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胡侃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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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在和藏族小哥说了再见、以为这辈子将不复相见的一个小时后,陈睦又路过了他家牧场。
还真成了“有空常来玩”。
开过去时陈睦都不敢抬头,她不知道如果跟小哥对视上了,她应该拿出愉快还是尴尬的表情。
更不要说等从青海湖出来,她还得再开这段路,还得再路过小哥家门口。
人家可能也是第一次遇到在大环线上来回开的弱智。
这个时候杨糕已经吃了她两包玉米肠一碗酸奶,以他的饭量来说,这应该是克制了的。
看得出他其实也不是什么健谈的人,达到目的之后就待着不说话了,时不时还叹口气,很不自在的样子,好像和一个陌生人共处同一空间让他感到压力。
这波啊,这波是自我意识过剩。
陈睦以前也这样,从中学时她就觉得自己是人群焦点,一举一动都有人审视,好像她是什么大明星。
那时候她个头刚窜起来,体能强健到能和班上跑得最快的男生一较高下,甚至因为总在体育课上和那男生比赛而被传说“肯定对人家有意思”。
说来也奇怪,在那样一个“哪个少男不钟情,哪个少女不怀春”的年纪里,陈睦硬是没对那个运动系小帅哥动一点“歪心思”,每天琢磨的就是如何打败这个“宿敌”,同时特别痛恨自己的经期削弱。
那刚好是个“女汉子”成为热门人设的年代,陈睦无疑迎合了“女汉子”的一切特征。她从未因为个头高饭量大遭受任何歧视,反倒成为同学们集体崇拜的对象,一时间风光无两。
就这样的,陈睦也经历了一个以“不像个女生”为荣的阶段,还为自己身上那些“不方便”的女性特征倍感苦恼。
不过到了大学,这一心态就减轻了不少——没什么特别的契机,就是觉得这样活着太累了。
她明摆着就是个女生啊,她就是会痛经,跑起步来胸就是晃得难受,那能怎么办。
就吃止疼药呗,穿运动背心呗,真女人不会对这些事情耿耿于怀——用个现在流行的词说,这个叫自洽。
与此同时,陈睦那种“感觉大家都在看我”“不行我得身板挺直气宇轩昂”“动作要快转身要帅”的自我意识过剩,也被大大地削弱了。
她开始明白大多数人在看向她的时候,心里顶多闪过一句“好高啊”,至于其他大都是她自己的脑补和加戏。只有那些真正接触过、了解过她的人,才能知道她是多么的温柔善良、英姿飒爽。
所以从后视镜里看着这个还为这种初级课题而苦恼的小伙子,陈睦的优越感油然而生。
杨糕也注意到她了,抬起头来,二人的眼神在后视镜里进行了一个交汇。
看得出他身形一时间僵住,手也不知该往哪里放——他可能以为陈睦看他是有话要跟他讲,积极地等待着下一步的指示。
但是陈睦故意什么也没说,只是不慌不忙地移开了视线,她知道这么一来对方就会自动开口说话。
果然,小伙子很快就绷不住了:“嗯……姐姐,你如果特别不想和人同行的话,我们出了青海湖就分开也行的,我跟你保证我一定回家。”
陈睦蔫坏蔫坏的,也不说话,只叹了口气。
这对杨糕来说就是天塌了:“对不起……我真的不想再给你添乱了,但我……确实还不能回家。你要是实在觉得带着我麻烦,那能不能就当没见过我……”
“你是跟家里人吵架了是吧?”陈睦顺势开始盘问他。
或许是为了展现自己的诚意,杨糕就跟竹筒倒豆子一样,别人张口一问他就恨不能全盘托出:“对,但我不觉得我有什么错——是因为我大学想报摄影专业,然后我爸妈不同意……其实为这个我已经跟他们冷战很久了,但是到报志愿的时候他们还是要求我选计算机、会计和师范。我实在没办法了,所以当着他们的面按他们说的报了名,但事后还是后悔,所以临到最后一天又登上去偷偷改了志愿……”
陈睦:“好家伙。”
她车速不减:“真提气儿啊,父母偷改孩子志愿的见多了,头一回看到有孩子偷偷改回来的——年轻人,你将来必有大作为。”
杨糕都不知道她是不是在揶揄自己,只能绕过这话:“然后前几天升学宴嘛,他们一直跟人说我被计算机专业录取了,我实在不想再瞒了,所以就说了实话……然后我爸抄棍子说要打死我,我就开着那辆旧车出来了。
除了一些比较逆天的细节以外,其他的倒都跟陈睦猜的差不多。
她满不在意道:“挺好的啊,不留遗憾嘛。想当年我本来也是想走体育生的来着,也是爸妈不让。你看我就没你这个魄力。”
现在杨糕听出她这不是在埋汰人了:“哎,所以你最后没走这条路吗?那你学了什么专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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