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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宛如濛水宛如雾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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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江时空维生混乱, 小天使可以多购买几章助力程序猿修复噢~

阮绫什么都还没看清, 就看到笼着水雾金光的苏榴冲到了兀惕的尸体旁, 蹲了下去。阮绫就看到本来就朦胧的苏榴身上,不知从哪儿放出一道金光来。这道金光徐徐地落到了兀惕身上,将兀惕罩住了。

然后阮绫,就眼睁睁看着兀惕身上的青斑潮水退潮一样渐渐消去。又眼睁睁看着他……睁开了眼睛!

阮绫不可置信地飘到了房梁之上, 居高临下地想要看得更清楚一些, 可换了个角度,还是只能看到一片金光。阮绫当即从房梁上飞下,想要凑得看得更近一些, 未至近前,却又被那道虚虚的光芒稳稳地推开了。

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 在阻挠阮绫接近。

这一层一层漫射出来的金光, 也逼得阮绫无法看清苏榴到底是如何操作的, 等这光芒变弱一些,阮绫就看到兀惕身上的青紫已然尽褪, 恢复了正常的肤色,身体看着比先前更健硕了。然后,她就眼睁睁看着兀惕自己拔开了身上的剑,坐了起来。

若非亲眼所见,便是有人告知阮绫, 她也不可能相信天底下还有这种事!

阮绫从来是不信邪, 只信自己的人。

苏榴是阮绫继母的小妹妹。当年邵曜见了苏榴之后, 跟中邪了似的, 也不顾辈分差了,也不顾人伦了,也不要皇室的颜面了,非要纳她为妃,爱得死去活来的,所有人都劝阮绫走上争宠道路,还有人悄悄劝阮绫驱个邪的时候,阮绫就不信邪。最后邵曜病死了,她还是稳稳当当做了太后,把自己想扶上位的人扶成了皇帝。

现在她也还是不信邪。先,她不觉得苏榴这是什么仙法或妖法,她觉得苏榴能救活兀惕,一定是有什么缘故。哪怕是自己现在死了,还能像个鬼一样飘着,也一定是有什么缘故。若不然,这满宫里今日死了这么多人,外头还有个林景躺着,为何不见他们,只有自己?

所以阮绫觉得自己应该也是有些特殊的。

这个缘故,总要自己碰一碰,接触一下,才有可能探得到。阮绫瞧着兀惕身上没金光了,便拼着一股蛮劲冲向了兀惕。特殊对特殊,她得试试自己还能不能再一次弄死兀惕,不然心有不甘。

兀惕身子一晃,感觉浑身一股劲冷穿过,不自觉地抖了抖,阮绫穿体过魄,灵体已不复方才灵活,有些难受了。她回头看兀惕除了被冷了一下,似乎还好好的,自然不甘心,她拿命换来的,她们宫里那么多人,拿命换来的,如何能就这么轻而易举地宣告失败?

那头兀惕说话了,他转头看了看,朦胧中似乎有光圈的苏榴,“我这是……遇到了仙女吗?”

阮绫在一旁几乎喷笑:对不住了,你遇到的不是仙女,是邵曜的宠妃苏榴。

苏榴是那种五官组合到一起,看着似乎哪儿都好,可总让人感觉有点不太和谐、不太对劲的长相,眼睛细长,是明显得过头的凤眼,鼻子极高,看起来像是有番邦血统,嘴唇厚润引人注目,可偏偏嘴唇下的下巴又很尖很尖,单个拆开看都挺好,放在一起看,便给人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每次阮绫一看到她,再一想到邵曜居然喜欢她这个模样的,心里难免总要默默鄙视一番他的审美。

苏榴一个低头笑,含羞带怯地露出了她锥子一般尖的下巴,“大王,妾并非仙女,妾只是恰好有解毒-药丸。”

解毒-药丸?!

这怎么可能!

这毒-药是王太医亲手调配的毒剂,由二十一种相生相克,循环互制,单一解药能互相引诱其他毒性作的毒-药制成,就连王太医自己都说,神仙都制不出解药,她怎么可能有对症解药?!

阮绫根本不信,她一忽儿跑到苏榴身旁,照着她的侧腰狠狠踢了过去,“你撒谎!”

你撒谎!

撒谎!——

阮绫听到自己的声音回荡在这个人挤人的屋子里,但是那些活人们,毫无所觉。而她自己也被苏榴身上那道朦胧的金光一个反弹射,打到了墙角的神龛上,她的魂体靠在观世音菩萨的神龛前,似乎也被一道淡淡的光,给挡住了飞出墙外的去路。阮绫以为灵体无血,不想自己竟生生吐出一口血来。

兀惕毫无所觉,他已从地上坐了起来,转头问苏榴,为什么要救自己。苏妃面上仍是含羞带怯,“妾身仰慕大王已久,不愿看大王命丧太后之手,是以偷了解毒-药丸出来。”

骗子!

