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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16 章 爱人啊十五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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匆匆奔进院子的时候,鲁尼依旧在对着围墙大声吠叫,但围墙外面没有人。

隔着围墙上那片为做景观而换的金属雕花栅栏,外面的一切可说是一览无余,但放眼四周一个人影也没有。

所以显得狗叫声格外突兀,它高抬着头对着围墙外某一个点,看得十分专注,叫得极为认真。

这无疑是有点瘆人的。

但当时徐媛媛并没有往心里去,只当是住在附近的谁在恶作剧,毕竟这条狗在这个小区里的存在是非常惹人嫌的,可以说是臭名远扬,尤其那次差点伤了人后,更是被视作吃人的恶鬼一样。

唯一令她担心的是,她的女儿徐敏似乎是被鲁尼的狂吠声给吓狠了。哪怕她已经及时把鲁尼喝止,那孩子依然紧紧抱着自己耳朵,闭着眼睛站在院子中间一动不动。

自从六年前亲眼目睹徐媛媛被官常悦派去的人施暴后,徐敏就出现了自闭的症状。

六年来徐媛媛带着她看遍了全国各家专科医院的名医,但治疗效果并不理想,至今徐敏不能和正常孩子一样上学读书,只能在康复机构几年如一日慢慢接受干预治疗。

抑郁症的孩子有社交和情绪障碍,很难控制自己情绪,也不懂该如何正确表达自己情绪。

这种障碍会让病人十分痛苦,然后靠着一些比较极端的方式发泄出来。

有的会大吼大叫,或者故意伤人。有的则是沉默寡言,如同与他人完全不在同一个世界。

徐敏就是后者。

即便极为恐惧的时候,她也没办法用合适的方法表现出来,所以她只能比往常更加沉默地站在原地,用遮住耳朵和闭住眼睛的方式,把自己隔绝在一个她为自己创造的安全世界里。

那之后,徐媛媛究竟用了多少时间和耐心,才说服这孩子一点点松开自己耳朵,睁开眼睛?她已经完全记不清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徐媛媛眼里满是疲惫,苍白的脸上是用最好的粉底也没法遮盖的憔悴。

然后她继续说道,那天之后,又陆陆续续发生过几次类似的‘恶作剧’。

每次鲁尼都像是被人别有用心地引诱得大吼大叫。

但毫无例外,每一次,徐媛媛都将问题归结在鲁尼的身上。

所以尽管那些‘恶作剧’已严重干扰到了她的生活,但她一直没有追究,也没有表现出过于在意的态度。因为深知,越是在意就越容易让恶作剧的人变本加厉。便只能忍气吞声,尽量把鲁尼关在屋子里不出去,并再三告诫自己那个年纪小得还什么都不懂的孩子,尽量不要跟陌生人说话,尤其不能接受他们所赠予的东西。

原想着,以这样的方式息事宁人,时间久了总会让那些无聊者感到厌倦,从而放弃继续这种幼稚的举动。

直到有一天,那个令她惊恐到刻骨铭心的一天。

她才终于意识到,自己所面临的那些骚扰,恐怕完全不是某一些人无聊后所随意进行的幼稚行为那么简单。

那天徐媛媛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片刻的疏忽,竟会让鲁尼因此遭遇到了这世上最可怕的恶魔。

她仅仅只是接了一个电话,把准备带出门的鲁尼锁在家门口待了半小时,再见到它时,这头巨大的,咬合力可达八十公斤的斗兽犬,竟被人以一种完全没有人道的、残酷之极的方式,虐杀致死。

说到这里,徐媛媛缓缓抬起头,苦笑了声看向冥公子:“那天它的尸体,想必你也应该是看见的。我把那件事闹得特别大,老刘说我疯了,但他不知道,我那天并不单单是因为鲁尼的死而难受到发了疯,而是害怕。我太害怕!”

