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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当然,我很讲信用的。”
“二十年前,毒手药王肖秋雨在江湖上成名,他身负一把佩剑,就是你现在携带的那把潮生;他仗着制毒和用剑的本事纵横武林,肆意杀戮仇家,制造了不少血案。后来,便有他的仇家重金予以委托,雇佣了当时的江湖第一杀手舒明雁取他的人头。后来,舒明雁虽未得手,却将肖秋雨重创,从此肖秋雨退隐,江湖上再也没了他的踪迹。”
“十年后,肖秋雨又重现江湖,这一回他娶妻生子,还收了一名徒弟,名唤顾文,此人正是你的父亲。”
国师说到此处,回头看了顾柔一眼,顾柔露出不可置信的眼神,但是国师的目光斩钉截铁,毫无疑问——那就是你父亲!
他清了清嗓子,继续说下去:“那时,朝廷衙司的探子收到消息,肖秋雨曾经回到云南的老巢,他收了宁王的重金礼聘,研究一种叫做铁衣的药物。因为此种药物能够短时间激人的生命潜力,成倍增长体力和耐力,所以当时云南兵嚣盛一时。”
顾柔惊呆了:“铁衣的功效,我只听爹爹说是治疗痛风的!”
“那么说也不为过,只不过,镇痛只是它功能中极小的一部分。它更高的价值在于,能够短期极大提高军队的单兵作战能力。”
“当时云南王占据领地,手握重兵,又得到了铁衣,于是生出窥测朝廷,侵吞中原之心,他起兵举乱,进兵至长江以南,攻陷下邳、江夏等郡,铁衣骑士入城即屠城,一时间荆州、合肥一带成为人间炼狱。”
国师淡淡说着,顾柔却听得浑身颤抖,好似真当回到了那个时候。当时,她才十岁,刚刚沉浸在失去父亲的痛苦中,却根本不晓得父亲竟然借着假死脱身,去参与了这样一桩惊天动地的大事!
父亲为什么要骗她,难道剥夺这些人的生命,比陪伴在她这个女儿身边更有价值吗?
顾柔的震撼还在持续,国师继续道:“当时的尚书令掌管朝中兵权,他调集军队到长江以南抵御铁衣部队的进攻,双方军队隔江相持拉锯两年之久,各自消耗甚巨,最终云南王以一隅敌全国,终不能得胜,于是止戈求和,送出质子,宣布归顺中央朝廷,以了结此事。”
顾柔脱口而出:“那朝廷为什么不乘胜追击,收复云南呢?”
国师在这里停顿,清凉温润的眼神从顾柔脸上扫过,单凭这句话,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个女孩子,至少没有参与到顾之言这等反贼的阴谋中去。
“时年正逢黄河大旱,两河瘟疫横行,朝廷在战争中的巨大损耗也引起了洛阳以北辽东、辽西各部的蠢动,并不宜派出大军远赴云南。”
“哦!我记得。”顾柔情不自禁随着他的话点了点头,那场瘟疫确实横扫两河,好多个郡城都遭殃了,当时的洛阳派出大量兵力封锁城关,抑制灾民涌入。
她还记得,那时候她刚刚拜一个从河内偷度过城关来的灾民为师,那人是个游方道士,虽然会好些武功,但是人却十分地迂,饿得奄奄一息也不肯去吃道观里的贡品,顾柔看了他可怜,每天捎带一点汤饼给他吃,他不肯白受,就教顾柔些拳脚功夫傍身;久而久之,顾柔竟然跟他学了一身的好功夫。再后来,那道士养好身体离开洛阳,顾柔便再也没见过他。
国师的话打断了顾柔的回忆:“云南之乱平息后,质子送入京城,而尚书令满载遗憾收兵,不久后溘然长逝。”
当年送出的质子,正是时年十九岁的连秋上。
当时的尚书令,乃是国师的父亲慕容修。
而当年的国师,也正跪在慕容修病榻之前,接受父亲临终的嘱托——收复云南,查清铁衣的秘密!
“本座调查过你。你出身贫寒却能独立自强,饲育幼弟,善待邻人,可见非冷血无情之辈,本座之所以告诉你这些,乃是相信你不会对天下苍生的痛苦无动于衷,战祸伤人尤甚于刀剑,本座希望你为天下苍生考虑,说出你所知晓的内情。”
国师的这番话,几乎就要让顾柔动摇了。
可是,顾柔不敢全信他,怕这是他套话的计策。
而且在这不信的其中,还夹杂了一点点她的私心。
因为父亲没有死,而且很可能是云南阵营的,所以她更相信父亲的生命正在连秋上的掌握之中,这种情况下,如果她交待了连秋上和碧海阁,和自己的全盘买卖,交待了父亲在云南的行踪,那么很可能立刻给父母亲招致杀身之祸。
她晓得立身处世,应当信奉天地正道,可是骨子的血肉亲情,却难以一时斩断割舍。
不得不说,在控制顾柔的这一点上,连秋上比国师占尽了先机。
“本座希望你为了苍生黎民再好好想想,给你时间考虑。”国师用这样一句话,结束了他的软攻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