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0 我只想要守护住我要的 (第2/2页)
祁令扬低头从这个角度看她,只可以看到她头顶的旋,还有下半张小脸,挺翘的鼻尖,尖尖的下巴,长长的睫毛微微的翕动着。她的手指捏在一起,看似镇静其实她在紧张,紧张着那个苏润一直以来隐瞒着的秘密。
祁令扬一想到她的身世,眉心紧蹙了起来,在刚才两人起了这么大的冲突以后,不知道她听到那些,是否可以分散一部分她的情绪。
张妈进来帮珍珠拿零食,察觉到里面凝重的气氛便马上悄声走出去了。
祁令扬的喉结上下翻滚了下,半蹲在她的面前,握住她的手开口说道:“魏兰茜说,你不是苏明东的女儿。”
苏湘像是被人狠狠打了一拳,猛地抬头看向祁令扬,瞳孔中满是震惊,声音好像又一次的被夺去了,过了会儿才找了回来:“你说……”她摇了摇头,满脸不相信,语无伦次的道,“魏兰茜是这么告诉你的?”
“她怀疑苏润背叛了她,现在她的脑子是不正常的。”魏兰茜怀疑苏润出轨,就怀疑别的人都出轨了吗?
若她不是苏明东的女儿,那她是从哪儿来的,这么多年,苏家虽然不让她出去见人,但吃穿用度没少了她,也没虐待她,还专门请名家还教她琴棋书画。如果不是她之前学了那么多的话,她也不会自己编舞,还做得这么好。
她只是因为是个哑巴,所以他才不喜欢她的。
而且,如果她不是苏明东的女儿的话,他干嘛还养着她?
苏湘整个人凌乱了,脑子里一个声音说着这些,另一个声音却在说,如果他是你父亲的话,又怎么会在苏氏出事的时候,想到把你作为工具那样的对待你?
可那个时候苏氏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刻,他想要保住苏氏,他已经走投无路才会那么做的。而且,他不是在母亲的劝说下打消了念头吗?
她是亲眼看着父母亲从楼上跳下去的……
脑子里突突的疼了起来,就好像有人拿着凿子在里面穿凿起来,苏湘疼得捧住了脑袋,祁令扬连忙起身抱住了她安抚道:“这些只是魏兰茜的一面之词,等问过苏润就知道了,你先别这么激动。”
苏湘的脑袋涨的厉害,脑子里像是有两个人一直在对话,然后一道愤懑而沉重的男人的声音蓦然响了起来。
“我养了她这么多年,也该是她报答我的时候了……”
苏湘颤抖的身体慢慢的安静了下来,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她摇了摇头,强迫自己冷静了下来,强撑着看向祁令扬道:“魏兰茜还有说别的没有?就只是说我不是苏明东的女儿吗?”
祁令扬小心观察着她的面色,从不能够接受到一下子冷静下来,这不是什么人都能够做到的。
想当初,在他得知自己不是祁海鹏的儿子时,他也花了很长的时间才接受了那个事实。他还清楚的记得自己为了确认这个事,他比平时更加的敏感,仔细的观察着周围的人对他跟对祁令聪的态度。
同是祁家的两个男孩,为何会有这么大的区别,为什么在母亲去世后,那些人对他的态度就变了。
苏湘的面色苍白而沉静,一双琉璃珠似的眼睛平静却无光,里面满是晦暗。她的声音干涩说的艰难:“从小到大,苏明东从来没有抱过我,对我也从没什么笑脸。”
“他不让我出去见人,外面也没有人知道我的存在。我以为,只是我因为是个哑巴让他没有面子……如果那是真的,那么、那么他的所作所为,就可以解释的通了……”
“你告诉我,魏兰茜还说了什么?”
祁令扬看着她的眼睛,翻滚了下喉说道:“她说,你是沈烟跟别的男人生下来的。”话音落下,他可以明显的感觉到怀里的人呼吸停滞了下。
苏湘看着祁令扬,张了张干涸的嘴唇,再也说不出什么来了。
她捏紧了拳头,胸腔里的心脏剧烈的鼓动着,血液在身体里快速的涌动,冲击着全身的大小血管,连眼睛里也红了起来。
过了好半天,她才缓过来,憋紧的喉咙挤出来两个字:“难怪……”
难怪,从小到大,只有沈烟把她当成宝贝一样疼爱着,他们都不愿学习哑语,只有她肯学,而且还是她陪着她跟哑语老师一起学。
在苏家的那二十年里,也只有沈烟陪在她的身边,就连最后苏明东要把她送到傅寒川的床上去,也是沈烟拼死把她护下来的。
也难怪,苏明东不愿意让她出去见人。
可是,为什么苏明东还要让她把她生下来呢?她是他的耻辱,不是吗?
