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二章你不去找她吗 (第2/2页)
而今,我大概要仔细看看他,这个让我输得一败涂地的男人,我总得记住他长什么样子。
客观的讲,周渔长得十分好看。这种好看,不同于阮臻让女人嫉妒的漂亮,也不同于赵锐浓眉大眼的英挺,更不同于颜朝那种无可挑剔的完美。他的好看,是一种自然的舒适,五官搭配得恰到好处,脸上的笑像新月的光,柔和明媚,让人不由自主想靠近。若我以前不逃避似的拒绝和他有任何接触,若我以前认真看看他和穆子秋的相处,或许,那次北京之行,我不会那么冲动,我不会在机场等了穆子秋一宿后依旧固执的等下去,我会像爸爸说的,不去打搅他们的幸福。
但是一切已成事实,哪来如果。
我的痛苦、他的痛苦、穆子秋的痛苦,都是我一个人造成的。
现在我要做的,便是倾尽全力去弥补。
我把和穆子秋过去一年的生活说给对面的那个男人听。当我说到她自残,说到海边那惊魂一夜时,我看到他脸上礼貌的微笑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让人窒息的凝重。
他还是爱她的!
能让穆子秋心动的爱,哪能那么快就消失。
我想,接下来,他应该是像我一样,疯狂的奔赴机场,奔赴穆子秋身边吧。
从此,他们两个,花好月圆,伉俪情深。
是这样的吧。
我只觉得心里一阵一阵木木的痛,是这样的痛。原来,当你爱一个人到极致的时候,连成全,都是痛的!
可周渔只是坐在我的对面,一动不动,他握咖啡杯的手,抓得很紧,我能看到手背上有青筋凸出来。
他在进行激烈的思想斗争,因为那一句“生死不复相见”吗?难道,穆子秋对他深切的爱,抵不过那一场决绝的伤?如果换作是我,大概不会这样,这个世界上,只要我知道穆子秋还爱着我,就决不可能撒手。
“你不去找她吗?”我问。
他握杯子的手渐渐松开了,他说:“穆先生,你一向都是这么自以为是吗?一年前,你到北京来找她,你可问过她是否幸福?一年后,你到北京来找我,你可问过我是否放下?你这样做,到底是因为你无与伦比的自信呢?还是,在你眼里,除了你的爱情,你根本就不会考虑其他任何东西。”
我不知道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如果说一年前我是因为自私,因为冲动,那么,一年后,我则是为了弥补,为了成全。
我看着他,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他的脸上浮现一丝苦笑,那样的一丝苦笑,竟仿佛带着味道,能让我觉得舌头都是痉挛的。
他的声音也是苦的,他说:“你知道我今天为什么会来赴你的约吗?因为我在医院,你打电话过来,我女朋友刚好在旁边,确切的讲,不是女朋友,而是未婚妻——今天我们去医院,确认她怀孕了,所以,我当场向她求婚,我们决定下周就去领证,9月回家摆酒。她问我是谁的电话,我说是你的,她知道你,更知道穆子秋,但是,她低头思考了一会,还是让我前来赴约。
“她是我的大学同学,一个性格像男孩一样的女孩,这么多年来,她一直以哥们的身份,陪在我的身边。如果不是穆子秋的离开,如果不是今年愚人节的那一场酒,我大概永远也不会知道,她只所以愿意像个男孩一样做我的哥们,是因为她一直喜欢我。穆先生,你知道吗?这个世上,每个人都会有一个刻骨铭心爱着的人,但并不是每个人都像你一样,要求一个结果。即便在你知道穆子秋是你亲妹妹,你也没想过要真正放手。那时你多大,她多大,你的世界那么广阔,她的时间那么狭隘,你要放手,比她要放手,要容易得多。可你呢,你从来就没有努力过。你永远用实际行动告诉她,只要她愿意靠近你,你就会毫不保留给她爱和温暖——你明知道她最缺的就是爱和温暖。
“她和赵锐恋爱,你以有家不归提醒她你还在痛苦,还无法放下;她和赵锐分手,你告诉她你会一直守在她身边,疼她,爱她,保护她;哪怕是她和我在一起,我拼尽全力要让她忘记,你却阴魂不散一样提醒她记起。除夕之夜、机场之别,你何曾考虑过她的真正感觉。你只考虑过你自己,考虑过你的爱情,你自己不肯忘,你也不愿让她忘。可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带她走,世界这么大,总有一个能容得下你们的地方。但你也没这样做,因为你的心够大,你的世界够大,除了爱情,你还有很多东西。可你知不知道,当穆子秋被从那个家赶出来的时候,她什么都没有了,连最后你给她的那句‘一直守在她身边’,也没有了。
“你知道她在那段日子里都经受了什么吗?她被以前给她下药的同学绑架,她看着昔日舍友互相残害,那样的一种心灵创伤,有几个人能受得了?旧伤未愈,又添新伤,可这时候的你,在哪里?你一直号称爱她,可在她真正需要你的时候,你从来没在她身边,从来没有。
“穆先生,这许多年来,我在穆子秋身上耗费的心力,是你无法想象的。我把一个悲伤绝望、心如槁灰的穆子秋,一点点变成一个生机勃勃、笑靥如花的穆子秋,所耗费的心力,是你无法想象的。我小心翼翼、步步为营,爱得如此辛苦而理智,眼看就要修成正果,你呢,一个轻飘飘的电话打过来,告诉她你不是哥哥,她便不顾我的苦苦挽留跟你走,你知道我的绝望吗?我不是心碎了,我是心死了。我说生死不复相见,是因为,那一刻,我决定让那个爱着穆子秋的周渔死去,一寸一寸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