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6 章 驱魔六十九 (第1/2页)
微看书 www.vkss.cc,最快更新冥公子!
我一直都以为,在结束了对刘立清的超度后,玄因就已经离开了汶头村。
无论从姑姑还是周正的话来看都是如此。
但没想到,他不仅没有离开,而且还隐匿在阎王井。
果然,所谓给刘立清超度,只是个借口而已。
其实现在想来,无论刘立清,还是净空堂那块无字牌位,抑或太平间地下室的土,都是跟恭亲王有关。
所以能把玄因吸引到这村子的,若不是阎王井,就只能是这个鬼王爷了。
不知他在这地方待了有多久,被恭亲王发现的那一刻,他看起来就像电视里的魔术师,悬空坐在阎王井上方。
很神奇。
再仔细看,更神奇。他身下是有东西的。
那是一条条红色皮绳。
它们连着玄因的手指,盘旋在他脚下,有生命似的悬浮聚拢在一起,一眼看去像张鲜红的蛛网。
黑色袈裟,猩红‘蛛网’。
有那么一刻他看起来不太像佛,倒更像是魔。
当他右手所缠那串佛珠刚一绕住恭亲王的手腕,这些红绳便不约而同飞弹而起,分成上下四股,钢针似的笔直穿透了这老鬼的手脚。
老鬼的注意全在玄因手腕,他忌惮着那串金刚菩提子,所以没能避开这些红绳。
他身子因此晃了晃。
脚下每一步所蔓延出的焦黑瞬间停止,而原本因吞吃了神像上那条怪蛇后恢复了完整的身体上,再次出现了腐蚀。
腐蚀的速度极快。
或许是种反噬,这速度远比他吞下那条蛇之前的腐烂要快得多。
很快他身体再度千疮百孔,几秒钟后,就连那张只剩下发黑骨头的脸,也开始因骨头的腐朽而融化。
老鬼踉跄着试图退后,但两手被那串佛珠牵制着,力量似乎完全没法跟玄因抗衡。
正当我满心以为他就此将要彻底融化的时候,突然这老鬼抬起头,再次哈哈大笑了一声。
我撑了撑沉重的眼皮看向他,觉得他吞完那条可怕的蛇以后,是不是疯了。
身体已经这样了,竟还能笑得出来?
但没多久,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我咬咬牙硬撑起半个身子,艰难又匆促地往后退去。
因为我看到又有一张‘脸’,从老鬼那张融化着的脸上钻了出来。
那张‘脸’,是一只巨大的飞蛾。
特别丑的一只蛾子,肥胖的灰色身躯布满了深灰色的毛,苍白的翅膀合拢叠在背后,密密层层的银灰色鳞片上横生着几道暗红的斑,像没擦干净的血,又像是一副似笑非笑,扭曲得有些诡异的五官。
啪啪啪。蛾子的翅膀抖动了下。
老鬼原本有些佝偻的身子一瞬变得挺拔。
身上的腐烂仍还在继续,但似乎突然不再能影响到他,所以不再对身上的束缚进行任何抗拒,只将那双被佛珠牵制的手猛一下收拢。
对面的玄因立即觉察到了什么,眉梢轻挑,薄唇微抿。
随后双手后撤,牵动老鬼体内那些红绳想要收回。
但没来得及。
转瞬,老鬼那双枯枝似的手突然反扣住了那串佛珠。
然后拽着它们往前一扯,迫使玄因端坐不动的身子往前微微一倾。
轰隆隆!
