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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六章 多面玄机藏玄机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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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熟悉的口吻!这笃定的神情!

“大皇兄?”孟忧试探性问出口,却立马摇头,“不!不可能的!大皇兄在与南蛮人一战中就已经……你到底是谁?!”

“南蛮一战?呵,”玄机那张睥睨众生的脸上第一次有了嘲讽的神情,“你可知道南蛮兴走尸?!被那些走尸啃噬的滋味,可不好受啊……”

孟忧一惊,当初那个温文尔雅,宽容大度的大皇兄何时变成这副样子了?虽是天帝的身份,却做些心狠手辣,冷酷无情的事情,明面上主管着人间凡人飞升成仙,暗地里却让亲人反目,爱侣相杀,飞为仙者多是些手刃同胞之人,亦或是众叛亲离。

“这么说,永安灭国,兄弟被残杀,父王母后惨死,也是你一手安排的?”

“错了,那是天命!天之怒!哈哈哈……子卿,哥哥没有做错什么,凭什么要我一人承担所有的仇恨。我恨永安,恨那个自私的君王,恨那群伪善的兄弟,唯独你,我是真的打心底里宠着你,只可惜你执迷不悟,那我只好亲自来救赎你了……”

“你的救赎就是用千百种法子来折磨虐待我,使我也沾上仇恨的毒吗?!这么说,一直以来所有的事也都在你的算计之中?你是故意让君悦为了救我,折了一身法力,跳了轮回?也是你故意设计藏了我从前一半的记忆?我确信我是见过君悦的,我从前肯定也认识君悦!”

玄机狠狠地捏住孟忧的下巴,那力度似乎是想将她的下颌捏碎,“那个低贱的下人配不上你!你是我最珍贵的人儿啊,是我最喜爱的妹妹……”

孟忧痛得不自觉掉下泪来,玄机慌忙松了手,用袖子给她拭去眼泪,“怎么了?痛吗?你是我最宠爱的妹妹,我是不会害你的。我只是帮你铲除了这一路上的障碍而已,那个贱奴配不上你,他在你身边存了龌龊的想法,不过你不用担心,哥哥已经帮你彻底摆脱他了。你喜爱樱花,哥哥就为你亲手在这天宫种上了万里,本尊封你做花神,掌世间万花,再择个良辰吉日,我与你成亲,从此天帝天后,神仙眷侣,享世人敬仰的香火,传万代佳话……”

“呵呵,真是恶心……”

下颌再一次被狠狠捏住,“你懂什么?!你拥有的是一个天神的爱,是整个苍生都求之不得的爱,你这般弃之如敝履,莫不是还在期冀什么?”

孟忧用力挣扎起来,她要离开这里,离开这个怪物。现在回想起来,自己在人界经历的一切,一出接着一出,算计的刚刚好,那个黑色鬼影无常所到之处,每一桩祸事都是冲着她来的,或千刀万剐,或油锅煎炸。而当她遇到了君悦,所有的不幸就都变成了他的,这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他,害得他失了法力,害得他跳了轮回。

“你想要的一切,哥都可以给你,你不要再离开了好不好?”

只在玄机弹指间,整个天宫都变了模样。远处青色的山峦被笼罩在一片阴雨绵绵里,山脚下是翠绿欲滴的农田山林。她们的身后是那间熟悉的道观,屋檐上爬满了青苔,屋前立了一棵早已挂满黄灿灿枇杷的枇杷树。

玄机看着孟忧已然被吸引的眼神,轻抚上她的脸,她像是触电一般躲开,“别碰我!我嫌脏!”

他仍是强硬的捏上她的下颌,迫使她抬起头来,“呵,那个贱奴你就不嫌他脏了么?他从骨子里就是一个贱种!你不记得他了吧?让哥哥来跟你好好讲讲那个贱奴!”

玄机大手一挥,远处云雾缭绕的山峦开始幻化出一幅幅人间之景。

不知此处是何处了,但见四周阴冷冷地结着寒霜,四壁无光,亦透不过风来。

一身白裳的幼童,约摸七八岁,身板瘦小,刚犯了杀孽,却终于睡了一次安稳的觉。

他从一张石床上幽幽坐起,这是一个狭小的山洞,刚被继父给打了一顿的他,因心中愤愤失手掐死了小他一岁的弟弟。

他望着自己空空的双手,始终不敢相信这双手在两个时辰前握上那纤细的脖子,愤怒蒙蔽了他的双眼,凭什么他生来就是挨打挨骂的命,而那个同母异父的弟弟要什么有什么,还能目无尊长的奚落他!

他气不过,身上是继父毒打的伤痕,他颤抖着双手掐住了弟弟的脖子,看着他从有力的捶打到慢慢的耷拉下脑袋来。他略显惊慌的松开手,弟弟毫无声息的倒在地上。

他拼命的跑着,镇上的人调笑着,“阿四,又遭你爹追着打啊?”

这些人,从来都只喜欢站在一旁看着别人的闹剧,高高挂起的嘲笑闲谈。

小小的身躯迸出全部的力量,跑了数十里地,跑到了一个小山洞里躲起来,他不能让继父找到他,若是知道了弟弟被他掐死了,定要活剥了他的皮。

想着想着,他身上不自觉的抖,肚子也出“咕咕”的抗议。

自打母亲另嫁以后,他的日子过得就不舒坦了,每日都只能捡着残羹剩饭吃,饱一日饥三日,今日跑得多了,正是少年人的身体,自是受不住这么折腾。

听得明日是孟兰节,宫里晚些时候会开宫门散粮,他早早的就守到了宫墙下,只等宫门一开就往前冲,多抢几个馒头也是好的。

只是他未曾想到,天还未亮,他在宫墙下睡得迷迷糊糊,耳听一声惊呼,就觉得身上一重,终是再难撑住,晕了过去。

孟忧看到此处,也能记起来一半了,永安最后一个孟兰节,她翻墙摔落,带回了一少年。而一向宽容温和,事事顺着她的大皇兄却是第一次生气了。

宫里的巫师算了那个少年的命格,是个硬命,克天克地,克人克己,是万里挑一的天煞孤星。

她的十五个哥哥都极力反对她将他留在身边,要把那个少年送走。她问他,家住何方,姓甚名谁,他却只字不提。她只好当他是个哑巴,暂且收留下来。

可日子一长,他也会说上几句,只是话少一些。她随意给了他一个名字,未名。

她们在一处过了很长一段无忧无虑的日子,她将他背书,背到“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她说,“心悦君兮君不知,当真是极妙的一句!尤其是悦君二字,妙哉!”

永安灭国那天,漫天的哭喊声,扑面而来的腐臭味,他不曾落下一滴泪。只是当他看到那个身上被刺了千百个窟窿,在风中努力撑着不倒下的人仰头望着天,大滴大滴的雨水冲刷掉她脸上的血迹泥泞。

他跌跌撞撞从城楼一角跑过来,颤颤巍巍的抱住那个跪倒在血泊中的女子。

心疼到无法呼吸,那些已经混了雨水的血水一刻不停地从她身上流下,流过他抱着她的手心,炽热的,灼人的……

他踏着地上的尸体,一步一步走回她曾经的殿内,途中有人抓住他的脚,那双她亲手做的第一双鞋子,虽已不合脚了,他却无比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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