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二九节 最后一击 (第2/2页)
他和同伴混入西梁军并不容易,但是混入江都军中还不算是什么难事,他一直在等这个机会,要刺杀萧布衣,已非容易的事情。*
这是他最后的机会,萧布衣一死,他还有希望!虽然这个希望看起来更像狂妄!
但是他已别无选择!
嗤的一声响,那人右手若钩,已经撕下萧布衣的胸襟,几乎就在同时,刀光一闪而下。已经从萧布衣面门砍过。
萧布衣避过一勾一刀时,已单刀在手,一刀劈出!他已经知道对手是谁。他从未想到过,没有等来符平居,却等来了意料之外地人。可那人来杀他,并不稀奇。
萧布衣拔刀出刀。已经毫无先兆,一刀劈出,却是劈向身前半空之处。身前虽是没人,但是谁要窜到他的身前,就会被他一刀两段。
这招看似突兀。却早就算准那人定会上前,萧布衣生死历练。早知道如此对自己最为有利。那人一勾没有得手,果然上前,可转瞬见到一道闪电半空划下,心中大惊,翻身倒跃,避开了萧布衣必杀的一刀。
他虽然想要杀了萧布衣,可毕竟还是不想送了自己地性命。能活下去,一切才有可能!
二人均是武功翘楚之辈,料敌先机均是不差,虽是生死一线。但均能避过对手的杀手。可一来一去之间,先手已然易手。
萧布衣避过杀招。为自己抢了反击的机会,那人后退,却已经丧失了最后击杀萧布衣地机会。若不偷袭,他要再杀萧布衣,再无可能!
这时候,萧布衣已经退到手下之前,持刀的杀手却是和赤手空拳那人有了差别,萧布衣一刀逼退同伴,他却不退,反倒提刀向萧布衣冲来,那人气势汹汹,身材魁梧,前冲之际,一股狂风卷起,看起来万人难挡!
萧布衣几退之下,瞳孔爆缩,却已看出机会。陡然前窜,却以更猛烈、更剽悍、更凶狠地速度挥出去一刀,这一刀极快、极厉、又是极静!
一刀挥去,天地万物似乎凝于那一刀;一刀挥出,两道刀光,只飞起一个好大的头颅,带着一腔热血!
持刀那人虽已挥刀,却是差了片刻,他单刀还未及萧布衣胸膛之际,就已经被萧布衣一刀砍了脑袋!
他头颅飞上半空之时,双眸中还有着不信、不解和不悔!他不信这世上还有如此快刀,他不解为何同伴要退,他不悔自己做出的抉择!无论同伴如何对他,他的命本来就属于同伴,再还给他又能如何?
可无论如何,一刀下去,生死两隔,恩怨了却!个郎将纷纷上前,已经兜住了刺客地后路。众人无不知晓,刺客逃,那就是他们的毙命之时,西梁王就算再宽宏大量,可若碰到危急性命之时,也不能大方地饶过江都军!
一定要拦住刺客,那是救自己的性命,亦是救全军的的性命,他们才看到了希望,手下兄弟才看到了希望,怎么能再次绝望?
他们和刺客,只能活一个!想到这点之时,他们毫不犹豫的涌向刺客,虽知道,这一上前,就可能是死,可西梁王不是说过,战场残酷,死伤本寻常之事,兄弟们热血男儿,当是轻生重义!
一命换全军之命,死了,也值得!所有上前之人那一刻,热血沸腾,再不考虑其他!
十数个郎将无不出生入死,身经百战,或远不如萧布衣的身手,但是在官兵中,已非泛泛之辈,他们同心联手,这是第一次,但是……是否是最后一次?
生死刹那,赤手空拳那人倒退之际,就见到同伴被萧布衣一刀所杀,不由目眦欲裂。他本来志在天下,可却被萧布衣牢牢的守在东都,他本巅峰之际,却是一朝烟消云散,他并没有远遁,他一直留在这里等机会,他没有远遁,因为他知道,就算遁到天边又能如何?
没有雄心,失去了大志,他这样的人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不能轰轰烈烈的活,他宁可轰轰烈烈的去死,而不是苟且一生,坐望他人拥有江山,一辈子让世人耻笑。
从这点来看,他是个骄傲地人,可骄傲地人,往往是可悲的人!而骄傲地人,注定不能卑微的活!
所以他做了一个惊人的举动,他带着还留着身边的最后一个手下,混入江都军中,等待刺杀的机会。
他知道。江都军肯定会败,萧布衣一定会亲身过来安抚江都军,他太了解萧布衣。甚至胜过了解自己,他知道这应该是他最后地一个机会,他不想错过。
倒跃那一刹。他已经看清楚周遭的形式,江都军十数个郎将已经断了他的后退。萧布衣地手下却已经分散去兜他的两翼。萧布衣持刀凝立,目光如电的望着他!
