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第 99 章 (第2/2页)
实话说,贾琰很不适应孙家婶婶将他夸的天上有地下无,还是在大家面前,仿佛自己变成了天底下的头一号君子。贾琰脸都笑的僵了,黛玉在一旁看得直笑,偷偷给他做手势让他坚持一会。
孙钟心里对贾琰、许直充满了感激,他家管事病了,后来里外的事情都是许直操持。而贾琰更不用说,若不是贾琰当机立断,带着他离场回家,他自己还想硬扛着,不知道会出多大的乱子。
经过此事,他们三个人才算是从“挂名的梁门师兄弟”,从长辈们的交情变成了自己的交情。不管对谁来说,都算是因祸得福,毕竟试可以再考,知己好友却难得。
待到桂花满树的时候,桂榜下,许直不负众望一举夺得金陵乡试解元!
贾琰、孙钟都为他高兴,家中又是一场热闹,说起来都道福无双至,今年偏偏双喜临门。就在新年之前,京中来人传旨,皇帝擢升林海回京,就任户部侍郎!
至此,扬州上下官员开始登门拜访林海,务必要在林海交接入京之前,同他联络关系。但是林海顾不得他们,他头疼的乃是贾琰该怎么办!
林海想让贾琰跟着自己一道上京,可是贾琰是秀才,他如果想在京中考试,要么捐个监生、要么用些手段。这都不难,但是贾琰自己不愿意,他的理由也很充分,舅舅甫一调任回京,正经事情都忙不完,还要找同年旧友来忙他的事情……
在林海看来这都不算什么,贾敏也是这个意思,就把贾琰一个人扔在这里实在是叫人不安。
“舅舅舅母对我关爱有加,这几年来多赖长辈们照顾。”贾琰却道:“不瞒舅舅,外甥还是想自己上进考上举人,这样也算对得住几年来舅舅的教导。若是捐监,外甥还小,觉得还没到这个地步。”
他说的也算是正理,若是自己一步一个脚印的考上来,在如今的官场上当然更好。贾琰又不是勋贵嫡支,能有个恩荫什么的,林海也踌躇起来。
“再说孙师叔还在扬州府任上,外甥又与应祥一起读书,若有什么事情去寻师叔,难道还会不管我么。”贾琰并不紧张,照他看来自己也该试试独立生活了,他已经有了功名了,也要学会真的离开长辈生活。
林海当时没有说话,后来与贾敏商议一下,也答应下来。林海有自己的忧虑,他怕自己回京若有不顺,贾琰的举业反而会被耽误,在扬州地面上倒还能安稳些。他专门叫来贾琰,叮嘱一番。
“你也不小了,见识了乡试。”林海慢慢道:“有些事情也该让你知道。”
贾琰乖乖地坐着,洗耳恭听。
林海就道:“我返京任户部侍郎,尚书打算致休,不出两年我就会接任尚书。可是如今京中山雨欲来,尽为立储之事,你若是在金陵考中举人,的确要比去京中考试,又或者捐监好多了。说到底而今国子监也不过那么回事,你又还小,也不必与他们掺和。”
贾琰恭敬应是,他又去拜见贾敏,又受了一番殷殷叮嘱,这事就算定下来。黛玉临走的时候才听奶娘说,表少爷不会一同上京。她大吃一惊,对着来与她道别的贾琰,小小的了一通脾气!
“哥哥也还没到弱冠之年,就这么自己留下怎么行!”语气极坚定,她道:“我去与爹娘说,哥哥也要一起进京,怎么能独个留下呢!”