徐媛媛害怕,不仅仅因为鲁尼死时那副令人骇然的恐怖形态,更是因为,它被杀得太过轻而易举。

按理说,如鲁尼这样斗兽类的烈性犬,即便是跟狮子老虎那样的大型猛兽搏斗,也不可能一击毙命。所以人更加不可能轻易把它杀死,哪怕用刀斧也做不到,除非用枪械。

但很显然,鲁尼身上所有的伤,不仅不是枪械,也不是刀斧,而是徒手所造成。

却偏偏现场过于干净,干净到除了门口那滩从鲁尼被撕裂的肚子里所流出的血,几乎完全看不到任何因两种强大力量进行过激烈的厮杀后,所理应留下的搏斗痕迹。

这是多么诡异。

而鲁尼身受那么可怕的伤,却并非一下毙命,因为死前它是尝试过反击的。

它被锁在门口,链条的距离很短,但也足够令它在受到威胁时用最快的速度躲到楼梯底下,也就是我和娇娇曾经躲藏过的那个地方。

但鲁尼没有。

它没躲,而是选择在面临它毕生最大的威胁时,牢牢守在房门口,以一种极度的防御姿态面对着那个凶手。

并且无论它当时的表情还是四肢的形态,看起来都是一种蓄势待发的凌厉。

可惜,它完全不是对手。

它没来得及给对手造成任何伤害,甚至没来得及发出一两声警告的吠叫,就在对手那两次极为可怕的攻击中被了结了性命。

一次活生生撕开了它的肚子。

另一次则是将它的脖子硬生生折断,以至于它的头不堪重负,掉落进了它肚子里。

而那个时候,徐媛媛距离它仅仅一门之隔。

但除了最初那一声像是重物被人从高处抛下的短促闷响,她什么异样的动静都感觉不到。所以细思极恐,那个凶手究竟得是怎么样厉害的一个人物,能神不知鬼不觉中做出这样的事?又到底出于什么样的心态或目的,他要对一条好端端栓在别人家门口的狗,下如此残忍的狠手?

这些问题,在徐媛媛最恐慌的那段时间,曾对刘季州说起过。

无论是冷战还是最崩溃的那天被他弃之而去,那男人终究是她唯一的依靠。

她想要听听他的看法,或者希望能借助他的某些社会关系,去深入调查一下。

但显然,刘季州对此并没任何兴趣。

彼时他正被一些更值得他操心的事情给困扰着,区区一条狗的死,对他来说又算得上什么。

他说,网上那些虐待动物的视频到处都是,媛媛,你到底是想追究些什么?

比鲁尼死得更惨的都有,那又如何?这不是杀人放火,查到最后唯一的结果就是不了了之。况且,谁能想得明白那些心理不正常人的思维和行为?又有哪个地方的公安会因为一条狗的死就立案调查?

警方的关系我不是没有,但你见过谁因为虐杀猫狗给抓起来判刑的?

与其动用那层人情,不如当初早按我的建议搬家或者出国,那样,根本不需要偷偷摸摸养着这条狗,也压根什么破事儿都不会有了,你说是不是。

这话题,因着男人这一番话,于是就此终止。

那天两人再度不欢而散。

而此后,关于那些问题,徐媛媛亦没在刘季州的面前再提起过任何一句。

心知肚明最近发生在她家的那些‘恶作剧’,以及鲁尼身上的悲剧,但凡只要稍微留点儿心,一定会察觉到问题。可是很显然,刘季州完全没有在意。

心凉似乎已成了一种习惯。

甚至有时候觉得,虽然这些年自己和刘季州形同夫妻,但在他心目中,她和一条养在身边的狗,恐怕没太多区别。高兴了抚慰几下,不高兴了转身就走,他可以给她一个家,也可以给外面任何一个女人一个家。这日子,不知不觉好像就过成了当初他和官常悦的样子。

不过,尽管心凉了刘季州的态度,但他那番话,徐媛媛事后想想,倒也不无道理。

如果当初在官常悦带来的威胁渐渐消失后,她没有因着这个地方离本市最好的儿童医院近而迟迟不愿搬家,是不是这一切事情根本就不会发生?鲁尼不会死,女儿徐敏也不会被惊吓到至今都还没有好转过来。

