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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4章 说不出口的心事 (第2/2页)

“笔记颤抖、用力不均、多处顿点。”奚娮指了指几处墨点,又示意左栋看有明显水渍浸润的地方,“既然他已经做好了赴死准备,为什么还哭?何至于在写遗书的时候情绪剧烈波动?不过简单两句话,他就停顿了五次,真是太别扭了。”

说完,她直视左栋满是震惊表情的脸,重复观点,“他是在受到胁迫的情况下写下遗书,然后开枪自尽。”

“什么威胁能让他放弃生命?”左栋再次被奚娮的分析惊艳,但还有个弄不明白的问题。

“当然是他的母亲。”奚娮唇畔的笑意又深一分,不高不低的声调中透着些许倨傲,“他深知活不到天亮,惊恐万分的写下遗书。他选择母亲作为唯一倾诉对象,足可见母亲在他心目中的地位。如果不是被人抓住了致命软肋,他又怎么会乖乖就范?”

左栋迅速过了一遍奚娮的话,疾步跑了出去。若她说的全部属实,旅馆监控就一定拍下了那个威胁死者的人。

“走吧,去和老板谈谈。”楚司淼也不去管左栋,领着奚娮出了房间。

奚娮跟到楼梯拐角处,伸手去拽楚司淼的风衣衣摆,“你是什么想法?我分析的对吗?”

刚才她用了不少逻辑推理法,不太确定推论是不是百分之百正确。偏偏师父又是一副深沉的样子,让她心里更没底了。

“你看不出来我的想法?”楚司淼负手站定,只觉得她问了个傻问题。

奚娮集中注意力观察,只看到了平静的表情,不满的说,“你绷着一张扑克脸,让我从哪儿看?”

楚司淼本想再绷一会儿,却被她有些委屈的模样逗得破功了。他用余光扫视四周,确定楼梯间没别人后,探头迅速在她的红唇上一啄。

“做的很好,我可以退休了。”她刚才的分析当真是丝丝入扣,有理有据。让他甚为骄傲,也非常欣喜。如果不是满屋子都是人,他当时就想把她扣进怀里亲个遍。

奚娮只觉一股血气冲上脑门,整个人点穴般怔住了。楚司淼的俊颜近在咫尺,眼底眉梢尽是温和喜悦的笑意。他虽然没把她抱在怀里,但身上幽幽的海洋气息已如潮水将她包围了。

楚司淼见她懵呆,又忍不住在她的鼻尖上落下亲吻。他自问不是个严苛的老师,小徒弟不用听了句表扬就愣成这样吧。

“哎呀!”奚娮惊呼一声,窘迫非常的开跑。这男人太过分了,她不过是问问他的意见,干嘛使劲撩她呀。

楚司淼看着她仓皇而逃的背影,被这样滑稽中带点憨的反应逗得微微一笑,心里也好像不那么沉重了。

左栋是卯着劲去前台,又沮丧着回到案现场的。旅社的监控在晚间9点钟左右瘫痪了,这一点楚司淼肯定早想到了,不过是不想打击他的积极性才没有点破。

专案组成立短短十来天,左栋就清楚认识到了什么叫天外有天。就算他顶着803的光环又如何,浦江分局才是藏龙卧虎之地。他终于明白上头为何要把这次复查交给楚司淼,也彻底拜服了“特聘专家”的本事。

楚司淼循例盘问了旅社经营者和一众服务员,证言不出所料的没有可取之处。像这种镇上的自营旅店不太重视安全守则,只要出钱就能入住,不需要身份证明。没有人会在意一个毫不起眼的住客,现尸体也不过是服务员的误打误撞。

访问结束后,楚司淼留下两个警员保护现场,就吩咐除了技术科以外的其他人收工了。

车子开进市区一段时间后,奚娮才现周遭的街景很陌生,终于开口打破长时间的沉默,“去哪里啊?”

