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八章:司命之约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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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八章:司命之约
“你使的就是剑法。”司命看着邵小黎,柔声开口道:“此招意凝而神驰,若针芒藏袖。很不错的剑法,不知师承何人?”
邵小黎从未见过眼前的女子。
她脸颊的线条柔美得似雕似琢,软软的银更像是最好的棉丝,整整齐齐地披下,那黑袍也并非绝对的黑,上面隐约有银线勾嵌的纹路,那些线条埋得极深,隐约勾勒出一幅完整的图案,邵小黎无法看清。
这个女子的突兀出现颠覆了她的认知。
她只觉得,哪怕是风情万种的苏烟树姐姐,若与眼前的女子相较,似乎也成胭脂俗粉了。
“我……”邵小黎微微回神,她当然不能把老大供出去,紧张道:“我这是自学的剑法。”
司命微笑道:“小妹妹可真是天赋过人。”
邵小黎不知是敌是友,只是悄无声息地退到门后,道:“这位姐姐有什么事吗?”
邵小黎说着,余光一瞥,再次怔住。
先前与那三眼少年打了一架,那三眼少年被砸到街上,然后一路滑去,撞上对面的墙壁,那个墙壁上垂下的烟尘,竟在这银女子出现之后,凝滞在半空。
邵小黎心中一惊,立刻移开目光,望向了整条长街。
长街没有什么异动,清风不至,树叶不响,灯笼不晃,一切仿佛都凝滞住了,安静如死。
邵小黎曾听说过,有大神可以于掌间手握阴阳,调转时间,她原本以为是传说,如今那个神女却真真实实地降临到了面前。邵小黎抓了抓自己有些乱的头和因为练剑而有点脏兮兮的裙角,生出了一种自惭形秽的感觉。
而那女子的衣袂也像是在时间的波浪中起伏着,缓慢而缱绻,她柔和的眼睛始终看着邵小黎,道:“姐姐只是看你剑术使得不错,起了爱才之心,你愿意随姐姐走么,我可以教你比断界城最厉害的术法还强百倍的神术。”
她的声音柔和地传入耳中,带着令人心悦诚服的动人之色,邵小黎神色恍惚,那只退回门槛的脚竟不自觉地迈了出去。
“神术?”邵小黎下意识问道。
司命点头道:“我可以带你走出断界城,可以教你如何司掌他人的命,可以让你在时间的河流里永生,也可以帮你留住任何你想要留住的人。”
“留住任何想留住的人?”邵小黎目光闪动。
司命微笑着点头,她伸出了美玉般无暇的手,掌心向上,五指微曲半翘,轻轻招动,道:“随我走吧。”
邵小黎的脚步竟真随着她柔柔招起的手走了过去。
只是走了两步,邵小黎心中生出警意,她微微回神,停下了脚步,再次望向对方的眼神,已隐隐带着抗拒。
司命缓缓道:“你是不相信我?”
“我……”邵小黎看着她的脸,心中有一个声音告诉着她,这姐姐长得这么漂亮怎么会骗人呢,就像是老大从不骗我一样……对了!老大。
她欲言又止,回望向了屋内。
司命也顺着她的目光望去。
“找我有什么事?”
宁长久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邵小黎身后不远处,他的白衣是邵小黎亲手洗的,很干净,还带着草木的香。
宁长久慢慢走到了屋外,望向了那个自称司命侍女的银女子。
银女子也看着他,微笑道:“公子,不曾想你也在这里呀,当日一别,如今已将近三月,公子竟都不曾来寻过我?”
宁长久道:“进来说吧。”
邵小黎听着他们的对话,大吃一惊,心想老大什么时候和这么漂亮的姐姐勾搭上的……居然瞒着我……该不会是趁我睡觉的时候,出去私会的吧?
那这样,自己以后岂不是要给他们当丫鬟了!