又再想到那个被鲁尼的死吓到辞职的育儿嫂,遂打定主意,虽然不可能出国,但为了今后的安全着想,她和孩子们必须尽早搬离此地。

然而,还没等她把这个决定付之行动,家里却又再一次出了事。

就在三天前,她刚带着上完康复训练的女儿回到家,便见新来的育儿嫂一脸心事重重走到她面前,对她道:刘太太,我觉得您最好能带宝宝去医院看一看。

宝宝是徐媛媛的小儿子。

一听育儿嫂这么说,徐媛媛立刻就愣了,忙问她为什么。

育儿嫂摇摇头,然后从衣袋里掏出一把东西递到她面前:您看,这是我给宝宝梳头的时候梳下来的,昨天比这少点,但也差不多是这个量,我觉着这很不正常。

徐媛媛一看登时心就抽紧了。

育儿嫂手心里的是一大把头发,足足能握一掌心的头发。

虽然梳头发掉发是正常时,但大人梳发尚且不会掉那么多,何况是个六岁大的小孩。

连着两天掉那么多头发,必然不是偶然,所以徐媛媛回过神后没有任何迟疑,当即把徐敏交给保姆,自己和育儿嫂一道带着宝宝匆匆赶去了医院。

一系列检查做下来,果然被育儿嫂说中,宝宝身体出了状况。

他重度贫血。

小小年纪,血红蛋白竟只有58g/L。

而通常如宝宝这样的年纪,血红蛋白的数值理应在110g/L-160g/L之间才是正常。这数字让医生疑心是血液和淋巴液出现了病变,所以看过数据后,他立刻就安排让宝宝做了骨穿。

需要做骨穿意味着什么?医生没有明说,但徐媛媛自是心知肚明。

那一刻她感到天都好像要塌了。

女儿的病已经让人十分煎熬,如果儿子再要有个三长两短,她着实无法想象自己该要怎么去面对。

所以那天,若不是又育儿嫂在,徐媛媛只怕连离开医院的力气都没有。

尽管骨穿的报告还没出来,育儿嫂也反复安慰她不会有事,但她依旧没法控制那股汹涌而来的慌乱在心底排山倒海。

她知道这样下去不行,她不能被这种情绪强势控制,但没办法。

自从鲁尼被杀后,她的情绪就时常处在一种极不稳定的状态。

她总觉得鲁尼的惨死不仅仅可怕,而且更像是某种不详的预兆。

原以为那中想法是自己受惊后应激性的迷信,但偏偏没过多久,她儿子的身体就出了状况。

虽然还没有确切地诊断出什么,但光是‘骨穿’这两个字,就足以让徐媛媛胆颤心惊。

却无法告知刘季州,以让他分担一下自己情绪上这股巨大的压力。

只因他出国了。

一出国就联系不上他,这几年历来如此。

便只能在育儿嫂的宽慰下,强行把种种不安与焦躁按压在心底。

就这样一路浑浑噩噩地回到家,但才刚把房门打开,屋里的异样让徐媛媛立刻警觉地停下了步子。

她看到客厅里的灯关着。

昏暗的空间里,身强力壮的保姆像只病鹌鹑一样呆呆站在客厅中间,一脸茫然地看着沙发方向。而她女儿则整个人趴在沙发前的地板上,一动不动瞪着沙发底下,看着什么似的看得全神贯注。

许是这一天过于疲倦和焦虑,徐媛媛当时的第一个反应,是怒火中烧。

自闭症患者经常会做一些对常人来说十分古怪的行为,所以需要在康复机构慢慢纠正,而此刻徐敏的行为看在徐媛媛眼里,无疑是以往被纠正得好些了的病灶,又在故态复萌。

这对于徐媛媛来说无异于火上浇油。

当即她一把打开大灯,怒冲冲想质问保姆为什么要放纵徐敏做出这样的行为,谁知灯亮一刹那,徐敏突然像拉长的警报般尖叫了起来。

徐媛媛已想不起来那天她到底用了多少时间和力气去安抚发狂的徐敏。

以往只需要简单几句话,或者轻拍她的背,就能让那个小姑娘安静下来,那可这次怎么哄也哄不安静。

她一直不停地叫,叫得徐媛媛只觉得耳朵都快要聋了。

这痛苦加深了她情绪里的狂躁,几近崩溃,所以明知道不应该,她还是忍不住一把捂住徐敏的嘴,疯了似的抓着她肩膀用力摇晃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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