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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音明知毓秀抛砖引玉,也不得不开口回一句,“起初我们都以为皇上只是劳累过度,病的并不严重,直到后来御医都束手无策,才渐渐有人心慌。”
毓秀望着凌音,笑着调侃一句,“心慌的人里有你一个?”
凌音摇头苦笑,“何止是我,惜墨一夜间白了许多头,我们逼问之下,他才说出实情,原来御医一早就觉皇上身子不好,只因没有应对的办法,才一直隐瞒。”
毓秀想象得出华砚的担心,忍不住也有点心酸,“思齐如何?”
凌音一声轻叹,“麒麟是我们三人之中最平静的一个,他算出皇上要经历这一场生死劫,却也笃定皇上会有贵人相助,逢凶化吉。”
毓秀想起洛琦之前为他占卜的那一卦,心中也十分感慨,她本以为出了帝陵,劫数已了,谁知躲过了刀光剑影,却躲不过一场昏梦。
毓秀一度以为洛琦卦言里的贵人指的是帝陵里几次三番解救她的陶菁,想不到却是为她献出一杯心头血的闻人离。
“是谁提议要拿闻人离的血给我喝?”
凌音一时怔忡,“皇上还不知你为何会饮三皇子殿下的血?”
毓秀轻轻摇了摇头,又马上点头,“之前我的确听说过所谓龙血有起死回生的功用,那时我却以为是无稽之谈。”
凌音顿了一顿,对毓秀道,“旨意是太妃下的,太妃却是陶菁找来的,若臣猜的不错,在背后指点闻人离借机向西琳逼请联姻的也是他。”
陶菁?
怎么会是陶菁?
毓秀呆愣了半晌,转念一想,陶菁是被姜汜收服进宫的,他与姜汜暗下联络也不足为奇,龙血的事,原本就出自他口,亏得姜汜信他的胡话。
凌音见毓秀若有所思,就等了半晌才试探着问一句,“原来皇上竟不知陶菁入宫的事?”
毓秀心里吃惊,“陶菁的身份不同了,如今他不经通传不能入宫,他是何时入的宫,又是如何入的宫?”
凌音暗自惊诧,他本以为毓秀醒来之后,姜郁会将她是如何昏迷,如何转醒的事一字不漏地告诉她,没想到他竟半字也没提起陶菁。
那陶菁还关在宗人府的事,并非毓秀肯,而是她根本就不知道。
凌音似笑非笑地摇摇头,心说他总算找到一个冠冕堂皇的说辞,“臣之前想对皇上说,却没能说出口的事,就是有关陶菁。”
毓秀心里生出不好的预感,说话的语气也有点焦急,“他怎么了?”
凌音见毓秀似有惊惶之色,心中滋味莫名,“陶菁担忧皇上的病情,出宫前特别拜托子言在事情紧迫时带他入宫。因为他自作主张擅自入宫,皇后已将他关到宗人府了。”
毓秀失神的一瞬,脑子里流过许多念头,嘴巴一开一合,说的是,“摆驾宗人府”。
凌音没料到毓秀的反应会这么激烈,他原以为就算她体恤陶菁,至多只是下旨放他出来,却不想她竟要亲自去见那个人。
可笑的是,毓秀是在坐上銮驾出宫之后才意识到自己的冲动,她原本只要下旨把他放出来就是了,何必要亲自走一趟。
凌音坐在毓秀身边,半字不多说,心中却万浪翻腾。毓秀对那个侍子的在意,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似乎也远远超出了她自己的想象。
陶菁被赶出宫是因为他知道毓秀太多的秘密,伴君如伴虎,要一个帝王完全的信任,就不要指望与她地位平等。
华砚一早就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他在很多年前就做了选择,他用一辈子跪在毓秀脚下为代价,换取她的绝对信任与依赖。
陶菁进宫的那一日,凌音看得出他对毓秀的感情不仅限于君臣之谊,他也不难猜到,他之所以会被她嫌弃,就是他想以一个平等的身份接近帝王的初心,犯了她的大忌。
圣旨下的仓促,禁军却在最短的时间内清道戒严,毓秀走的一路,四周都没有喧声。
她却坐在龙辇中懊悔的无以复加,朝里朝外不日就会传出消息,说皇帝陛下亲自去宗人府接一个曾在宫中为侍的宠臣。
凌音虽然没有多话,可他脸上的表情分明也很稀奇。
銮驾到达宗人府的时候,毓秀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毕竟她马上就要见到那个人。从前她全副武装的时候,也免不了在他面前露怯,如今她丢盔卸甲,不知要被他嘲笑到什么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