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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氏现今正烦扰着重芳柔的事情,铺子里的人事对她来说反倒没有那么重要了。听闻后只了顿火就没了旁的言语。倒是向妈妈在旁念叨了几句。可吕妈妈根本不将向妈妈的念叨听进耳,只当没有那一茬,和梁氏行礼过后就退了出来。
郦南溪去看老太太。
老太太问吕妈妈:“你可见到四姑娘了?”
“没见着。只看郑姨娘敷着药还在旁边伺候着大太太。听说她的手被烫得蜕了一层皮,现在刚包扎上。”
老太太就没再问这一茬。
晚上的时候,郦南溪把老太太的话与重廷川说了。
重廷川也现了郦南溪走路的姿势不太对劲儿,就没有理会铺子的那些事儿,当先将她抱到了腿上轻声问她:“怎么回事?莫不是腰扭了?”
他这话是有来由的。
前一晚的时候,他到了兴头上就有些止不住劲儿,把她按在窗台上、抱在桌子上折腾了很久。那盈盈细腰当真是让人忍耐不住,他握着她的腰,吻着她后背上白皙细腻的肌肤,愈的勇猛。
当时听她又哭又喊的,他心知她是得了趣儿,身子舒爽了。但看她现在走路姿势不对,又怕是自己用力过猛,让她那小细腰给扭着了。所以心里有些紧张,先问个清楚明白才行。
郦南溪听了那问话就知道了他心中的担忧,登时脸腾地下红透,讷讷不得言。
重廷川看她半晌不说话,要说也只是极其轻微的几个字,就将耳朵凑到了她的唇边,问道:“你说什么?我听不清。你再大点声。”又道:“若你真的腰不舒服,不若我寻了张老太医来给你瞧瞧。”
郦南溪看他对这个问题刨根究底,且问的十分认真,自知躲不过去必须要给他个答案了,这才将声音放大了一点点,很小声的说道:“没有扭腰。就是、就是肿了有些难受。”
重廷川给她揉腰的手顿了顿方才明白过来那肿了的是哪里,低笑道:“嗯。是我的疏忽。那药最近没用。今儿晚上再用一用。敷了药就也好多了。”
郦南溪怎不知张老太医给他的那药膏有催|情的作用?当即就黑着脸不准他这么做。
重廷川却是边想着晚上一定要将这东西用上,免得小丫头身子不舒服,口中却是问道:“刚才你说的八箱什么?”
他话题转移的太快,郦南溪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想他可能刚才没有听清,就方把今天老太太说起的重芳柔的事情再次讲给了他听。又道:“铺子的事情祖母已经有了决断,你等会儿去趟石竹苑里,听听祖母的意思。”
重芳柔的事情,重廷川也不打算多管。不过铺子,那是父亲留给他的。
父亲待他一直很好。
重廷川初时沉默,而后点了点头,抱着她去到榻边歪靠着,又在她鬓边吻了吻,说道:“我这就过去一趟。”
郦南溪腿心处确实难受,忙了一天后着实需要歇歇,也没跟他客气,只道:“快去快回。晚了怕是要耽搁祖母晚膳。”
“只道。”重廷川展眉一笑,“我若回来晚了,也会耽搁了你用膳。”他知道如果自己不回来的话她会一直等着。他可不愿他饿着肚子在那边干等。
话已商定,重廷川就匆匆而去。
郦南溪歇了会儿觉得好受些了就起了身,让人准备一下将晚膳摆上。
从老太太的香蒲院过了中门再到石竹苑,有很长的一段距离。重廷川回来的时候,因在外头走了许久,全身上下都挟着一股子冷意。
他一进屋就要抱郦南溪,被郦南溪扭着身子挣脱,说:“太凉。”
看她眉头皱起但唇角含笑的样子,重廷川知道她是在开玩笑,故意和他这般。他刮了下她的鼻尖,道了句“小丫头忒得事儿多”,却也不再闹她了,转身进了净房收拾干净身上,又换了身干净暖和的锦袍,这才缓步出屋。
郦南溪就这样静静的看着他出来。
说实话,重廷川的身材着实很好。宽肩窄腰,全身上下没有一丝的赘肉。
想她初次见他,看到那阳刚劲瘦的胸膛的时候,就不由得去想,不知那窗后究竟是个怎么样的人。
如今不仅见到了,还亲过了摸过了……回忆起往初,她还是有些茫然和困惑。
那时候看到他,只有赞叹和惊讶。如今一步步到如今,再面对着他这般衣襟微露的时候,反倒没有当初的坦荡和无遐思了。反而一瞧就有些脸上烫。
这样想着,她的脸上就真的有些烫了。
郦南溪赶忙低下头,不去看衣襟半敞的某人,专心致志的去摆好碗筷。
重廷川看她耳根红红的模样,抬手捏了捏,笑问:“怎么?连我也不敢看了?”
