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石蜡大义灭亲 (第1/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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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石厚刚刚战胜了郑国军队一阵,就打算下令撤军,众将领都不理解他的意图,一起来禀报州吁说:“我们的士兵士气正旺盛,正好乘胜追击,为什么突然撤退呢?”州吁也感到疑惑,召见石厚询问原因。石厚回答说:“我有一句话,请让左右侍从退下。”州吁挥手让左右侍从离开。石厚这才说道:“郑国军队向来强大,而且他们的君主又是周朝的卿士。如今被我们打败,已经足够树立威风了。主公刚刚即位,国内事务还不稳定,如果长时间在外面,恐怕会发生内部变故。”州吁说:“没有你的话,我考虑不到这些。”过了一会儿,鲁国、陈国、蔡国三个国家都前来祝贺胜利,并各自请求撤军,于是解除包围离开了。从围困到解围,仅仅用了五天时间。石厚自夸有功劳,命令三军一起高唱凯歌,拥护着州吁得意洋洋地回国了。
州吁说:“国人还不和睦,怎么办呢?”石厚回答道:“我父亲石碏,以前担任上卿,向来被国人所信服,如果您请他入朝,共同商议国家大事,地位肯定会稳定下来。”州吁于是命令取出一对白璧、五百钟白米,去问候石碏,并邀请他入朝议事。然而,石碏借口病重,坚决推辞不去。州吁又问石厚:“你父亲不肯入朝,我想亲自前去询问他的意见,怎么样?”石厚说:“主公虽然前往,但未必能见到他,我将以君主的名义去拜见他。”然后,石厚回到家去见父亲,转达了新君对他的敬仰之情。石碏问:“新君主召见我,有什么事吗?”石厚说:“只是因为人心还没有安定下来,担心君主您的地位不稳,所以想请父亲您决定一个好策略。”石碏说:“诸侯即位,向周朝禀报并接受命令才算是正式的。如果新君主能够去朝拜周朝,得到周王赏赐礼服、礼帽、车辆等物品,并接受任命成为国君,那么国内的人民还有什么可说的呢?”石厚说:“这话很对,但是无缘无故地入朝,周王一定会起疑心,必须先派人去跟周王沟通才行。”石翚说:“现在陈侯忠诚顺从周朝,按时朝拜,从不缺少,周王非常喜欢他。我们国家一直与陈国情谊深厚,最近又有借兵的友好关系,如果新君主亲自去朝拜陈国,请求陈侯跟周王沟通,然后再入朝拜见,有什么困难呢?”石厚立刻把父亲石碏的话告诉了州吁。州吁非常高兴,于是准备了美玉丝绸等礼物,让上大夫石厚护送,前往陈国。石碏与陈国大夫子针,一向关系很好。于是他割破手指,滴血写成一封书信,秘密派遣亲信之人,径直前往子针那里,请他转交给陈桓公。信中写道:“外臣石碏恭敬地向陈贤侯殿下行礼并呈上此书:卫国狭小,上天降下重大灾难,不幸发生了弑君的灾祸。这虽然是叛逆弟弟州吁所做,但实际上是我的不孝之子石厚贪图高位而帮助他作恶。如果不诛杀这两个叛逆,那么乱臣贼子将会相继在天下出现。老夫年老糊涂,无力制止,辜负了先君的信任。如今这两个叛逆一同乘车进入贵国朝堂,实际上是出于老夫的计谋。希望贵国拘捕他们,惩处他们的罪行,以端正臣子的行为准则,这实在是天下的幸运,不仅仅是我国的幸运啊!”
