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楔子神兵 (第2/2页)
力士们闷不吭声的战斗着,一个一个死去,却无一人求饶。
战斗向着剑炉靠近。
四大力士们一个一个加入战场,最后追随铸剑师最久的最后一个力士放下风箱拉杆。他对着中年铸剑师深深一拜,返身拾起了拳,便是剑炉前最后一道防线。
项通大步踏地,身如雷犀,狂野如风,拳出如锤,重若泰山。
力士不闪不避,返身也是一拳,直取头颅。
项通更怒,天下间谁敢如此小看他?
拳越重,身越快,然而,铜鼎大的拳头砸在力士身上,却彷如击在了山岩。
一片土黄色的光泽自赤裸胸膛闪现,仿佛有隐隐细沙腾落。
项通来不及吃惊,力士的拳已经砸到头前。
他急闪骤退,拳风擦脸而过,火辣辣的疼。
旋即腰间一阵剧痛,一股神秘的力量冲击身体里,暴虐的四处冲击,整个人被动腾空而起,撞起一片楚军暴退,直接飞出战场之外!
半空中鲜血喷吐,仿佛拉起一道血色彩虹。
项通征战天下十数年未逢一败,被视为楚军第一勇士,如今却被迎面而来的力士一招而败。
天下无敌的楚军禁卫,仿佛也感到惊惧而迟疑了脚步。
然而,却有着对此事有着足够清醒、清醒到残酷的认知者在。风将军一挥手:“放箭!”
前军结成了防御阵型,后军拉起了弓。
漆黑的箭矢冲上天空,俯坠而下,像是下着不详的雨,没有对准力士,却对准了中年铸剑师。
力士本可以逃,但若有心要走,又岂会等到现在。
他留恋的看了一眼中年铸剑师,却又不可表面的想起铸剑师身旁的那一抹倩影——“好在把她送走了”,紧接着意识永远沦落黑暗。
楚军禁卫小心的绕过万箭穿身却屹立不倒的最后力士。他们团团围绕着中年铸剑师,却没有人发起进攻,所有人都看着风将军,风将军却看着中年铸剑师。
身旁激烈的战斗,血腥的搏杀,甚至最后力士悲壮的死亡,中年铸剑师视若无睹、恍若未闻。
他专注的盯着剑炉,小山般的大铁锤一下一下敲击着,发出当当的声响,好似一曲慷慨激昂的战歌。
剑炉中的金铁之精随着大铁锤的敲击烧熔变形。
乌黑的金属却闪着一片青苍色的光彩,在赤色的火焰中张牙舞爪的巨龙无声的咆哮。
风将军举起手。
刀出鞘,箭上弦。
当他挥下手的瞬间,中年铸剑师必死无疑。
但他却不是义士,行事更非单纯出于义愤。
楚王要的是什么他很清楚,杀人练剑什么的不过是个借口。若能得到天下第一神兵,便是屠千上万,楚王亦不会眨一下眼睛。
中年铸剑师一定会死,但却得等这柄神兵亦或魔兵出世之后。
正义什么的,根本不存在。
“大胆邪魔!竟行此血祭恶行!孩童何辜,要遭此毒手!”忽然一声暴喝传来。
风将军皱起眉。
这世间毕竟还有重义轻生,舍生取义之人。
麻衣赤脚的山中侠士,正是被公认的天下第一“大傻瓜”。但当他手持长剑时,同时也是天下第一剑客。
何况今天,他手上不仅拿着一把剑,而是两把。左黑右白,两柄宝剑皆闪烁着清冽的光。
风将军长揖施礼:“墨先生,此人必死。”
侠士双剑出鞘:“人要死,魔兵也要死。”
“拦下!”
话不投机半句多。
战斗瞬间展开。
片刻前力士们面临的窘境,落在了楚军身上。
保护人的一方,总是处于被动。
更何况面对的,正是举世公认的天下第一剑客。
更何况侠士只是“痴”,并不是真的傻。
擒贼先擒王这样朴素的道理,他也许说不出来,却还是明白的。
左手墨剑落在风将军的脖颈,右手白剑向前斩开道路。
无人是他一合之敌,骄傲的楚军禁卫潮水般扑上去,然后无声无息的成片倒下。
侠士披着血雨腥风,来到中年铸剑师身旁,想也不想看也不看,便是一刀斩下。
他心中略略划过一丝对老人的歉意,但转瞬被浓烈的正义感冲得粉碎。
铸剑师忽然大喜:“成了!!!”
轰!
魔兵出世,天降雷霆。
后世没有人知道那一瞬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当项通醒来的时候,看见的是满目疮痍的一片废墟。
天下无敌的楚王禁卫全军覆没。
为楚王立下汗马功劳的风将军只剩下个头颅。
被世人尊为天下第一的剑客浑身焦黑,左手不翼而飞,杀气腾腾的巨龙刺穿了他的胸口。
定睛一看,才看清那是一柄漆黑铁枪,枪刃盘着扭曲狰狞的龙,直欲破空而出!
旁边更有苍白雷霆闪烁着,消失在空气中。
项通着了魔似的向着铁枪靠近,一边吐血一边勉强着站起。
手触在枪身的瞬间,空中有雷霆惊响,似有电流自掌心流向身体。但本在体内肆虐的神秘力量却似被打压了下去,连伤势也好了几分。
项通打了个激灵,撕下衣服将铁枪包起,他望了望,顺手拾起侠士右手白剑,未敢多留便匆匆离去。
其后,项通以白剑为干氏所铸神兵上交楚王。
楚王大悦,项氏一族从此青云直上。
若干年后,有女翩至,哀唱楚辞,浑身缟素,腰佩墨剑,单人独剑,闯宫杀王,得手后扬手而去,无人能挡。
民间以讹传讹,称干氏以身殉炉,铸剑雌雄一对,位列天下十大神兵。
楚王起心谋夺,干氏子长大后前来复仇,演绎出一段可歌可泣恩怨纠缠的传说。
历史在荒谬中又写过一页。
白衣女唱着哀歌,东渡出海。
两千多年后,东京多了个名叫JAx的铸剑师。
铁匠铺,炼池旁。
灼人的热气将武器大师JAx身上的一切伪装燃烧殆尽。
她缓缓睁开眼。
池子尽头,项家后人紧闭着眼瞳。
历史又走过一个轮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