邵小黎站在他们中间,忽然觉得自己有点多余,她忍不住抓了抓脸,面如菜色。
宁长久在回身之时却拍了拍她的肩膀,用唇语说了一句:“自己小心。”
……
司命微微提起黑色长袍的下摆,轻轻地跨过了算不得高的门槛,随着宁长久走入了这间院子里。
血羽君正像老母鸡一样蹲在院子的一棵树下庇荫,见到那银女子前来,它如见克星一样,嗖得一下窜到了树上,躲在遮蔽性并不强的树叶间,装作自己只是只随意经过的鸟。
司命轻轻地看了它一眼,道:“这只鸡,倒是有些眼熟。”
宁长久道:“现在还瘦了些,等姑娘下次来,兴许可以给你熬锅汤。”
司命眯起眼眸,微笑道:“公子的待客之道,确实不错。”
宁长久停下了脚步,他回身望去,随后眉头渐渐皱起。
只见司命娉娉婷婷地立在院子里,她一手负后,另一只手摊在胸前,而她的掌心上,躺着几根金色的细线。
宁长久沉默不语。
这是他在院子里事先伏好的阵法。
这阵法便是当日宁小龄入魔之际,他在院中暗暗埋下的阵。
这是金丝罗网阵,据传是上古之时修士以金线埋于河底,困绞蛟龙的阵法,很是强大。
而今日的阵法,更比当日困囚宁小龄的,要强上数十倍。
他虽也没有指望凭此困住她,却也不曾想,这才一个照面,阵法还未动,便被对方像是胡萝卜一样连根拔起了。
“重岁祸乱王城,我也有些担忧,所以布下了此番阵法以自保,姑娘莫要见怪。”宁长久面不改色地说道。
司命信手捻着这金色的线,手指勾撩间竟奏出了几道慑人的音律,宁长久依旧不为所动,向着屋内走去。
司命倒是也没有破坏这道阵,而是松开了手,任其重新没入土中。
她随着宁长久的脚步走入,至门口时,她随手揭下了一张泛黄的,有修改痕迹的符纸,再将门下的一颗黄铜铃铛挑去了“舌头”,随后她才迈入了屋中。
宁长久看似平静,心中却绷得紧紧的。
他这些日子所布下的一些手段,被对方信手之间便一一破解了。
这是两人谁也没有话,心照不宣。
司命体态盈盈,步履轻慢,她在行走之间又顺手收拾了桌上的碗筷,将它们一一摆好。
“这水碗引咒阵她都看得出来?”剑经之灵终于按奈不住,以心神说道。
司命收拾好的碗筷,又拿起鸡毛掸子,掸去了墙壁上的蛛网,也顺手将一直趴在阴影里的红壳甲虫掸落,那甲虫受惊,向着门缝中逃窜,才至半路,它的身子便飞速腐朽化灰,然后被司命用鸡毛掸子轻轻震散。
“不会吧?这血尸虫可是我们在雪原的冰地里捞出来的,坚如磐石,水火不入,剑都砍不死,这……”剑经之灵也像是见了鬼一样。
躲在屋外大树上的血羽君却暗暗想着,不愧是拔我的毛做成的掸子,果然厉害!
掸去了那血尸虫后,司命又被墙壁上的几幅画吸引了,她走到了那几幅新画前,目光似被画布容纳。
这是宁长久凭借着张锲瑜的画技所绘制的空间之卷,四幅画卷看似割裂,实则互为整体,那画卷中有可以容纳自己藏身之处,也有可以困囚他人之所。
但这画同样没有瞒过司命的眼睛。
“公子笔法精湛,其间的神思韵味传神动人,若说这是天下最好的大家之作,我亦不会生疑,只是这画卷这般摆着,委实不美。”司命缓缓地说着,然后伸出了手,将几幅画卷调转了位置。
原本相互惯连的意境便被割裂,这四幅画虽还蕴含空间的法则,但破碎的法则对她来说已没有一点威胁。
“这可真是个女妖精啊。”剑经之灵道:“你这头驴看来只能干瞪眼了。”
宁长久心弦紧绷,他知道,对方一样样将自己布下的局面破碎,不急不缓,也是慢慢磨碎自己道心的过程。
司命浅浅地笑着,在这不算奢美的屋子里,她纤美的背影显得愈清艳。
她又收拾了一番屋子中的其他事物。
此刻她“收拾”的样子看上去很是淑娴,倒像是相处了许多年前的良家妻子,气质被岁月沉淀得温和,脸颊却依旧带着二八年华时的绮颜玉貌,随着她时而的弯腰,那纤巧却腴嫩的身段翘挺极了,难以想象黑袍之中包裹的是何等的尤—物。
这样的女子,无论是谁看到,或许都会生出一种,这若是自己妻子便好了的感觉。
但宁长久目光始终没什么波澜,他看着她收拾地上香烛时微屈的身子,平静道:“随我进屋吧。”
司命缓缓起身,一绺丝自耳后垂下,落到了颊畔,她以手去挽,微低着头,竟有一种小家碧玉之感,“公子这是在邀我?”
