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贝儿 第152节 (第2/2页)
小瑛走进病房来时,没急于打搅他,靠门边听着,
小手穿着老汉背心正抽着烟和一个老医生唠嗑。小手嘴特贫,和谁都自来熟,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都聊得来。
他由于常年要做脑部手术,通常就是板寸的发。小手长得其实特好,可半边脸一大块红印儿,细看,像半边滴血的心!据说也是术后高烧成这样的。所以,第一眼瞧见他,还有些骇人,但,越看越迷人,魔鬼般的迷人……
“小手啊,少抽点,你这书多,烟灰一撒,极容易把我这儿点着咯,”
“好好,我灭咯,我灭咯行不,”别看小手面部魔鬼,个性纯痞,亲近的人,他极好说话,忒讨喜。
小瑛看他这满屋子乱七八糟堆的书,也是佩服他,他兴趣广泛,但真是好看书,小手说过“‘腹有诗书气自华’,人丑,人到中年更要学习。吹牛能让我们有瞬间快感,但不能改变我们对一些事情所知甚少的事实,不能代替多读书和多学习。人脑是人体耗能最大的器官,多学习、多动脑的另一个好处是帮助减肥。”他脑子越有病他越要用极致它似得,而且有时候小瑛觉着,小手年少时多半就是学霸,骨子里“很正”,之所有后来越混越“没理想”,跟晓得自己命不长了也有关系。活都活不久了,不如“放低要求”洒脱了“稀烂的活”,就跟“不想当景察了”一样个道理。
“小手啊,也不瞒你说,我最近睡眠还不是不好,一搞做梦,想起老早以前的事……”这就是小手的魅力,看看,他这主治老医生跟他一唠也啥都说,
小手哪容易灭烟,他就是烟酒瘾大,且特没节制。哎,说起来,他做啥又有节制呢?命不长的人了,啥都就求个“开心快活”,所以他一发狠起来就是拼命!第一回跟小瑛搞起来,他就敢开光冈极速往海里冲,小瑛你再混大胆,敢吗!
他烟灰弹弹,夹着烟跟比这老医生还大年纪的老头儿似得,拍拍他背,“我们都是尘埃,过去的那点成就其实都谈不上不朽,您梦里想着,还不是日有所思?纠集起最好的中学校友、最铁的前同事、最爱的前女友,畅谈一壶茶、两瓶酒的从前,咳,”他摆摆手,“也只能证明咱们了无新意。就算到了三零三零年,人类也不可能永生。甭回头看,瞧瞧前头,”他拎着烟头又指向前方,“雄关漫道真如铁,而今迈步从头越!”
老医生哈哈大笑,直点头“是是”。门口的小瑛也摸鼻头笑,这就是肯小手,滑稽的名字,有意思的汉子!
老医生先会过来门口站着人呢,回过头,“哟,来客了。”
小手这也才扭过头来——
哎嗨!
这要但凡是个认得印子的人见了——不得站那儿哭得稀里哗啦!!
虽说一眼认出他来还有些困难,毕竟从前的印子俊灵堂堂,多灵醒一小伙儿!眼前的,“滴血红心”大半边脸!又消瘦不少……当然,平常小手怕自己一张脸吓着人,多半带着遮耳的帽子包住大半面目……
此时,
印子“已死”,
小手自己是谁都是“一会儿一忘”,早已不在乎“自己的从前往生”了,过好当下,才是小手唯一的兴致。
第338章 2.74
小瑛也点了烟,与小手说了今日呛火事。
小手叼着烟,笑,“看来这公主也是个性情中人,”
小瑛呲着直摆手,“她想玩什么不比咱们路子广,偏挤占咱的,就是霸道!算了算了,谁敢跟她计较。”弹弹烟灰,“我看,你这轮院也住的差不多了,啥时候出院呀。”
“明儿就出去。”小手仰头动动脖子,撑了好舒服个懒腰,“我得去看看我的苹果树咯。”
哦忘了说了,小手特爱种苹果树,蓝瓶坝那边半山头都是他的苹果园。小瑛得知后也是惊奇,“咋了,你靠这发财呀。”小手贫嘴,“我靠这养仙女儿呢。”他对小瑛讲,自己脑子里总有个“小仙女”在苹果树下飘来飘去跑不了。小瑛又笑他,你不烦死女人了么。小手由于这脸红印儿,怕伤人,基本跟异性就绝缘了。他笑笑,“‘仙女儿’就一定是人?是个狐狸呢?”小瑛大笑“那你是遇上狐狸精了。”
所以,小瑛真送了小手几只特漂亮的白狐养在蓝瓶坝的果园里,结果被小手养得各个儿圆滚滚肥嘟嘟的,哪来仙气儿?
“行,今年的果子也丰收了,咱再搞一轮‘抢果子大战’!”小瑛一拍腿。小手特大方,果子长好了,他也没想卖,一半儿分给工人们家去自己处理,一半儿他留下来组织弟兄们各种“玩乐”,好不快活!