陈桓公将信看完后,便询问子针道:“这件事情该怎么处理呢?”子针回答说:“卫国的恶行,就如同陈国的恶行一样。如今州吁来到了陈国,这简直就是自己来送死,我们绝对不能放过他。”陈桓公听了子针的话,觉得很有道理,于是点头说道:“好!那就按照你的意思办吧。”接着,他们开始商量如何抓住州吁的计划。
却说州吁和石厚一同来到陈国,还不知道石碏的计谋。这一君一臣昂首挺胸地进入了陈国。陈侯派公子佗出城迎接他们,并将他们留在客馆里安顿下来,然后传达了陈侯的命令,请他们来日在太庙中相见。州吁看到陈侯的礼节如此殷勤,非常高兴。第二天,在太庙中设置了庭燎,陈桓公站在主位上,左边是傧相,右边是丞相,排列得十分整齐。石厚先到了,看到太庙门口竖着一块白色的牌子,上面写着:“作为臣子不忠,作为儿子不孝的人,不许进入宗庙!”石厚大吃一惊,问大夫子针说:“竖起这块牌子是什么意思?”子针回答说:“这是我们先王的遗训,我们的君主不敢忘记啊。”石厚于是不再怀疑。须臾之间,州吁乘车来到,石厚引导他下车,站立在宾客的位置,傧相开启门扉邀请他们进入宗庙。州吁佩戴着美玉手持玉圭,正要弯腰行礼的时候,忽然看到子针站在陈侯的旁边,大声呵斥道:“周天子有命令:‘只需捉拿弑君的贼人州吁、石厚两个人,其余人等都可以赦免!’”话音未落,子针就已经率先将州吁擒获。石厚急忙拔出佩剑,但一时慌乱,竟然无法抽出剑鞘,只能用手搏斗,打倒了两个人。庙宇中的左右墙壁里,埋伏着许多士兵,一起围拢过来,将石厚捆绑起来。跟随车辆而来的士兵们,还在庙宇外观看,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子针把石碏的来信向众人宣读了一遍,大家才知道州吁和石厚被擒获都是石碏策划的,借陈国之手,理所当然,于是纷纷散去。
陈侯本来打算立即将吁和厚处以死刑以正国法,但大臣们都纷纷说道:“石厚毕竟是石碏的亲生儿子,不知道石碏会有什么想法,如果能请卫国自己来商议处置,这样就可以避免日后的争议了。”陈侯觉得大家说得很有道理,于是决定将吁和厚分别囚禁在不同地方,州吁被关在了濮邑,而石厚则被关押在陈国境内,让他们无法互相通信。然后派遣使者日夜兼程地赶往卫国向石碏报告这件事。
却说石碏自从告老还乡后,便一直闭门不出。这天,他得知陈侯派使者前来,立刻命令车夫备好马车,同时邀请诸位大夫到朝中相聚。众人听闻都感到十分惊讶。石碏亲自来到朝中,召集了所有官员,当众拆开陈侯送来的书信查看,得知州吁和石厚已经被拘禁在陈国,等待卫国的大夫到来,共同商议如何定罪。百官们异口同声地说:“这关系到国家社稷的大事,全仰仗国老您来主持啊!”石碏说:“这两个叛逆之人,罪行不可饶恕,应当公开处决,以慰藉先王的在天之灵。可是,谁敢去执行这个任务呢?”右宰丑站出来说道:“乱臣贼子,人人得以诛杀。我虽然才能有限,但心中充满了义愤,愿承担处决州吁的责任。”诸位大夫纷纷表示:“右宰足以胜任这件事了。不过,既然主犯州吁已经被正法,石厚只是从犯,可以从轻发落。”石碏一听这话,顿时怒发冲冠,大声吼道:“州吁犯下如此大罪,都是因为你们这些人纵容他胡作非为,现在你们居然还想让我对他从轻处罚,难道你们以为我会因为疼爱儿子而徇私情吗?不行!我一定要亲手杀死这个逆子,否则我还有什么脸面去见列祖列宗呢!”
这时,石碏的一个家臣獳羊肩站出来说道:“主公息怒,这件事就交给我吧,我愿意代替您前往陈国,手刃石厚那个不孝之子。”
石碏听了獳羊肩的话,心中稍感宽慰,但还是决定亲自出马。于是,他命令右宰丑前往卫国的濮地诛杀州吁,同时派獳羊肩前往陈国诛杀石厚。与此同时,石碏开始筹备迎接新君的事宜,并准备了一辆豪华的马车,前往邢国迎接公子晋回国即位。
左丘明在编写《左传》时,记载了这一事件后,称赞石碏说:“石碏为了维护国家的大义而毅然决然地杀死自己的亲生骨肉,真是一个忠心耿耿、铁面无私的大臣啊!”