宁长久心中默念着清心的咒术,径直走入了屋内。
司命跟了进来。
“这看上去像是女子的闺房呀。”司命打量四周,说道。
宁长久点头道:“这是小黎娘亲的房间,她娘亲死了之后,这房间便腾出来给我了。”
司命轻嗯了一声,她垂着双袖,脚步无声,纤细窈窕的身影鬼魅般浮过房间,透过窗纸的光落到她棉丝般的银上,散着薄薄的晕芒。
宁长久给她倒了一碗水,道:“姑娘请坐。”
司命坐了下来,目光柔和地盯着宁长久,似笑非笑。
宁长久开门见山道:“姑娘此次登门造访,不知所为何事?”
司命嗔道:“你还好意思问我?两个多月前,我送了你信物,让你来星灵殿见我家的主人,主人苦等了这么久,也没将你等来。不过主人与我说,古时寻访仙人,便有三顾而出山的说法,便命我再来一趟,请公子前往星灵殿一叙。”
宁长久道:“并非我不想去,只是实在寻不到星灵殿的位置。”
司命轻掩下唇,似是堪堪醒悟,歉疚地笑了笑,轻轻站起,给宁长久敛衽一礼,致歉道:“星灵殿不同于世俗王殿,倒是小女子疏忽了,还请公子莫要怪罪。”
宁长久假借放水壶的动作微微侧身,避开了这一礼。
司命重新落座,伸出了那纤美无双的玉指,道:“若是公子愿意,我愿意领你去殿中见我们家主人。”
宁长久道:“你主人若是有事,托你与我说就是了,何必如此大费周章?”
司命说道:“重岁那妖物还在这城中伺伏,我们说的每一句话,都有可能被他听了去,唯有星灵殿与世隔绝,可以商谈一些要事。”
宁长久没有接话,忽然问道:“先前你为何要与小黎说那些?”
司命微笑着答道:“那小姑娘我看着着实漂亮可爱,起了收徒之心,不知她已有师承,还望公子莫要见怪。”
宁长久又问:“你们是需要我帮忙?”
“公子果然是聪明人。”司命说道:“若是公子真是那传说中的天命之子,那到时候哪怕是我主人,也愿意奉你为神明,对你俯贴耳,唯令是从。”
说话间,司命眼波流转,脸颊上的冰雪般的眼色与唇角勾起的妩媚相处,带着摄人心魄的美。
宁长久依旧不为所动,甚至没有追问天命之子的说法,只是道:“你们要我帮什么,若是赴汤蹈火之类的事,我断然不会答应。”
司命摇头道:“放心,断然是不会为难公子的,到时候司命大人会与你详说。”
宁长久点点头,直截了当地问出了心中的疑惑:“重岁还在不在城里,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司命无奈地轻叹了一声,摇头道:“对于重岁那头妖物,主人其实也很困扰,这片城中的一切,在星灵殿的星盘上都有对应,而重岁则是其中不和谐的一点光,这点光隐藏在星盘的暗处,哪怕是主人也无法察觉。”
“重岁来自哪里?”宁长久道。
司命静静地看着他,说道:“断魄峡。”
宁长久神色茫然。
司命继续道:“那里终年风雪,还住着一个用蛮力死算命的,若是公子有缘,或许可以见他一面。”
宁长久点了点头,神色依旧有些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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