萧布衣没有动,难道算定了他无法逃脱?
萧布衣地手下动作迅疾,似乎早有准备。
这难道是个陷阱,等着他进入。这怎么可能?那人一阵惘然,他不信。不信萧布衣能算准他会袭击。
身后的阻力最是薄弱,十数个郎将实在算不了什么,从身后杀出,再次混入江都军中,他不见得不能活命!他武功盖世,就算张须陀那种盖世豪杰,都是难奈他何,就算张须陀那种无敌英雄,只逞匹夫之勇,还不是死在千军之中?
战或者逃?念头一闪而过。不知为何。他还是想到了张须陀,他突然想到张须陀说过地最后几句话。张须陀无能无力,心力憔悴,上愧天子,下负兵士,卷土重来又有何用?楚霸王还有乌骓马虞姬可念,可惜……
卷土重来又有何用?他那一刻突然明白张须陀的心境,他那一刻突然明白了张须陀的无奈。若非亲临其境,怎能理解张须陀的悲哀?
卷头重来又有何用?这几个字迅疾在他脑海中闪过,扩大充斥了他的周身!他那一刻,瞥见萧布衣眼中讥诮,他已经决定不再逃,逃有何用?他和张须陀不同,他和张须陀又没有什么两样,因为他们真地已经没有什么可念!
没有了可念之事、之物、之人,死对他们来说,不过是个字而已!
轻舒一口气,灵台清明,于周遭万物了如指掌,那人反手抓过了一刀,宛若是旁人送过一般。十数件兵刃就是递在身后,可就是数寸的距离,那人已经苍鹰一样地跃起,猎豹一样的上前,他那一刻,气势全出,他的目标,当然是杀了萧布衣!
十数郎将兵刃走空,不由心寒,那人身形有如鬼魅,他们实在不敢相信,这世上竟然有武功如此强悍之人。那人跃在半空,只是凝望着萧布衣,可他和萧布衣还有距离,他还有一刀的机会,但是他蓦地现,前方阻碍重重。
两名兵士遽然窜出,一左一右的拦在他的身前,长枪穿刺,急奔他的大腿。那人脚尖轻点,已飘然若羽的窜过了二人,他甚至没有挥刀。但他虽想决战,护卫却不容他上前,西梁王千金之体,怎能再次犯险?再有三人上前,那人只是一出手,三颗人头已然飞起,鲜血四溅。他一刀连斩三人,不过刹那,可挥刀那一刻,史大奈从黑暗中窜出,出拳重重的击在那人的肋下。
那人厉喝声中,再次挥刀,史大奈踉跄后退,胸口鲜血淋淋。他躲地虽快,却差点被那人一刀斩杀。
那人连挥两刀,气势稍衰,落在地上时,看似并未受到史大奈地一拳影响,脚尖再点,他离萧布衣看起来,近在咫尺。可就是这咫尺,却宛若有天涯之远,因为又是这片刻的功夫,最少有十数名兵士长枪在等候,这些人训练有素,视死如归,武功远高于寻常兵士,那人心中已经知道,萧布衣有备而来。
萧布衣怎么会防备他,他怎么也想不明白。
只是寒光点点,容不得他多想,单刀劈去,十数杆长矛飞上半空,那人仍是不退,硬生生地从十数人身边挤过去!众人大惊失色,从未想到世上还有如此拼命之人。那人已见到萧布衣的笑容,才待出手,胳膊已被兵士抓住,双腿亦被一人搂住。他心中一寒,双手用力一挥,抓住手臂的兵士脑浆迸裂,双腿挣出,踢在地下那人的胸口,那人被他一脚踢中,鲜血狂喷,却是双手急探,再次抓住刺客的双腿。刺客还待连踢,挣脱抓住他之人,陡然间胸口一凉,乒的一声大响。
那人不再前行,却是僵凝不动,缓缓的低头望过去,一刀刺穿他的胸口,刀萼重重的击在了他的胸膛,大力之下,几乎将他的胸骨全部击碎。
他凝立不动,可兵士却不迟疑,长枪刺出,转瞬间,那人已中十数枪,鲜血喷涌。那人不再反抗,只是静静的望着萧布衣,甚至痛哼都没有出一声,兵士被他勇猛所摄,竟不再杀。
萧布衣手中之刀已然脱手,穿透了那人的胸膛。望着那人,萧布衣突然轻叹声,“李密,你完了!”
他出刀若电,击中敌手的要害,心中却有了遗憾,他已经认出来,杀他的人不是符平居,却是那个傲啸天下,曾让天下英雄俯的魏公,李、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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