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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菁上前,对闻人离拜道,“我等只需请殿下的龙血。”
闻人离还对当初在殿上,陶菁逼迫他对毓秀下跪的事耿耿于怀,如今又见他大着胆子对他说话,就笑着调侃一句,“且不说拿活人之血救人的事无理至极,你们的君上龙体贵重,难道我们的身体就可以随意糟践?身体肤,受之父母,自伤其身,是何等罪孽?”
陶菁心知闻人离多年带兵,流血必然不在少数,他如今这么说,分明是刻意刁难。
“殿下要怎样才肯为我主舍一杯血?”
闻人离笑道,“我要说的第一件事,就是你一个下人,没资格同我说话。”
姜郁闻言,冷冷看了陶菁一眼,上前对闻人离赔礼,“皇上病的危急,合宫恐慌,陶菁跟随皇上许多时日,一时情急忘了身份,还请殿下见谅。”
闻人离哼笑道,“我自然不会跟一个下人一般计较。”
一言完了,他又对陶菁冷笑道,“你只求神拜佛,不要与我在战场上相遇。”
陶菁似笑非笑地回一句,“来日若我真与殿下在战场上相遇,谁赢谁输还不一定。”
姜郁生怕陶菁逞一时口舌之快,惹怒了闻人离,就冷颜呵斥他退到一旁。
陶菁淡然往后退了两步,闻人离这才对姜郁道,“陛下若有损伤,于本王也无益,毕竟她之前曾亲口许我婚约。”
姜郁一愣,半晌才得开口问一句,“殿下这话是什么意思?”
闻人离正色回一句,“你们皇帝陛下曾亲口答应下嫁于我。”
这话倒从何说起。
虽然姜郁早就怀疑闻人离选定联姻的目标不是灵犀,出帝陵之后,他也猜想他求的姻缘是毓秀,可这几日不见他入宫,更未见他对毓秀献殷勤,他就断定是他庸人自扰。
如今毓秀这一病,闻人离莫不是想趁火打劫。
姜郁一时不知如何回应,华砚却上前笑道,“殿下说的,实在不像皇上所为。皇上就算应承与北琼联姻,对象也只会是北琼的帝王,又或是殿下想入皇上的后宫?”
闻人离当场变了脸色,平息半晌才开口笑道,“你说的不错,你们皇帝陛下许诺我的是,若有一日我得以继位,她就与我缔结百年之好。只是我们之前提起这件事的时候,还口说无凭,如今你们既然要我流血救她,就要与我北琼写下正式的一纸婚约国书。这样一来,我搭救的是我未来的妻子,便无愧双亲,名正言顺。”
好一句名正言顺。
姜郁如何肯应,“皇上昏迷不醒,我等做不了主。”
“你做不了主,我做的了主。”
姜郁话音才落,姜汜就带着人进了寝殿。
姜郁见姜汜身后跟着灵犀公主,心里就明白了几分,再加上闻人离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他就笃定这几人早有串联。
陶菁是姜汜心腹,说不定这桩婚事从头到尾,都是他一手策划。
姜汜将殿中众人看了一遍,单单不看陶菁,他扶着桌子咳嗽了几声,哀声对姜郁道,“我这些日子一直缠绵病榻,宫里出了这么多事也未能插手几件,如今皇上卧病在床,治好皇上的病是当务之急。饮龙血之法,我从前也有听闻,既然殿下愿意为皇上流血,我就替皇上做之前应承殿下的事,代写懿旨就是了。”
姜郁心中虽不情愿,却不敢公然反对姜汜,无奈之下,只得对华砚使一个眼色。
华砚起初还以为他看错了,直到姜郁皱着眉头又对他示意一次,他才确定他是在暗示他开口阻拦。
“太妃殿下明鉴,依照国例,无论皇上因何种原因不能行使皇权,除非新皇登基执政,机要国事都要由手握九龙章的九位臣子集齐图章,替代国玺印鉴。即便是殿下的懿旨,也行止有限。”
姜汜一双眼犹如寒冰,只望到华砚骨寒,即便如此,他也半分不退却,坦然望回姜汜。
二人僵持中,凌音却笑道,“惜墨说的不错,太妃的提议也有理。当中的分歧,不过是在分辨何为‘机要国事’。传位新君这种事,自然算得上机要国事,边关战事,六部朝事,也算得上机要国事,内务府花费百十银两,恐怕就算不得机要国事。却不知所谓的双皇联姻这事,算不算得上是机要国事。”
难得洛琦也一本正色地站出来帮腔,“百年姻缘,关系皇上终身,琼琳交好,也关乎两国邦交,于公于私,都是机要中的机要,国事中的国事。”
姜汜见这三人你一搭我一唱,心中难免暗自腹诽,他原以为洛琦性情高傲,凌音放荡不羁,华砚循规蹈矩,三人必定面和心离,明争暗斗,谁知如今他们竟远交近攻,同声共气。
姜郁见姜汜沉着脸,就知他心中恼怒至极,才想说什么岔开话题,一直在旁缄口不言的灵犀却凑到他耳边小声笑道,“你可想清楚了,皇姐得的不是一般的病,要是闻人离打定了主意不救她,坐收渔人之利的人会是谁?不瞒你说,我倒是不介意皇姐死一死,虽然我失了舒家,却还有你姜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