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八八节 以彼之道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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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布衣千军取敌命,有如探囊取物!
谁都没有想到王伯当会蓦然杀出,谁也没有想到萧布衣不避反攻,以最猛烈的方式给予还击。
萧布衣单骑杀入瓦岗军铁骑之中,如入无人之境,一枪刺死王伯当,千军悚然。
等到萧布衣回转隋军阵前时,瓦岗铁骑立在洛水,已经有着说不出的滑稽可笑。
追是不敢,因为萧布衣身后亦是千军万马,跃跃欲试,这样冲过去,无疑是飞蛾扑火,可不追呢,亦是不甘,王伯当早就摔下马去,双目圆睁,意犹不信!他追随李密多年,出生入死,不知道经历多少生杀阵仗,却不想到只因为一时冲动就被萧布衣刺杀在马下!
洛水之上,马蹄沓沓,寒风凛冽,萧布衣却已经长枪摆动,动了进攻的号令!
方才他攻心战已用,又是极大的打击了对手的士气,现在到了一决胜负之时,他当然知道李密心高气傲,怎么会轻易认输投降,他和李密这番话,却是说给瓦岗众人听。
李密可以坚持,但是他手下的那些猛将精兵却已经找不到坚持的理由。军心实在是难以捉摸的东西,就算张须陀勇猛无敌,就算杨义臣沉稳老练,军心一散,再无可战之力。瓦岗现在已经摇摇欲坠,军心飘摇,他今日所作所为就是给那悬崖上的危石轻轻地推一下,让它坠入万丈深渊。万劫不复!
洛水旁列阵的足有十数万瓦岗众,可若是危石坠落的话,只凭李密,已经无力回天。
萧布衣知道经过这多的精心筹划,不停的打击,如今已经到了他收获的时候,出号令的那一刻,其实他已经知道了结果。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的道理在这一刻,萧布衣已深切的领悟。
萧布衣号令一出,数万隋军直如一人。以心使臂,以臂运指,隋军大阵缓缓动,宛若洪荒怪兽般恐怖。
每一步移动,看起来都如山岳般前行,每一次移动,看起来都是义无反顾。隋军前行,刀枪耀日。兵甲铿锵,气势极盛!
脚步沓沓,隋军前军已经慢慢的扩散,成偃月之势攻击。黑甲骑兵早早地隐在两翼,伺机而动。
隋军所有的动作整齐一致,虽看似缓慢,却是运作的极为高效迅疾。显示出隋朝精兵的训练有素。这点瓦岗军无论如何,都是不能相提并论,因为瓦岗军不过是征战年余。更多却是以掳掠抢夺过活,除了瓦岗内军外,其余的瓦岗众不想、也不太可能进行完整有效的训练。见到隋军气势酣畅淋漓,锐不可挡,阵型变化齐整莫测,阵中寒光闪现,杀机暗藏,不由都是心中惴惴。
秦叔宝不等李密令。已经当先击鼓。喝令瓦岗众出阵迎击,若说瓦岗中指挥兵将大能者。当属秦叔宝、程咬金二人。这二人毕竟跟随张须陀良久,早就阵法娴熟,闭着眼睛都能知道兵阵的进退抗拒之法。见萧布衣单骑杀了王伯当,视瓦岗于无物,秦叔宝那一刻心中震撼莫名,可见到隋军前来,还是激起彪悍之气对抗。
有时候,他既然为将军指挥之人,就要为手下兵士的性命负责,这种想法早就根深蒂固,是以第一时间地做出反应。可命令下达的那一刻,秦叔宝又是心中一酸,他记得这句话应该是经常听到张将军说及。
张将军一向爱民如子,对手下兵将如同亲生骨肉般,想到这里的时候,秦叔宝眼前迷离,见到前方怒海狂涛一样席卷来的隋兵,宛若感觉张将军亲自指挥,只是这次,对阵地却是自己!