在他的面前,郦南溪自然不肯承认自己先前的那一点点迷思,一本正经说道:“哪有。不过是瞧着这碗筷摆的不齐整,所以过来摆正了它。”
重廷川明知她是害羞了,却也没有再闹她,反而探手一搂把她抱在了怀里,“能摆正就摆正。摆不正就歪着用,何苦弄的那么仔细。”
郦南溪推他,没能推开,“六爷也太不讲究了些。碗筷不正,你用着不会不舒服么?”
“那些是小事。无需顾及。”重廷川给她揉着腰后,“你自己先歇够了再说。若你喜欢摆的齐整,可以等我回来后我去摆。”
他这话出口后郦南溪愣了下。她没料到重廷川是在和她说让她多歇会儿,所以不用她去太顾着这些。她心中百味杂陈,品着其中的丝丝甜意,她拉了他的手在指尖把玩着,说道:“过几日老太太要设宴招待宾客,让我过去帮忙。”
这话倒是让重廷川有些奇了,问道:“你且说说是怎么回事。”
郦南溪笑道:“是今日在老太太那里的时候提起来的。”
当初老太太就说过,改天要宴请曾文灵。只不过先前没有确定下来日子,也没有确定下来菜式还有另外宴请那些人,所以就一日日的安排着。
前两日的时候,终是确定了宾客的名单。大奶奶蒋氏就将单子拟了出来,又写了请柬给人送去。
结果,请柬出去了,大房却出了重芳柔的事情。
虽说大房二房已经分开来住,可到底没有分家。为了维持住表面上的“一家亲”模样,以往重家设宴都是大太太梁氏、二太太徐氏还有大奶奶蒋氏、二奶奶何氏一同操办。四个人一同负责起来,将宴席操办好。
如今重芳柔出了事,梁氏定然脱不开身。这样的话,她负责的人事往来那一块就空了出来没人负责。
老太太问了郦南溪的意思。知道郦南溪肯帮忙,甚是喜悦,道了声“我就知道你肯过来帮忙”,又遣了吕妈妈把二太太、大奶奶、二奶奶她们给叫了来。
相较于愈憔悴的梁氏,二太太徐氏最近的精神好了许多。最近重二老爷自打落水后,身子虽然一天天在康健,却也没有恢复到以往的样子。依然有些憔悴,且也没有精力在往外头去了。重二老爷日日待在家中,徐氏无需再担忧他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心情好了不少。
看到郦南溪后,徐氏比平日里要热情了许多,主动拉了郦南溪到她身边坐下,和她寒暄了几句,又与老太太道:“不知母亲打算让六奶奶负责哪一个?”
老太太也看她心情甚佳,就笑道:“你先说说看。”
“原先大嫂负责的是人情往来,但依着我的意思,六奶奶做这个却不合适。”
“哦?”
“您想啊。六奶奶往年都是在江南,京城里的人她认得多少?就算知道是谁了,哪一个是哪一个的姻亲、谁和谁好、谁和谁不投契,六奶奶又能知道哪些?倒不如给她换一个负责的差事,也免得到时候出了岔子而不晓得。”
这话倒是有几分道理。其实重老太太当初也想过,郦南溪接手梁氏负责的人事往来这一块不太合适。
蒋氏看老太太神色有所松动,就道:“母亲说的有道理。老太太不妨给六奶奶安排了旁的事情。无论是和我们哪一个换,我们都是十分乐意的。”
“我也乐意。”何氏也在旁表态,“不过,还是先看看六奶奶的意思再说。”
郦南溪知道她们是好意,而她也真的不适合在这个时候管人情往来,就谢过了她们,与老太太道:“祖母就体谅我下,允了我偷偷懒罢!”
