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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太公步伐慢,他让年轻人们径直先逛,单独叫了赵宴平陪在他身边。
“你觉得这宅子怎么样?”卢太公一边欣赏园子里的布景,一边问自己的关门弟子。
赵宴平骨子里就不是一个风雅之人,他也不想附庸风雅,答道:“看着舒服,打理起来费事,若非弟子俸禄勉强能维持府里开支,皇上赐宅时,弟子未必会收。”
卢太公笑了,旋即道:“才用十板子换了一千两银子,这会儿倒来我面前哭穷了,哭也没用,你师父我没那么大方。”
赵宴平微讪,虽然拿回一千两家人都高兴,但自己占朝廷便宜练字的那点心思也确实令人惭愧。
卢太公拍了拍弟子的胳膊,悠悠道:“在朝廷做事,最重要的就是一个忠,忠于君,忠于心,或许会清贫,但睡觉睡得安稳。你能走到今天,比绝大多数清官都幸运了,以后继续保持下去,千万别给我丢脸。”
赵宴平正色道:“恩师放心,弟子会谨记根本。”
卢太公看眼弟子,意味不明地叹了口气。
现在算什么,真正考验这个弟子的时候,还在后头。
师徒俩继续沿着园中小路慢步而行,阿娇婆媳已经带着客人们回宅子那边了,只有孩子们留在园子里玩得开心。卢仪果然在追着初锦跑了,初锦沿着早已熟悉的园中小路边跑边笑,粉白相间的裙摆在树影间穿梭,宛如春日里的蝴蝶。
卢俊与孟昭并肩跟在后面,不知在交谈什么,直到初锦与卢仪跑到了假山上,两个小少年才跑着追了上去。
赵宴平看得皱眉,他说过很多次了,不许女儿去假山上玩。
卢太公见了,幸灾乐祸地摸了摸胡子。
为家里的两个泼猴重孙,他生了多少次气,徒弟倒好,长子乖觉聪慧,女儿也很懂事,直到搬到这边家里有了可以调皮的地方,小姑娘才终于淘气了些。哼,等徒弟媳妇肚子里的生出来,从小就长在这边,还有的徒弟愁。
卢太公正要带赵宴平换个地方走走,阿娇突然派了一个小丫头过来,说是端郡王来了,叫赵宴平快过去迎接,小丫头通知完官爷,又跑去知会大少爷、大小姐了。
端郡王便是太子家的三爷,赵宴平的亲外甥萧炼。
堂堂郡王外甥不打招呼自己过来,第一次经历这个的赵宴平心中一紧,下意识地请教身边的恩师:“这,这是否有违礼制?”
卢太公挑眉:“舅舅家里乔迁新居,当外甥的过来贺喜有什么不对?皇城规矩森严,进进出出都得有腰牌,皇城外面自由多了,王爷郡王照样要走亲戚,你当舅舅的,乔迁新居不请亲外甥已属失礼,这会儿还嫌弃人家主动登门了?”
赵宴平无言以对。
卢太公继续道:“别太频繁走动便可,正经八百的喜事该请就请,你不请,反而显得刻意。”
赵宴平受教了,谢过恩师,匆匆往宅子那边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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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炼确实是不请自来。
他也没怪舅舅不请他,舅舅一家进京后谨言慎行,唯恐给住在王府、东宫的他们添乱。以前他还小,懂得也不多,不敢擅自去找舅舅,如今他封了郡王出宫自住,还在户部领了一份差事,不能与舅舅有利益上的牵扯,正常亲戚走动还是可以的。
提前出宫的二哥恭郡王就是他的参照例子,恭郡王做过的,他再分辨分辨,觉得可为就放心去做,有违礼法的他绝不跨雷池一步。
他一来,客人们都识趣地找借口去逛园子了,将宴客厅留给赵家人。
消息传到三进院的女客这边,孟氏直接让女儿薛宁去初锦屋里待着,避嫌。
宴客厅中,阿娇、柳氏最先见到了萧炼。
客人们退下后,萧炼才跪到柳氏面前,要磕头喊外祖母。
柳氏红着眼眶跪下去,抓着他的肩膀不许他磕头,萧炼虽然才十七岁,力气却大,带着外祖母的胳膊磕了三个头,至此,柳氏早已泪流满面。是她先改嫁,才给了二房卖掉女儿的机会,女儿在外面受了那么多苦,一丝都不曾怨她,反而还养得外孙们也愿意孝敬她,她哪里配?
“您别哭了,今日家里大喜,您再这样,母亲知道该责怪我了。”萧炼扶起外祖母,笑着道。
阿娇站在旁边帮着劝慰,虽然她也跟着哭了一场。
萧炼想起舅母有孕在身,便将舅母也按在了椅子上,他迅速在对面的一张太师椅落座,免得离得近,惹出两人更多的泪。
婆媳情绪渐渐稳定下来,赵宴平终于带着孟昭、初锦赶来了。
舅甥俩早见过多次,没什么新鲜的,萧炼喊声舅舅,目光就落到了孟昭、初锦身上。
小兄妹上前见礼,孟昭恪守礼节,初锦好奇地仰望这位表哥。
萧炼摸.摸初锦的头,回头对阿娇道:“表妹长得像舅母。”
他身份多尊贵啊,阿娇紧张地嘴也变笨了,结巴两下才道:“像你舅舅才好看呢,我,我不行。”
萧炼笑着垂眸。
初锦撇嘴道:“娘看到表哥都傻了,我是姑娘家,当然要像娘才好看。”
萧炼的目光便投向了自己的外祖母。
他的母亲长得就像外祖母,都很美。
重新落座,萧炼主动说了说东宫里的事。弟弟萧炽文武功课都不错,父王与皇祖父都很喜欢他,妹妹永嘉郡主与初锦同岁,只是小几个月,因为是父王唯一的女儿,比他们兄弟俩还要受宠。兄妹三人都长得很好,母亲也身体安康。
柳氏听得津津有味,后来问了一句:“郡主模样像谁?”
萧炼笑道:“像父王,也像母亲。”
柳氏试着想象,竟毫无头绪,但太子与女儿都是好相貌,外孙女必然也是个小美人,且天生尊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