秦叔宝喝令瓦岗众出阵相迎的时候,李文相、张迁二人亦是随即动。
本来洛水旁列阵,秦叔宝左翼,王伯当是护住右翼,可王伯当轻率出兵,竟然被萧布衣刺死,这实在出乎太多人的意料。王伯当一死,指挥右翼的任务自然而然落到李文相、张迁二人地身上。
瓦岗能领兵之将不少,王君廓、单雄信、房玄藻等人均是不差,不过这些人都是另有要事,大浪淘沙,李文相、张迁二人如今也算是瓦岗的翘楚之辈,当下义不容辞的指挥大军作战。
张迁还没有什么,李文相却是暗自皱眉,他是巨盗,杀人不眨眼,可当初捕杀贾润甫之时,却被萧布衣擒住,本以为必死无疑,却没有想到萧布衣竟然又放了他!
他回转后,把所有地事情原本的和李密说了一遍,并没有隐瞒,实际上,他也不能隐瞒。当时见到他被擒的瓦岗众不在少数,李密用人之际,并不责怪。可李文相却知道,李密这人疑心很重,李密能信任的人只有他自己。
想萧布衣当初曾经说过,他不想斩尽杀绝,只想百姓早早的安定,这和今日所言如出一辙,萧布衣勇猛仁义,看起来似乎比魏公要好一些。这次隋军气势早就压倒了瓦岗众,瓦岗不一定能赢。
李文相想到这里的时候,见两军相冲,愈来愈近,心中却已没什么奋战之心,这场仗,赢了又如何?
实际上,不止李文相如此想,他目光闪处,已经现同伴张迁的茫然,李文相那一刻只是在想,不知道张迁在想着什么?迫近,号角长鸣,隋军突然杀出一队骑兵,向两翼扩散而去,迂回去击瓦岗军地侧翼,瓦岗军并不束手,亦是分兵而出抵抗,两军相击。\雪花飘扬,互有损伤,稍稍退却,第一波进攻无非是在试探彼此地实力,更为猛烈地进攻随后既至,骑兵退后,这时候步兵却已经开始了惨烈地剿杀!
鲜血流出的更多,枪刀变的更冷,杀人者有冲动,有冷静。却都是毫不例外的将长矛刺入敌手的身体中,不等敌手倒下,长枪拔出,带出一蓬热血,转瞬凝结在冰冷的空气中。所有人无暇怜悯,无暇回顾,只是躲避着刀枪,转瞬去寻找下一个目标。两军交锋。犬牙交错般争夺着脚下的每一寸土地,不停的有人倒下去,不停的有人补充上来,踏着同伴或敌人地尸体……
李密却还没动。望着两军交错,厮杀漫天,他那一刻没有想到胜负,竟然想到了张须陀。张须陀当初到底在想着什么。是不是和自己感觉到一样的悲凉和无奈呢?
这个念头出现在脑海,就是一不可收拾。
李密也不能不承认,很多人。就算死了,造成的深远影响也是难以估计。张须陀虽然死了,可他却是活在太多人的心中。
就算是他的敌人,对他亦是难以忘怀!
当初他李密为败张须陀,可以说绞尽脑汁,煞费苦心,他当时也没想到张须陀会死,他不过是想将张须陀逼的心灰意懒即可。他只是想要击败张须陀!可张须陀可以死。却是不能败,他败了亦是等于死。但是他本来可以不必死!在李密的眼中,张须陀的死其实和他无关,张须陀地死是在于绝望,在于失去军心,在于无法挽救大隋,在于辜负杨广的信任。
张须陀死在生无可恋,无力回天!张须陀是个英雄,但是英雄素来悲哀!所以李密不要做英雄,他要做个睥睨四方的枭雄,他要君临天下!
可李密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只是一年多地光景,他竟然落到和张须陀一样的地步。
他虽然表面淡静,运筹帷幄,但是他已经绝望,他军心已失,他已经疲惫不堪,他无力回天,他自己都对自己失去了信
张须陀当年的的悲哀,如今已经落在了他李密地头上。
在他一步步将张须陀逼入到绝境的时候,不想一年后,萧布衣亦是用同样的方法将他逼入了绝境!
