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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春去又归(1)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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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那名苏小姐不欢而散之后,梁延川就径直带着白梓岑和梁语陶驱车回家了。

大约是感冒着,外加宴会人多累着了,梁语陶还没到家,就已经埋头睡倒在了白梓岑的怀抱里。从车库到家里,白梓岑一声不吭,一是因为怕吵醒了女儿,二是因为对于梁延川的那句“她是我的太太”不知该如何回应。

对于梁延川这个名字,白梓岑是愧疚的。当年不顾一切的欺骗,让梁延川浑浑噩噩地活在她捏造的快乐中,白梓岑是悔恨的。甚至,当他倒在血泊里染了一身的鲜血时,最后一句话不是质问她的欺骗,而是目光坚决地告诉身旁痛心疾的梁振升,不准动她一根汗毛。

白梓岑从没有受到过任何人的真心疼爱,唯一一个给予过她美好且珍贵回忆的人,就只有梁延川。即便是她为仇恨报复他,令他千疮百孔时,他想到的依旧是她的平安。白梓岑是后悔的,甚至后悔到,愿意用一辈子的长度来弥补他,以及他们的女儿。

思及此,白梓岑的眼眶中忽然有些湿润。

彼时,梁延川正站在大门外,准备开门,偶然瞥见了她微红的眼眶,才小心翼翼地问:“怎么了?”

她仰起脸,勉强地笑了笑:“没什么,就是想到了以前的事情,有点难过。”

将钥匙按进锁孔的手,有一瞬间的踌躇。他怔忪片刻,才问:“是不是今天回到梁家老宅又让你想到了你父母的事?其实……”

她冷不防地打断他:“不是,你别误会,我只是因为陶陶。”

白梓岑和梁延川都心知肚明,白梓岑家破人亡的悲剧,是两个人之间无法提及,又无法逾越的鸿沟。

人总是擅长逃避,因此每每提及这个话题,白梓岑总是下意识地绕过去。

这样……总好像能让她对于父母和哥哥的愧疚少一点。

钥匙旋转,在寻到那一个关键点时,终于咔哒一声打开。

梁延川退后几步,靠着门,不让狂躁的风声,将门带上:“好了,门开了。你抱着陶陶先进去吧,她还在感冒,吹不得风。”

“嗯。”白梓岑朝他点了点头,步履轻慢地往房间里走。

待白梓岑和梁语陶进了卧室,梁延川才慢条斯理地走向独立于卧室以外的书房,小心翼翼地合上了房门。

他熟练地划开手机屏锁,按下一个电话号码:“喂,是祁微吗?”

“梁检,这么晚找我有事吗?我都准备睡了。”祁微的声音迷迷糊糊的,像是刚睡下不久。

“我有一件私人的事情,想麻烦你帮我调查。”

祁微忽地笑了起来:“梁检找我帮忙,可真是破天荒了。真是承蒙梁检看得起,麻烦两个字就算了,您直说就好。”

梁延川迟疑了半秒,才说:“我想让你帮我调查一下,十多年前,我父亲梁振升牵扯到的一桩女童绑架案。当年报案的人叫作白敖东,是女童的父亲。而那个受害的女童叫作——白梓岑。”

梁延川话音刚落,电话那头却像是忽然挂断了一般,连呼吸都难以闻见。祁微愣了许久,才无比惊讶地说:“梁检,你现在是要我以一个检察官的身份……调查您的父亲?”

“是。”

祁微踟蹰:“可他是您的父亲啊。”

“因为他是我的父亲,所以我才会无比坚定地相信,这并不是他做的。”梁延川皱了皱眉,像是有些倦乏,他捏了捏太阳穴,才不紧不慢地说,“我回国前也曾调查过这桩案子,但这桩案子却没有任何的线索。当年,受害人应该是与我父亲庭外和解了。我并不清楚当年事情的来由,也不明白当初为什么会和解。最重要的是,我想知道,当年指使绑架并拐卖那个女童的人,到底是不是我父亲。”

他松开了按压着太阳穴的那只手,目光坚定地看着某处,说:“我曾质问过我父亲这件事,他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我了解他的为人,他驰骋商场多年,凭的就是一句顶天立地,如果真的是他做的,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承认。只是他这样含糊其辞的表现,让我觉得奇怪。而且,比起漫无目的地猜疑,我更相信证据。祁微,我需要证据。”他说。

祁微有些困惑:“梁检,这桩案子都已经时隔多年了,甚至连起诉的期限都已经过了。我不太明白,你还要弄懂这件事情的结果,到底是为了什么。”

梁延川蓦地笑了笑:“因为有个人,如果她这辈子都不搞清楚这件事,她大概会一辈子活在痛苦里。甚至,造成一个家庭的痛苦。”

他声线笃定,一字一顿。

“而我,并不想让她痛苦。”

电话那头的祁微淡笑着问道:“这个人对你一定很重要吧,我已经很多年没看见过我裁决果断的师哥优柔寡断了。”

“是吗?”梁延川笑笑。

“是啊。”

在和祁微结束通话之后,梁延川才现手机屏幕上有二十几个未接来电。来电显示都是同一个人,他的父亲梁振升。

今天和那个苏小姐的事情,想必是闹得大了,才会让平时都疏于搭理他的父亲梁振升,一连来了二十几个电话。

梁延川犹豫了一下,最终仍是将电话拨了回去。

刚一接通,电话那头就传来了中年男人淳厚的嗓音,骂声不断:“你这个混账东西,今天到底是吃了什么火药?对那个苏小姐做了什么?你不喜欢人家就明说,还打人家,到底让我的脸面往哪里搁?”

梁延川听得有些烦躁,恹恹地揉了揉紧皱的眉头:“爸,是她先打的小岑。”

“小岑?”电话那头的男人嗓音猛地一停顿,片刻之后,才难以置信地反问了一遍:“白梓岑?”

“嗯。”

提起白梓岑这个名字,梁振升的怒骂声不再尖锐,甚至,语气里还夹杂着些无奈的成分:“你这个混账东西,怎么又跟她缠到一起了?你到底是还想被她骗一次,还是还想让她再把你捅个一刀弄个半死?”话到末尾,梁振升所有欲言又止的话,都变成了绵长的一声叹息,带着点不甘,又带着点难堪,“延川,你爸我都这么大个岁数了,没以前那个力气再为你担惊受怕了。你妈也年纪大了,再看你住个一年ICU,指不定就出了毛病。”

他忽然不像是商场上那个叱咤风云的梁振升,更像是一个老父亲:“无论你再怎么喜欢白梓岑这个女人,这么多年过去,也终究该放一放了。”

梁延川没对他的话作出回应,他像是极为固执似的,转移了话题:“以后那些女人都不要介绍给我了,我不会接受的。”

“为什么?”梁振升开始有些躁怒,“你一个人能打光棍一辈子,那你想过陶陶吗?陶陶才五岁,她需要一个妈妈。”

梁振升的咄咄逼人,让梁延川有些疲惫。他闭上了双眼,半张开唇,慢条斯理地对电话那头的人说:“爸,我已经结婚了。”

电话那头的梁振升呼吸猛地一顿,许久之后,他才难以置信地回了一句:“你说什么?”

“我结婚了。”梁延川再次重复了一遍,只是这一遍单纯的陈述中,又夹杂了些额外的信息,“我和白梓岑结婚了,上个月领的证。”

听筒那端传来瓷器破碎的声音,梁延川不难知道,到底生了什么事。毕竟,他父亲怒时,总习惯摔上那么几件贵重物品,以示怒意。此刻,大约是旧事重演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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