楚司淼没有回答,又把油门往下踩。路虎揽胜出悦耳轰鸣声,疾驰通过黄灯闪烁的大路口。

当车子停稳时,奚娮已经不知身在何处了。窗外是一幢居民楼,这个时候已经没有亮灯的人家了。

楚司淼从扶手箱里找了个牛皮信封,又掏出钱包取出一叠百元钞票,开门下了车。

奚娮奇怪不已的跟上,安静的楼道里只有她的脚步声,前头的男人走的既稳又无声。

楚司淼轻车熟路来到6楼,打开2号门旁的报纸投递箱,把牛皮信封放了进去。

从上楼到下楼,一共用时不到两分钟。两人再次返回车里,沉默一路的男人终于开口了。

“死者胡小山,是我的特情。”

奚娮大吃一惊,下意识想去抓楚司淼的胳膊,手却顿在了半空。

黑暗中,只见楚司淼靠在椅背上的轮廓。他的身形依然高大,浑身的气息却变了。没有一丝沉稳感,透着深深的疲惫。

楚司淼握住奚娮微凉的小手放在膝盖上,嘴角勾起自嘲弧度,“胡小山的母亲和姐姐就住这里,他每个月都会来一趟,把生活费放在报箱里。”

“你以后也会按时来送钱,对不对?”奚娮没来由的鼻子一酸,紧着喉咙问道。原来他大半夜来这里是为了这个,这是打算替胡小山赡养亲人的意思了。

楚司淼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反复揉捏奚娮柔软无骨的小手。现胡小山和“红衣少女杀手案”有瓜葛的时候,他比任何时候都担心他的安危。看到他惨死在旅馆里,他的心痛的像钝刀割肉。

即使现在只有奚娮陪在身边,他还是必须紧守特情法则,不能向她袒露心声,也无法寻求安慰。

他好想告诉她,胡小山其实是个好孩子,不过年少气盛一时失足。他从没犯过大错,在成为特情之前只是个小扒手。

胡小山每天穿梭于市井,生性又有点小聪明。楚司淼看中他耳听八面的能力,和他建立了特情关系。一个20岁的孩子,怎么也不该成为一具冰冷的尸体,叫人如何不惋惜难过。

奚娮久久看着旁边的男人,他拉着她的手,同时也握住了她的心。反复揉捻的动作,是那样无奈痛心的感受。

思索一番后,奚娮脱掉鞋子,爬到楚司淼腿上坐定,又把他的头扶到肩上倚着,“累了吧,闭上眼睛歇一会儿吧。”

“呼……”楚司淼深沉吐息,心弦悸动不止。他的小丫头呀,真是太聪明了,什么情绪都逃不过她的感知和观察。

奚娮轻拍楚司淼的肩,柔声道,“你得把这里的地址备份给我,以后要是你有什么事来不了,我也好替你来。”

到现在,她终于明白他这三天行踪神秘是为什么了。他一定多方寻找过胡小山,又因为和他的特殊关系不便明言。

但即使不通过言语,奚娮也明白楚司淼现在的感受。因为早在十里店中学生爆炸的那一天,她就看到过他如现在这般沉寂。那茕茕孑立于树下的背影分外沉重,被火光映照的心出悲怆哀鸣。

或许这份深重的悲悯情怀不是在他成为刑警后才形成的,在更早更遥远的时空中,在栉风沐雨于黑暗中的一百年里,这种情绪就已经深入他的血脉了。

“奚宝儿,我该说什么?”楚司淼低声说着,磁性声线中有不易察觉的颤抖。她的话击中了他心底最柔软的部分,让他寻不到合适的语言回应。

“什么也不用说,我都明白。”奚娮微微笑着,在他有些粗粝的短上落下亲吻。

她好爱他的沉稳,也心痛他的沉稳。在那些她无法触碰的旧时光里,他走得坚韧又艰难。但此刻,有她陪着,他就有了一处可以交托心灵的依靠,这就足够了。

楚司淼用力闭了下眼睛,手臂缓慢用力,把怀中柔软的小人越抱越紧。复杂难明的情绪如洪水撞开他的心门,激起咆哮肆虐的狂澜。

“宝贝,我离不开你。待在我身边,别让我找不到你。”

“知道,我哪儿也不去。”奚娮听着他有些嘶哑的声音,感觉到后颈窝的皮肤烧灼的滚烫,坚定的回应道。

当下,奚娮并未完全明白这句霸道中带有索求意味的话里隐含的真正意义,只是用力点头许诺。

但楚司淼非常清楚,接下来要走的路是何其艰险。即使拥有超强的自控力,他仍然会害怕,只想禁锢住奚娮的身体和灵魂,不容彼此间有一丝空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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