在李密眼中,张须陀倒下,是张须陀腐朽,是因为张须陀不合时宜,亦是因为张须陀已经挡住历史地进程,那他李密呢,现在是不是也在扮演着同样的角色?
厮杀声震天,隋军瓦岗军纠缠的难解难分,战况惨烈,李密见到,内心却头一回的波澜不惊,好像厮杀的是别人的,和他并无关系,这种感觉实在有些滑稽可笑。目光一闪,已经落在不远处的一队骑兵上。那队骑兵一直都是隐藏在瓦岗阵仗中,虽是交锋良久,却是纹丝不动。嘴角带了丝讥诮的笑,李密喃喃道:“没用了,谁来了都没用,骑兵、奇兵都是没用。屋子地根基已经烂了,再竭力挽救也是无济于事了……更何况……你们根本不想挽救……”
洛口大战拉开帷幕地时候,洛口仓暂时还算是安宁,虽然出动了十数万大军,可这里的瓦岗众甚至比洛口地瓦岗军还要多很多。
这不足为奇,瓦岗最鼎盛的时期号称有百万大军,可这百万大军其实却有着很大水分,就像东都亦有近百万之多的人口,但是不可能都变成军队。
当初李密连下黎阳、洛口两大粮仓的时候,当下就采用开仓放粮的决定,洛口仓存粮无数,吃个几十年都不成问题,河南以及周边的百姓听到这个消息,无不蜂拥而至!
来投奔之人,有战斗能力不多,拖家带口的却不少。但是李密为壮大势力,一律照单全收!
所以近百万大军如果把水分挤出去的话,能作战的不过三分之一而已。可就算这三分之一,这一年多,真正经过作战培训的人,又不过三分之一罢了。
百万大军听起来很美,但是用一团散沙来形容并不过分。
李密一年多的时间内,除了征战河南各地,扩张势力外。当然也是训练了兵士,但是他毕竟不是神,很多事情不能一蹴而就,他培训了内军,扩张了马队,亦训练了不少能真正作战,听从命令的勇士。战场作战,绝不是逞匹夫之勇能够成功,要想取胜,定然要像隋军一样。力往一块使,如臂使指一样地灵便。每次作战的时候,李密总喜欢用没有训练的瓦岗众去诱敌,拉长敌人的战线,然后带着训练好的,精锐的瓦岗军冲锋陷阵,这一招倒是屡试不爽,这次出征洛口。可以说是瓦岗大部分精锐之兵都被派到了前线,洛口仓的力量并不算强大,但是李密并不担忧!先的是,他在回洛仓四周均有大军守住要道。东北牛口、虎牢、西北月城,南方的百花谷,以及西方洛口都有瓦岗的大军,隋军不会飞。当然不能径直地去攻洛口仓。真的要有一路瓦岗众不支,李密亲率大军及时回援也是来得及,所以在李密看来。洛口仓已经固若金汤。
李密这么认为,瓦岗众亦是这么觉得,所以日头正悬,寒风正冷,洛口仓的很多人还是在睡着懒觉,他们困在这里已经许久,吃喝不愁,但是也憋的难受。除了睡觉之外。实在少有其他的消遣!
单雄信却无心睡眠,他巡视着洛口仓的布防。忧心忡忡。
他和旁人不同,他不管别人如何想法,他自己还是要尽心尽责的做事。
巡视到几处防御的地方,觉不少瓦岗众躲在避风处,拄着长枪在打盹。若在平时,单雄信早就呵斥,可如今这时候,他只是轻叹声,甚至拉过衣服给他们盖住。
等到巡视完洛口仓后,他这才上马向洛口仓北地方向行去,他接到了老寨主的一封信,邀他到牛口峪一叙,他不能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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