祁令扬倒了一杯水递给她:“你先喝点水。”
在她从不能接受,到接受了这个现实,而且没有问过苏润求证就这样的接受,祁令扬不知道她心里经过怎样的疼痛。
或许,这疼痛在她被不公平的对待了二十年中一直存在着,所以才能这么快的接受了现实。
或许,在经历过这一切之后,她自己心里早有了这样的疑问。
苏湘抿了一口水,惨笑了下,喃喃说道:“在我最痛苦的时候,我想,我可能不是苏家的孩子,可能是他们捡来的,因为我是个哑巴,他们同情我才收留了我,把我养大……”
“如今你告诉了我,原来,我也是个野种……”眼泪承受不住这份残酷,从她通红的眼睛里无声的落下来,她飞快的垂下眼眸,不想被人瞧见她的这份难堪。
因为是个野种,才不配得到祝福,一直的活在别人的歧视里。
她是不是还要应该感激苏家这么多年对她的养育之恩,没有把她扔了?
祁令扬拥着她,轻拍着她的背,目光看着前方淡淡的说道:“不要去想那些,想想现在就好。”
他握住她的肩膀,让她对着他的眼睛道:“苏湘,我们都是一样的人。可我们没有做错什么,这一切,跟你都没有关系。”
他转移了话题道:“你还记得,我父亲说过的关于沈烟的那些事吗?”
苏湘的眼睛微动了下,在祁家老宅,祁海鹏说起过一次关于沈烟的故事。祁令扬道:“这些天,我一直试着把你的身世跟他说的那些联系起来。我想,如果能从苏润那里得到一些有用的资料,你的身世便能彻底弄明白了。”
“而且,我猜测你的嗓子,可能跟你的身世有关。”
一提到她的嗓子,苏湘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喉头翻滚了下,祁令扬的声音低沉下来:“现在,你准备好了吗?”
在知道了这些之后,再去追查她被毒哑的事,也许会更容易接受真相,但,也许是更加的残酷,是更加沉重的打击。
苏湘的手指捏紧了松开,松开了再握紧了,她一心想要知道自己的喉咙是怎么回事,可现在,她不难么确定了。
她怕了……怕那个真相比她的身世更加可悲……
现在,她能够理解为什么祁令扬没有立即把这个秘密告诉她,而是让她处理完了那些事再来。如果那时候就知道的话,她根本不能够专心做事,不会做出那么周密的安排,一定什么都是一团糟的。
那现在呢,现在她该怎么办?
一只温暖的大手覆在她的手背上,用力的捏了她一下道:“苏湘,我说过,无论什么时候我都会陪着你。如果你还想再等一等,等你的心情平定了,我们再去找苏润也不迟。”
“现在他在祁家老宅那里很安全,那边有老爷子在,也许还能从他嘴里先套出一些话来。”
苏润是个滑头,为了能够在苏湘身上捞到好处不一定能够说出实话来,但祁老爷子跟苏明东是一辈的人,多少知道一些关于他们的事,苏润不敢乱掰扯。
苏湘双手用力的揉了一把脸,闷闷的声音从她的掌心下面出来:“你先让我冷静下。”
祁令扬看了她一眼,没再说什么,过了会儿,苏湘将手掌从脸上移开,她站了起来道:“我先去洗把脸。”
长痛不如短痛,那些让她痛苦的事,一桩桩一件件都已经挺过来了,这个时候还怕什么?
祁令扬只等了片刻,苏湘便洗完脸出来了,她的速度是这样的快,连水珠都没擦干净,头上还沾着几滴水,木着一张脸。越是这样,越是说明她的情绪不稳,只是被她强压下来而已。
祁令扬抽了张纸巾走过去擦拭她脸上的那些水珠,清晰而缓慢的说道:“我就在你身边,你一回头就能看到,所以别怕。当你痛的时候,就用力的抓紧我。”
苏湘抬头望着他温柔的眼睛,像是温暖的湖水将她包围。
“嗯。”她点了下头,喉咙翻滚了下,“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