贾琰哭笑不得:“好妹妹,多谢妹妹惦记着我。只是我一天天大了,总要自立的呀,妹妹不要多想,为兄考上举人,自会进京的。”
“……那以后,我也不能常见哥哥了是吗?”黛玉有些怅然:“兄妹一场,以后竟不能常见了。”
贾琰被她这语气一说,想起数年来舅父舅母关爱如亲生父母一般,与妹妹黛玉也处的极好,几乎要坠下泪来。他是独个来这扬州的,当年还担心未来种种,而今日还能坦然的想到自立,都是舅氏之功。
“妹妹,”贾琰强露出个笑容:“不管什么时候,我都是你的阿琰哥哥,等我考上举人,立时就进京去见你。平日你也可以写信回来,为兄也会写信给你啊!”
黛玉平素喜聚不喜散,何况她五岁开始就常见贾琰,而今骤然就要分别几年,心中难免伤怀。贾琰看着她,有意提起了孙家,“妹妹,你与应祥的妹妹也顽的好,如今要前往京中,准备了什么给她的礼物吗?”
“当然准备了,”提到这个黛玉的注意力被转移了一下:“准备的都是她喜欢的东西……哥哥在扬州也要好生保重自己。”
贾琰看着她平静下来才放心:“为兄还好,倒是妹妹要更加好好保重,到时候我去京中考试,还要听妹妹的学问到了哪一步呢。”
他这么一说,离别愁绪倒是消散不少,黛玉也是破涕为笑。
林海夫妻又宴请诸多同僚和他们的眷属,更有如孙家这样的,还要有家宴,又要将外甥托付。整整忙活了半个多月,才在上元节前,新任巡盐御史过来交接的时候堪堪处理好。
端平二十四年正月,林海携妻女,还有要赴京赶考的许直离开扬州,直奔京中而去。
林海临走的时候放沈全回到姑苏老家,带着老沈的儿子沈忠和家中另外两房管事、家人进京,沈全的小儿子沈孝跟了贾琰。若有事,姑苏、扬州联络也方便些,更别提孙知府的儿子孙应祥镇日里都在贾琰家中待着。
贾琰和孙钟如今都在府学里一道念书,这是孙高同林海商量好的,两个孩子喜欢凑在一起,情义难得。但是又担心他们年少不够自制,干脆让他们隔几日去府学一趟,平素也常来孙家,孙高也好盯着他们的功课。
一来二去,等到四月份林海在京中安定下来,会试殿试都结束的时候,贾琰已经同孙家兄弟熟的不能再熟了。
“伯衡哥哥,”孙钊嘴里吃着果脯,手上抓着毛笔抄书:“许大哥能连中六元吗?”
孙钟嫌弃的看了弟弟一眼,让他不要一边吃一边说话,孙钊如今胆子也大了,对哥哥做了个鬼脸。贾琰躺在廊下翻书,闻言笑道:“正行兄的学问没的说,不过会试是聚集了天下英才,嗯……”
“正行兄就算不中会元,也会是前几名,纵然不考状元,考个庶吉士还是轻巧的。”孙钟整理着自己和贾琰的功课记录,旁边放的是他查验过的孙钊的功课,“不过,”孙钟突然失笑:“只盼着京中的贡院好一些,可千万别再闹什么失火了。”
去年金陵贡院失火,后来朝廷派人查问,得出的结论是当年八月干燥,许是杂役不小心将蜡烛柴火等物放在了一起,引火的时候一时不慎而引火灾。
这个解释倒是能让人接受,不过贾琰只要想到那个老道士心里就如鲠在喉,他不乐意提起这个话题,就道:“自然是会顺利的,咱们只等结果就好,说起来今日是四月二十七,对吧。”
孙家兄弟点头,贾琰又道:“一般都是四月初殿试,按说到现在也该有消息了。”话音刚落,韩长生脚步轻快地从外头走过来:“大爷!舅老爷的书信。”
贾琰接过拆开只看一眼,大笑:“好!”
“何事大喜?”孙钟问道,相处久了他知道贾琰虽然喜欢说笑,可也是既有节制的人,这么喜形于色的……
贾琰语带笑意:“正行兄会试名列第三名贡士,殿试经陛下钦点为本科榜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