再说右宰丑和獳羊肩一同前往陈国都城,先是拜见了陈桓公,感谢他帮助卫国除掉内乱的恩情,之后便各自去办事。右宰丑到了濮地,将州吁押送到集市的刑场,州吁看到右宰丑大声呼喊说:“你是我的臣子,怎么敢冒犯我?”右宰丑说:“卫国之前已经有臣子杀死君主,我只是效仿而已!”州吁低下头接受刑罚。獳羊肩则前往陈国都城,前去诛杀石厚,石厚说:“死是我应得的,但希望能登上囚车,去见一下父亲的面容,然后再去死。”獳羊肩说:“我奉了你父亲的命令,前来诛杀叛逆之子,如果你还念及父亲,应当带着你的头颅去见他。”于是拔出剑斩杀了石厚。公子晋从邢国回到卫国,将诛杀州吁的事情告诉了武宫,重新为桓公举行葬礼,随后继承了国君的位置,这就是宣公。宣公尊称石碏为国家元老,让他世代担任卿大夫。从此以后,陈国和卫国之间的关系变得更加亲密和睦。
却说郑庄公见五国兵解,心中一块石头终于落地,然而他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又有事情发生了——有人来报说公子冯从长葛逃回来了,正在朝门外求见。郑庄公赶忙召见了他,询问情况如何。只见公子冯一脸狼狈地哭诉道:“长葛已经被宋国人攻破,城池沦陷了!我好不容易才逃到这里,请您一定要庇护我啊!”说完便大哭不止。郑庄公连忙安慰他,并让他住在使馆里,提供丰厚的食物和衣物。没过几天,就传来消息称州吁在濮城被杀,卫国已经立了新君。听到这个消息后,郑庄公说道:“州吁这件事,跟新君没有关系。但是带领军队攻打郑国的,就是宋国。所以我们应该先去讨伐宋国。”于是,郑庄公召集大臣们商议,讨论攻打宋国的策略。这时,祭足上前建议道:“之前,五个国家联合起来攻打郑国,现在如果我们要进攻宋国,其他四个国家一定会害怕,他们可能会再次联手救援宋国,这样对我们并不有利。因此,目前最好的办法是先派人去陈国请求和好,然后用利益结交鲁国。只要鲁国和陈国友好相处,那么宋国的势力自然就会孤立无援。”郑庄公觉得祭足说得很有道理,决定采纳他的意见,立即派遣使者前往陈国请求和解。但陈侯拒绝了这一请求,公子佗却劝道:“亲近仁人,友善邻国,这是一个国家最宝贵的财富。郑国主动前来讲和,我们不应该违背他们的好意。”陈桓公说:“郑庄公这个人狡猾多变难以揣测,怎么可以轻易相信他呢?再说了,宋国、卫国都是大国,都没有听说要讲和,为什么郑国却先来跟我们陈国讲和呢?这一定是他们的离间之计啊!而且,我曾经跟随宋国攻打郑国,现在如果跟郑国讲和,宋国一定会非常生气,得到郑国失去宋国,这样对我们又有什么好处呢?”于是拒绝接见郑国使者。
郑庄公见到陈国不同意讲和,愤怒地说:“陈国之所以如此傲慢无礼,不过是仗着宋国和卫国罢了。如今卫国国内动乱刚刚平定,自顾不暇,哪里还有能力帮助别人呢?等我和鲁国结交友好关系后,应当联合齐国、鲁国的军队,先去报仇雪恨讨伐宋国,然后再进攻陈国,这就是势如破竹的形势啊!”
郑庄公言罢征询群臣的意见,有几个人在下面私下议论,感觉庄公说的有些道理,但真要这样去做好像郑国并没有必胜的把握,所以你一言我一语争论十分激烈,祭足始终没有说话,但眉头紧皱,在心里酝酿着该如何向庄公禀奏。祭足妙计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