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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滉微微有些慌乱,生怕自己转学了环境工程学的事情暴露,清了清嗓子,说:“昨晚先做了功课。”
“不错嘛。”蔡硕磊笑了笑,“有什么想法吗?”
“什么?”林滉不解他的问题。
“我问你的想法啊,从非洲的绿色长城,到中国的塞罕坝林场,你有没有觉得治沙造林这件事情,非常有意义,要知道这里从前可是飞鸟部不栖,黄沙漫天之地。”
“确实是,很有意义,也很叫人震撼。”
塞罕坝林场的总经营面积高达141万亩,有林面积为110万亩,而其中人工林高达86万亩。
能将生态环境修复至此,堪称奇迹。
“那你要不要加入梁大小姐的治沙计划中啊,她现在可是急缺人手。”
蔡硕磊又是莫名其妙的一句,林滉:“你说什么?”
“我问,你要不要跟着梁璀错一起治沙啊,她现在急需像你这种认同这项事业的人加入她,你……”
“蔡硕磊,你……”
“我知道你不辞辛苦一次次地来找我的目的,不就是想拉我进你的环保组织去木城进行荒漠化的治理工作吗?可惜啊,我不想再从事跟治沙造林有任何关联的工作了。我看这小子不错,好好教教,会是个得力的助手。至于我,你放弃吧。”
蔡硕磊的语气中带有几分刻薄,梁璀错惊异于他这忽然的作,一时无言。
但她来找他,绝不只是基于请他加入她这一点,“蔡……”
“别找我了,真的,我做不到。”蔡硕磊又说,方才的张扬忽然都收敛了起来。
蔡硕磊的情绪反复无常,梁璀错担心,想要安慰他,却不想暴露他内心的伤口,于是转向林滉,“你去帮我们买点水回来吧。”
“啊?”林滉明白梁璀错是有意支开自己,可看这气氛,实在不好说些什么,只得不情愿地调转了头。
*
而等到林滉买了水回来时,却现那两人已是不知所踪。
又玩失踪,他心累,掏出手机去拨梁璀错的号码,电话却一直处于无人接听的状态。
他无奈,只好一个人在公园里漫无目的地游荡起来。
*
转眼到了傍晚,天色渐渐暗沉下来,梁璀错和蔡硕磊仍是不见踪迹。
林滉感觉不安,就要去公园的管理处播报寻人启事,这时,梁璀错终于打来电话。
“你按着路牌指引,到七星湖这边来。”
“哪里?”
“七星湖。”
简单两句话,梁璀错便挂断了电话。
林滉隐约听到那边有嘈杂的人声,担心她出事,拔腿便往她说的地方出。
*
一路飞速奔跑,到达七星湖时,林滉已是气喘吁吁。
稀落的人群中,他一眼捕捉到了梁璀错和蔡硕磊的身影。
蔡硕磊看起来行为诡异,走一步晃荡三步,嘴里还含糊不清地喊着:“七星湖,地上的北斗,连成线,指向的地方就是家……”
等到靠近时,林滉才从他身上刺鼻的酒精味中嗅出真相。
“他喝了多少酒啊?”林滉捂鼻,去扶蔡硕磊。
蔡硕磊一把将他推开,继续着酒疯,“可是我没有家,我找不到家了,那么问题,我现在该去哪儿呢?”
梁璀错无奈,“去睡一觉,睡一觉就好了,乖。”她展现出了难得的耐心,像哄小孩一样地去哄他。
蔡硕磊一脸的委屈,忽然跌坐在了地上,挎着他手臂的梁璀错也连带着坐在了地上。
瞬间,一种深深的无力感涌向梁璀错的心头。
她叹了口气,就这么和蔡硕磊一起坐在地上。
“是大雁,妈妈!”
忽然,一个稚嫩的童声响起。
抬头,泛着深蓝墨水颜色的天空,一群大雁排着整齐的列队飞过。
小孩兴奋地拍着巴掌,唱着妈妈教会他的歌谣。
“鸿雁,天空上,对对排成行,江水长,秋草黄,草原上琴声忧伤,鸿雁,向南方,飞过芦苇荡,天苍茫,雁何往,心中是北方家乡……”
最纯净的声音,往往最叫人感伤。
梁璀错隐隐觉得眼眶湿润,而一旁的蔡硕磊忽然一把将她搂住。
“回不去了,回不了家了!”他的头抵在她的肩膀处,哽咽地说。
林滉惊讶地在他的脸颊上看到两串成行的眼泪。
他竟然哭了。
接着,蔡硕磊的哭声从隐忍开始,一点点被打开,最后,他嚎啕大哭着,嘴里则一直含糊不清地说着话。
“他们抢了车子,一把火把树苗也给烧了,然后,他们举起了枪,我吓傻了,Frank就那么挡在我的面前,然后我听到‘砰砰砰’的枪声……”
志愿者Frank,在医院把他胳膊撞到青紫的Frank,他……
林滉一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梁璀错一下一下轻柔地抚拍着蔡硕磊的背脊,当做是慰藉,除此,她一句话也讲不出来。
“然后我看到大片大片的鲜血,Frank,他死了,就那么死在我的面前,当时他已经订了下月回家的机票,可是他回不去了,回不去了……”
蔡硕磊又失魂落魄地说,声音里满是伤悲。
鸿雁,向南方,心中是北方家乡,是再也回不去的家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