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维护 (第2/2页)
“子曾曰:凡斗者必自以为是,而以人为非也,大人口口声声说我老师是因皇祖母、皇伯父之故方收我入门,又言我老师沽名钓誉不配称之为四公子,那么大人您是谁?官拜几品?家中可出过圣人?师承何人?可着过何鸿篇巨献?可有万民颂您乃当世青天?若有,本郡主当场给您道歉,若无,还请您去向本郡主的老师请罪,请他老人家原谅。”
“本郡主为人弟子,老师被辱,作为学生的若不言维护,可还对得起祖师爷?对得起老师,大人说我出言不逊,若维护老师,为老师说句公道话,对大人您恶毒言语的反击都要被大人您曲解,而诸位朝中大臣、数世公卿也觉得本郡主所言过分的话,那么我只能叹一声世风日下人心不古高德不在!”
她说完,对方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气得发抖,乃不解气,还扬声道:“更何况,本郡主又不是举荐老师。”
“噗。”霍白川笑了起来,手里的甘草指着那人道:“荣大人,喝口茶压压惊,回去翻几本圣典再来与小郡主一论高下,大人这些年忙着看人是不是沽名钓誉去了,都没好好看书,学问都还给老师了,你老师可是会打你板子的,孟轲的话有理啊,自以为是之人,就算看万卷书行万里路,也依旧会自以为是,我叔父虽身为四公子之首,却从未以四公子自居,不过大家觉得他学问好,为人也勉勉强强过得去,才亲切的将他并入四公子之列,好像是空山老人,结草居士之类的人评的,我不知道这些人的学问有没有荣大人的好。”
今日能踩洛鹄,明日就能踩霍成趌,在霍白川心中,这位荣大人已是死人,此时正在心中盘算,找谁来接替他的位置。
看了这么久热闹的明德帝终于说话了,他缓缓道:“阿君维护老师是对,朕欣慰,只是朕颇为好奇,你口中的能臣是何人。”不是洛鹄,他极失望。
五年前知晓洛鹄成了赵淑的老师之后,他便一直等着洛鹄入仕,然而一等便是五年。
洛鹄由一个女子举荐入仕虽不妥,但他如今求才若渴,以前他也是诚邀洛鹄入仕的,但不知为何洛鹄并未答应,若自己这位侄女能让洛鹄入朝为官,他不会介意这位臣子是由何人举荐。
“观州知府郑洪生郑大人,皇伯父,郑大人是个有能力的好官呢,您可一定要重用。”赵淑依旧闲话家常般,以一个侄女的姿态与明德帝说话。
明德帝一愣,他怎么也想不到会是这个人,众人也都一愣,荣伟德方被赵淑抢白打脸,此时听了郑洪生的名字,死猪不怕开水烫般道:“郡主身为皇家郡主,当知晓女子不得干政,更何况郡主怎知郑洪生是能臣?郡主不要不把殿中诸位同僚放在眼里。”
此话一出,季东学便站起来抱拳道:“皇上,臣有话要问郡主。”他是吏部尚书,掌管全国官吏的任免、考课、升降、调动、封勋等事务,若他没记错,郑洪生已许久未挪过地方,大庸地方官三年一任,郑洪生已连任两届观州知府。
郑洪生此人,并非本党人士,加之观州这种皇室宗亲密集之地,很多时候都难抉择出人选,索幸郑洪生不闹事,在观州风评还算不错,便一直未动。
若这小郡主说他渎职便不好了。
明德帝看了季东学一眼,哪里不知他要问什么,并未搭理,而是转而问赵淑,“阿君为何如此说?”他敏锐的感觉到,这一次要倒霉的必是季东学无疑,霍、谢、颜一党用了五年时间,也只不过与与孙、卫、杨一党打了个平手,柳焕至今还在黔州做县令。
“皇伯父。”赵淑说罢竟站起来跪在明德帝跟前,“今日是您的寿辰,请恕阿君无礼,此事今日不能说。”
明德帝狐疑,但看赵淑眉含愤怒,眼眸悲痛,便心疼的将他扶起来,“好,阿君何时想说了,再说。”
季东学松了口气,与孙甘正对视一眼,准备回府后查一查郑洪生,然明德帝岂能轻易放过?问:“季爱卿,郑洪生几时满任?”
季东学心口一颤,他自问从未贪污受贿,从未徇私枉法,就算参与到党派之争来,最终目的也不过是阻止明德帝施行新政罢了,自然水至清则无鱼,在不影响本党派利益的情况下,有时属下或亲族为了私情做一些无伤大雅之事,他乃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郑洪生在同一地方任两届知府,很是常见,但若有人以此攻击他故意欺压比他品级低的能臣,也是一件麻烦事。
明德帝问,他不得不躬身回答:“回皇上,今年满任。”他并未答全。
“恩,既是满任,便让他回京述职,再做安排。”明德帝并未紧追不放。
太后听到这里,自己乖孙的目的已达到,便道:“哀家乏了,皇帝,今日你生辰,该也看看皇后。”
她说罢,已由钟嬷嬷扶起来,太后起身,众人自然亦是起身,明德帝道:“儿臣送母后回宫歇息。”
“今日你寿辰,爱卿们都在,不可因哀家扫大家的兴,阿君陪哀家回去即可。”她怕自己不在,赵淑又犯众怒。
赵淑不大想离去,她若一走,郝贵妃又坐回原来的位置,她岂不白费?
但太后都这般说了,不走不行,便走到太后身边,与钟嬷嬷一左一右的搀扶着,道:“皇祖母,阿君送您回去后便去给皇伯母请安,可好?阿君许久未见皇伯母了。”
明德帝与皇后有嫌隙,但再怎样,都是自己的结发妻子,自是与他人不同,并未因赵淑在他寿辰之日要去看皇后而有所不快。
太子听赵淑这般说,心有感触,“多谢阿君妹妹。”他鞠一躬,以示感谢。
太后不由得叹息,后辈们能做到这一步,实属不易,可惜皇后自己不争气,进了死胡同再没出来,蠢人有蠢福,最是羡煞旁人。
看了一眼郝贵妃,她对张楚道:“将哀家的红玛瑙珍珠头面传给皇后。”
她用了传字,而非赏或赐,而是传,这便是婆婆传给儿媳妇之意。
张楚跟了太后几十年,哪里不知晓太后之意,她最痛恨狐媚子妾室,尤其是企图取正室而代之的贱妾!
看了一眼对面满眼怒色却乃要端庄得体的郝贵妃,扬声问:“可是前朝开国皇后所戴过的那套红玛瑙珍珠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