阮绫挣扎着,从神龛边落了下来。她近乎透明的灵体,像一团聚成一团的水汽,被砸得有了分解消散的趋势。浑身上下痛得像要散架,阮绫本以为,鬼魂是不会有痛觉的,现在这个认知又被颠覆了。这种痛,仿佛是深入灵魂的痛,她一时竟分不清,究竟是兀惕活了过来更让她痛,还是跌倒在地更痛了。

兀惕和苏榴还在说着些什么,阮绫懵懵的,大脑一片糊涂,一时什么也听不见,什么也想不到。

而苏榴一边含羞带怯地与兀惕说话,一边在脑海中,又与另一个被称为“系统”的东西对话。她问:“阮绫的灵体当真冲撞了本宫?”

“根据成影系统绘制的肖像图轮廓推断,95%是太后阮绫的灵体。宿主,她又不死心冲过来了!建硫王兀惕身体尚虚,灵体和身体黏合度还在修复中,修复值64%,再被冲撞一下,可能会灵魂出窍减十年阳寿。”

苏榴长捷轻扇,嘴角微勾,露出最为诱惑的模样,阖下的眼中却透着外人难以看见的锋利。在脑海中对着系统道,“呵,死了还想坏我后半辈子的好事。系统,使用我前天兑换来的阿姆斯特朗回旋炮打她,黑白无常没来,就直接送她魂飞魄散大礼包。”

“是,宿主。”

阮绫虽然不满自己撞一下效果不大,可也意识到兀惕并不是不会被自己影响。她现在别无她法,只想再把兀惕拉下黄泉,不要功亏一篑,便也顾不得那许多了,拼着最后一丝气力,再度撞向兀惕。

她离着兀惕只有二尺远了,只要再近一些,再近一些,就能穿过他的身体,达到一次对冲。可就是这二尺的距离上,她忽然又觉一道飞旋像暴风的金光平地而起,撕裂了空气中的尘埃和气流,朝自己旋转了过来。阮绫闪避不及,被这一道金光漫漫的旋风席卷遍身,灵魂被旋风融合,似乎顷刻间就分解碎裂了……

只剩二尺……

二尺……

阮绫最后想着,灵魂上的红衣也片片碎裂,化成了光沫碎星。

她死不瞑目地失去了最后的知觉。

打完一魂体消散阿姆斯特朗回旋炮的系统忽然咦了一声,未及重新计算,它的宿主又询问起来:“兀惕对我的好感度涨了吗?”

系统暂时放下那堆已经成为无用垃圾堆的数据,尽职尽责地侦测了一遍兀惕的数值,回道:“恭喜宿主,涨了二十点好感度。”

苏榴听了,却抱怨了一句:“可算来了个容易涨好感的了。”她又愈含羞带怯地对兀惕笑了。

……

阮绫浦一睁开眼,就现自己正躺在大红雕花盘莲纹床上,脸颊脖子上挂了一绺黑,看不清主人是谁。阮绫心里悚然一惊,心道:难道自己死了以后,跌落地府,就这么不幸跟邵曜躺到了一张鬼床上?

外人都道阮绫自苏榴进宫后,就陷入了长达五年的失宠状态,他们倒是不想想,以阮氏之势大,若非是阮绫自己不肯搭理先帝邵曜,邵曜又怎么会真的让她“失宠”呢?实情就是自邵曜纳妃之后,阮绫就再不肯多看他一眼了,素日里懒怠搭理他,十天半月不见他一回且不说,哪怕是祖制初一十五皇帝必须宿在皇后宫里,也一定是同床异被,绝不肯与邵曜虚以委蛇。

现下此番情景,阮绫也只能想到是邵曜死了也不安生,企图占自己便宜。

他倒是想得美,别以为死了就能一笔勾销前尘尽弃!

阮绫抬手就去推这人,手里滑过他的一头青丝,阮绫本能地就觉得不大对劲。邵曜的头是细软细软的,还有点自然弯,这个人的头摸起来却是硬直硬直的,还是粗,手感纹理不对劲啊!这么想着,阮绫再仔细定睛一看,心中更悚然。这特么居然真不是邵曜,而是已经被她抄了家斩了的前丞相时怀池啊!