其实管着人情一事,倒是最为得益。毕竟重家声望高,能够参宴的人家都是京中权贵。与这些人家的女眷相交定然是大有裨益。所以无论用哪个差事来换这一个,其实得益的都是接受了这一块的人。
不过郦南溪一句“偷懒”,就将那人情往来之事说的更为累人更为难办些。往后无论是谁和她换了,面子上都是极其好看的。
重老太太心下了然,笑着说了句“你啊”,又问郦南溪:“西西觉得哪个合适点?”
郦南溪的心里本是择定了一个。但那事儿原本是二奶奶何氏负责的,她和何氏又不太对付,所以一时间也没有说出口,只道:“我想着既然对这些还不太熟悉,不若回去后问一问,待到清楚明白自己该做什么了再和老太太说。不知合适不合适。”
她身边的妈妈们有几位是府里的老人,细细问过她们后,府里的很多事情便也清楚明白了。
这事儿就这么定了下来。老太太让她明儿的时候去香蒲院一趟,把自己想好了的差事与她说一声就成。其余的老太太自会安排好。
郦南溪便在这个时候和重廷川提起了这个事情。想到那日要邀请曾文灵来,她横眼笑看重廷川,问道:“六爷觉得我负责什么好一些?”
重廷川见郦南溪虽然是在问他“负责什么好一些”,但看她笑得促狭,便想她不过是惯常于在吃饭的时候陪他聊天提起了今日的事情,所以随口这么一问。他知道她心里一定是有了点主意的,就问:“你觉得什么合适点?”
“摆设罢。”郦南溪顺口说道:“我擅长一些。”
重廷川看她答得快,知晓这就是她先前打算好了的,淡淡的“嗯”了声就没了话。
不过,即使郦南溪自己有了点注意,重廷川还是将她提到的这些事儿给细细的捋了一遍。只因他想要帮小丫头出出主意。别到时候她吃了亏自己都不晓得。
家中的这些琐碎事情,重廷川是不太插手的,也不甚懂得。但是,一顿饭吃下来,却让他有了些感受。
小丫头刚才说的没错。吃饭,设宴,无关乎是食物,器具,人事往来。然后就是摆设。
这个时候,他却有了不一样的主意。
郦南溪不准备去沾吃食与人事往来,这是对的。毕竟是设宴,吃食上若是出了什么事情,怕是有些麻烦。比如口味问题。小丫头久在江南,对京中的很多菜式都不太了解,这个是弱项。最主要的是,吃食上容易出岔子。但凡有谁身子不适了怪到这吃食上来,都是麻烦。
人事往来不是小丫头长项。她聪慧,却不擅于用手段去谋算。有时候又有些心软。碰上些硬茬,不好办。
“你刚才问我主意,说是拿不准说接下哪一项?”重廷川拿着丝帕给郦南溪擦了擦唇角。
郦南溪没料到他真的会给她出主意,奇道:“六爷的意思是?”
“管理用餐的器具。”重廷川斩钉截铁的道:“虽然看着有些麻烦,且容易在宴请中磕磕碰碰造成损失。但这个最为稳妥。坏了添上就是,不麻烦。”
“那摆设……”
“这个你莫要理会了。”重廷川道:“虽则你擅长这些,有些时候,擅长的事情做的不够好,反倒要引人诟病。”
其实,甚至于有时候做的足够好了,却没有做到“极致的好”,也会被人非议。
比如郦南溪。
先前在梅家的赏花宴上她稍微露了一手,就让人现了她花艺出众。若这次的摆设中她做过指点,旁人再留意一下插花的话,如若不好,少不得又要引出那日的话题。
没有人在旁煽风点火就也罢了。倘若有个万一呢?
若是参宴的人里有好事者,非要将话题往那上面引,到时候她岂不是要被人推到了舆论的风口浪尖上?
虽则以她的能力,即便是遇到了这样的事情,也能够妥善解决掉。但,重廷川不想让她经历这一遭。
他不愿自家小妻子受委屈。
哪怕只有一丁点儿,那也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