小瑛爱得就是小手这股子“极致洒脱劲儿”,啥也不留,只要自个儿有的,全“撒出去”。哎,想想这也只有自知“命不久矣”的人才会有的“全然洒脱”吧:生不带来死不带走,孑然而来,孑然而去……
……
回到这头晶和深处,重重幕帘后,儿玉大酣畅淋漓后全圣仙散,一种从未有过的大满足!
他摸着亮亮的大肚子,一手拎起那小瓶梅林鹿血看了又看,苦笑,心想“你就是助推器呀,是逞了我的愿呢还是害了我?”
突然枕他手臂上背对着他的亮亮一手打掉那只小瓶子,“畜生!”嘟嘴叫了声,
儿玉一把收紧双臂,一手依旧慢慢抚摸她圆滚滚的大肚子,在她耳朵边儿低笑说,“你还晓得你畜生啊,这大个肚子了还勾我。”他这“倒打一耙”亮亮肯定扳啊“你个不要脸的!”儿玉更安抚“好好,我都是你的人了,咋办,都从你,以后你说什么就什么了……”相拥一处,暖和极了,主要在心深处,靠的更紧了。
是呀,现在,儿玉是亮亮心里最亲近的人,和他在一起,亮亮觉着特踏实。失忆后的亮亮有这么个感觉,其实也不偶然。细想想从前,儿玉虽说对她“不甘不愿”的,但打实里说,你看看那桩桩件件,儿玉为她是哪个事头没办好?亮亮从前虽说一直把他“当奴仆”,但已然建立起十分牢靠的信任,放心上在呀!
亮亮一手向后也掌住了他脸庞,脸挨上他脸庞轻轻摩挲,“儿玉,这是我们第一次么,”
“嗯,”儿玉亲她耳旁,“第一次。弄疼你了是么,”
亮亮摇摇头,“可我们这么亲近为什么还是第一次,我肚子里的孩子真的不是你的吗,”
这真是亮亮第一次敞开心扉跟他说起这些,看得出,小亮亮是真的迷茫。日常,她装得“脑子清清白白”,好像什么都“胸有成竹”,这会儿,是真的在儿玉跟前坦露心扉了。
儿玉额顶着她额边,注视着她,“真不是我的,至于谁的,亮亮,你现在真想知道吗,”果然,亮亮扭头直往他颈脖里缩,摇着头。儿玉忙轻轻拍她,“不着急,不着急,等你哪天想知道了,我会告诉你。”
是的,亮亮失忆,实际,也是病了啊。心病。
儿玉离她最近,怎么不清楚亮亮内心的纠结,你以为她不想回忆从前?她做过努力,但是,那种“根本不能碰触”,亮亮时常也会头痛欲裂,本身怀孕辛苦,她的呕吐不断跟“回忆的痛苦”都有关系——儿玉也疑惑过,如果纯粹“心理问题”,不至反应这样大,简直就像谁人为在亮亮脑子里设置了“一条红线”,亮亮不敢过界,一旦“使劲儿回忆”,就痛不欲生……
这样的亮亮,从心而言,着实也叫儿玉心疼。要不,真如嘴硬的“迫不得已伺候她”,换个人试试?儿玉骨子里是“逼迫得了”的?所以说,这会儿正如儿玉自己说的“已经是你的人了,咋办”就这么办!儿玉愿意就这么“伺候她一辈子”,甚至不在乎个“名分不名分”,也不存在“大男子主义”,哦,我一男的,就非得你“嫁鸡随鸡”咋了,不不,她是谁?她是亮亮!绝不仅仅她身份特殊,亮亮就是亮亮!该她有我这号儿的伺候她一辈子!
是了,这也是儿玉独有的大气!当然,这还是跟他的“贪玩个性”有关,这世上,真只有亮亮能用“这种方式”箍住他了。亮亮也有福气,儿玉一辈子“玩儿”占大头,仅有的“情”全给了她,于是,这方面“忒大方大度”,之后也越来越能与亮亮“感同身受”。其实之前已有“预兆”:你说亮亮为了印子叫他受过多少委屈,儿玉实实在在弄过印子一次吗?没有吧。咱儿玉是和亮亮逐渐能“共情”了呢,她快活,他就好过了。
……
亮亮特别爱吃苹果,这点没人比儿玉更清楚从何而起了。
儿玉从京里把那棵“烧宅子”前唯一挪出来的苹果树移栽来了晶和行宫,亮亮欢喜极了,问好几遍“这哪儿来的苹果树,长得这么好!”
有时候道理真就这么实诚,睡了后心是贴得更紧了,亮亮更溺爱他,也更放纵他——儿玉算了解了,这其实是亮亮作为“独一无二小公主”最特别的“爱人方式”,亮亮其实特心善心纯:她爱你,就特为你着想,想把这世上最好的都献给你!所以无论对过去的印子,还是现在的自己,只要是你想的,她都极力成全,哪怕让自己受委屈受苦。
既然在小京你玩不痛快,还是放你回京里熟悉的地儿胡闹去吧。儿玉终于能经常回京里“痛玩”会儿。当然,如今的儿玉也再不同以往,他的心真放在亮亮这里了,这里是家,晓得“野完了”该回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