阮绫顿时如遭雷劈,抬起一脚就毫不客气地踢开了朝自己露出浅浅笑,还要来掀自己肚兜的前丞相大人。直将他踢下床铺,滚落床榻,阮绫才翻身坐起,拉过一旁的被子就包住了自己。她柳眉倒数,杏眼圆睁,“时怀池,你好大的狗胆!本宫的便宜也是你占的?这里是地府?邵曜呢?他住哪?本宫要见他!”

她只道自己已经死了,又被那金光打灭了,灵魂却还没真的死成,这地方看起来又与阳世那么的相像,那么的逼真,必是自己与其他已死的人一般,进了地府了,自然要问个清楚。她这一串问题连珠炮一样打出来,时怀池已经变了脸色,他本是清冷无表情之人,现下却顾不得面瘫了,他后退小半步,打量了阮绫一番。阮绫当皇后七年,太后三年,五年掌内宫,五年握外朝,与十年前的少女阮绫自然不同,便是现下狼狈地抱着被子,生起气来,也自有她的一股威压气势。时怀池端详之后,面色更是变黑了。“这里不是地府。”

阮绫微微张着嘴,没说话。

时怀池一身绸红衣,红色的带潇潇洒洒落在颈侧,他本青竹一般的人物,此刻竟抿起了嘴角,漆黑点星的眼落在阮绫薄红笼雾、掐一下能出水似的面上,“欢迎来到十年前,阮绫。”

阮绫又怔了一怔,仔细看去,便才将现,龙凤烛火光下映照着的、被红光衬染得比以往她印象中柔和许多的时怀池果然是年轻了十岁的少年人模样。

“这是怎么回事?”阮绫拿过一旁的被子裹在身上,披风一样包了两层,把自己包得像座软绵绵红彤彤的小山一样。只露出一个乌溜溜的脑袋来,正做了白里透红、乌丝如瀑的圆丘小山顶。……什么威势给这么一裹,都消了个一干二净,她自己且还尚未意识到,只用自觉咄咄逼人的语气让时怀池给她解惑。

她这么样,全无素日里的太后仪仗武装自己,反倒不像语气咄咄,居高临下,倒像是在朝时怀池撒娇一样了。

长得太软太可爱,大抵便是这点不好,稍有不慎,便摆不出她堂堂太后的架子来了。

她自己尚未意识到,冷清的时怀池已然露出了平时不易见的笑意来,“为防你再抄我一次家,斩我一次,我已经先下手为强,把你娶了。今晚便是新婚之夜。”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阮绫整个身子都僵在了一块,心内仿佛有两个小人在打来打去,一忽是这个占了上风,一忽是那个领了头处,至到最后,就连阮绫自己心里都乱七八糟,毫无头绪,愈糊涂了。

时怀池看阮绫如此懵色,又道:“皇上宠幸苏妃五年,苏妃都没有生下一儿半女,致使国基不稳,皇上与她在一块,也未必是什么好事。”

阮绫一听,心里的小人也不打架了,神色却是更不好。

阮绫幽幽瞥了时怀池一眼,慢慢往车壁上一靠,将脑袋和身子贴在了车壁上,心里冷笑,对不住了,邵曜他绝后,是本宫整的。

想到这,阮绫心中更觉混乱,不应该啊,自己不应该对苏榴动恻隐之心啊。

时怀池看阮绫皱起了眉,仍不说话,还以为她是别扭,又给她找到了理由:其实她也不总是无情无义。不顾着她爹,总还顾着她族人。

念及此,时怀池心口便是不可自抑地一热,他隔着袖口抓住了阮绫的手腕,言语铮铮,似是下一段誓言:“我必不与皇上一般。”

阮绫意外地将他看了看。

看到时怀池眼里的点点微光,闪闪的,带着专注。

……阮绫心道:爱卿,本宫没打算和你展一段感情,你就别想多了。

阮绫缓缓地抽回了自己的手腕,对着时怀池稍稍背转了身,并没有回话。这便是无声的拒绝了。

这么多年来,阮绫已经只相信自己。

天下男人皆薄幸,时怀池这些话,听过也就罢了,她也不会当真,更不会往心里去。

时怀池专注的眼眸微微黯了黯,不过阮绫明显的不乐意听,他也就没有再拉着阮绫说这一种言语了。

马车有规律地朝前奔着,轻轻晃着,出轻微的咔哒咔哒声,阮绫脑子昏沉沉的,靠在车壁上慢慢睡着了。她手里抱着的一个迎枕滑落下来,落到时怀池腿边。时怀池拿过抱枕推到一旁去,看阮绫空歪着头,睡着的姿势看着就让人难受,轻轻地拉着她往自己怀里倒过来,一言不地抱住了。

她睡着了,眼睛闭上,呼吸均匀,眼底不再有那种乍一看随意仔细一琢磨是警惕戒备的光,看起来就愈的天然无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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