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恶犬 (第2/2页)
一声凄厉的惨叫响起,迫使恶犬后退了两步。但它仍旧虎视眈眈地盯着苏杳,伴随着低沉的呜咽声,口水从尖牙处滑落,打湿了青石板。
伺候的丫鬟仆人们个个惊惶失措,僵立在原地。
姜稚也被惊的出了一身冷汗,彻底醒了酒。
“这里太过危险,你先回院子。”谢宴辞脸色沉下来,风雨欲来。
恶犬脖子上还挂着半截被挣断的链子,随着它的走动落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声音,让人不安。
苏杳跌坐在地上瑟瑟发抖,她花容失色,脂粉糊了一脸,面对着几步开外的谢宴辞露出了悲怆之色:“殿下护着姜姨娘便好,别管妾身。”
“妾身三年前便该死了……”
“闭嘴!”谢宴辞声音冷凝,高大的身形让那恶犬也感觉到几分畏惧。
它不敢靠近他,只敢围着苏杳打转。
姜稚看出几分门道脱口而出:“苏姨娘身上是否有吸引恶犬之物?”
“我……我身上如何有……”苏杳面色苍白,慌乱无比的将随身的东西都仍在了地上。
帕子,香囊,皆是女儿家会用之物,并没有什么稀奇。
姜稚噤了声,却仍旧有几分疑惑。
没等她想明白,谢宴辞已不耐烦起来,冲看呆了眼的春桃骂道:“瞎了眼的蠢东西,还不快带着她走!”
春桃被骂得眼圈一红,再不敢耽搁扶着姜稚便走。
手边无趁手的东西,谢宴辞便撸了袖子。
在恶犬咆哮着咬向苏杳时,纵身跃了过去。
“咔擦”是骨头裂开的声音。
“殿下!”眼见危险,苏杳一声惊呼,扑向了谢宴辞,却被痛极了的恶犬狠狠咬住了小腿。
“啊——”极致的痛苦让苏杳惨叫连连。
就在她以为自己必死的时候,腿上一松,电光火石间,恶犬已被拧断了脖子。
谢宴辞一脚将软下去的恶犬踹开,正准备离开,衣角却被苏杳扯着。
她气若游丝,鲜红的血已经染红了裙子。攥着的手几乎用力到发了白,脸上却浮现了一丝满足的笑意:“妾……妾又救了殿下一次……”
谢宴辞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神色冷静到可怕。唇角微动,声音几乎散在风里。短短几个字却让苏杳松了手:“值得么。”
他说……值得么。
苏杳脸上的笑意僵住了。
谢旪也终于带着侍卫赶到,他满头大汗,见了横死的恶犬几欲晕厥,抖着嗓子解释:“京城外的流民越来越多,刚好营里得了两只猎狗,想着带回府也能看家护院……”
他本想着说清楚了,一会挨板子能轻一些。谢宴辞却变了神色,一把揪住他的襟口,几欲将他提了起来:“你说几只?”
谢旪:“两……”
话未说完,眼前之人已转身便走。
“殿下——”苏杳用尽力气呼喊了一声,却只能眼睁睁看着谢宴辞越走越远。
姜稚被春桃扶着走过了垂花门。
春桃眼角还挂着泪珠,惊魂未定:“奴婢没见过这般大的狗,才一时看走了神,谁能想到堂堂王府竟会有野狗呢。”
“也幸好只有一只,若再来一只,只怕姑娘也会有危险。”
姜稚脚步一顿,她终于想到了其中的违和之处。
那恶犬脖子上的铁链挂着两只铜锁,垂着的链子也是不同的,一条略细一些。
瞧这模样,原本分明圈着的是两条狗!
身后传来簌簌的响动。
姜稚瞳孔猛地放大,几乎是下意识地推了春桃一把。
片刻间,随着一阵劲风扫过,一只黑色的恶犬从茂密的花枝里跃了出来。
“只只!”赶到的谢宴辞睚眦欲裂!
姜稚狠狠喘了口气,朝他看了一眼。
毅然决然地抽出了发间的长簪。
银簪尖锐的一端朝前送去,“噗嗤”一声,是锐器没入皮肉的声音。
恶犬发出惨烈的叫声,吃痛受惊,下意识扭着身子,张嘴就要咬住眼前的手。
姜稚被大力掀翻在了地上,她甚至感觉到冰冷的獠牙擦过了手背,就在这时,恶犬被人侧踢一脚,直接飞了出去。
簪子的另一端在姜稚手心划出一道深深的血痕。
姜稚猛地松了口气,脸上满是后怕的神色。她本就惧怕狗,无论它最后会扑向谁,总归是朝着她们这个方向来的。
她想到要把自己置身在这样的险地之中,恐惧令她无法坐以待毙,最后才拔了簪子主动出手。
回过神来的谢宴辞脸色铁青无比,刚才怒极的一脚直接踹碎了恶犬的内脏。
黑犬夹着尾巴没了踪影,地上落了长长的血迹。
春桃去搀扶姜稚,他却神色不明地站在原处。
他刚刚清楚地看到了姜稚刺向狗的动作,也看到了她受伤的掌心。
当时只剩下几步远的距离,他是能够救下她的。
可姜稚却选择了自救,甚至抱着废掉一只手的决心。
谢宴辞眼尾泛起薄薄的红。
原来即便过了这么久,她依旧不信任何人……
他的只只,到底经历过什么,以致于对亲近之人,也到了防备至此的地步……
……
姜元宁坐在苍树掩映的廊檐下发着愣。
天边层云翻涌加厚,风雨欲来。竹帘一角后露出个低垂的脑袋,那是正跪着领罚的四喜,纵使哭也不敢发出声音,此时正默默擦拭着眼泪,膝盖都跪肿了也不能起身。
路过的奴婢们瞧见了,也只是露出可怜的神情,脚步更是匆匆而过,片刻都不敢停留。
姜元宁眉眼有些泛红,却没有哭过。
她前两日回姜家,已经向母亲王氏哭过一回。
官场中人引荐陆喻州入了太子一脉的党羽,得了个不算清闲的户部侍郎的官职,主掌赋役征收等要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