四周一股风起,冲上天际又倒扣下来,仿佛一根阴冷至极的巨大柱子,带着股浓浓的腥臭味,猛然往这一僧一鬼间撞击下来。
巨大冲力将我整个儿高高掀起,又从高处坠落至地,猝不及防,跟做梦似的。
恍惚只觉得那天的车祸我又再经历了一遍。
只不过这次摔得更重,因为完全没有任何阻挡,我也完全没有一丁点力气自保。
失去运动力的猫身体比人类还脆弱。
咔擦咔擦。断线风筝一样滚在地上的时候,我听见自己骨头被碎石砸断的声音。
胸口憋得慌,我用力喘了两口气,吐出一嘴血沫子。
眼睛余光瞥见那一僧一鬼在劲风里纹丝不动,仿佛没受到任何干扰。
神仙打架,遭殃的都是凡人。
我吃力地强迫自己继续翻滚了几下,借着地表的凹陷避开被风柱持续带来的更多碎石。
好在纵然浑身是伤,倒也没感觉身体有多痛,大概伤多已经麻木,也可能是更加清醒地意识到,今天这地方大概真的将要成为我的葬身之地。
无论我怎么一次次拼命蹦跶着逃生也没用。
被阎王井诅咒过的人,好像当真是走不出阎王井。
可是我还年轻,我不想死。
死在这个百年老鬼的手里,在被他利用完了像丢垃圾一样丢到一边之后,这怎么能让人甘心。
甚至我还是只妖怪。
谁见过混那么惨的妖怪?
也难怪雪菩萨一口一个倒霉孩子……
满脑子正乱糟糟这么想着,突然心里咯噔一下,我错愕地撑大眼睛,在四周呼啸的风声里打了个寒颤。
就在刚刚一眨眼的工夫,我发现玄因不见了。
他原先所在的位置,此时只剩下那团穿透在恭亲王手脚上的红绳,还有一块老旧得像块破木头一样的牌位。
柳木做的无字牌位。
一百年光阴让它由白色变成了蜡黄色,边缘是被香烛烘烤出来的黑。
小时候路经净空堂见过它一两次,这次回来听老姨说起它时,我几乎已经对它没有任何印象,但此刻一看到它,仍是一眼就把它认了出来。
它样子跟村里其他人家祠堂供的牌位没太多区别,不过它通体刻有染了朱砂的龙纹,底座有刷过金漆的兽足。
相比普通人家的牌位,属于很讲究了,毕竟是那些从宫廷里来的人所制造的东西。
唯一不讲究的是用料。
柳木很廉价,按说以恭亲王这样的身份,至少得是紫檀,或者黄花梨。
却偏偏用了最低廉的柳木。
为什么?
原因虽然我不能妄加猜测,但曾听老姨说过,柳木阴性子特别重,比槐木还重。所以想必,用在牌位这种东西上的料子,某些时候看重的并不只是值钱与否。
此时,那些原本盘旋在玄因脚下的红色皮绳,就缠在这块牌位那几个描金兽足上。
令这块牌位被这些绳子牵扯着浮动在半空,一眼看去,那样子像极了刚才玄因盘腿凌空而坐的姿态。
所以短暂的愕然过后,我旋即明白过来,刚才看到的玄因,其实并不是他本人。
那应该是他施加在这块牌位上的障眼法。
这障眼法不仅骗过我这凡夫俗子的眼睛,也骗过了恭亲王这只老鬼。
百年老鬼着了那个年轻和尚的道,不知道他此时心里是作何想。
他依旧同刚才一样一动不动地站着,仿佛依旧在跟那和尚保持这对峙,但两只原本紧抓着佛珠的手登时空空如也,指骨捏得咔咔作响,一瞬间他周遭的温度变得更低。
片刻,他脸上那只蛰伏不动的蛾子翅膀忽地颤了颤,继而,跟着肥硕的身子缓缓蠕动起来。
由此令翅膀上那副‘五官’更显诡异。
之前像笑,此时像哭,幽幽一对赤红的‘眼’定定朝着前方,仿佛一瞬不瞬地看着无字牌上那行苍劲有力的字。
无字牌上不知几时有了字。
但这些字既不是被刻上去,也不是被写上去,而是被人用泥土给涂抹出来的。
我想起姑姑提到过,玄因在进了村后,借着为刘立清超度的名义,让他们为他分别去取了净空堂的无字牌,以及太平间地下室的土。
当时虽然立即想到是和驱邪有关,但我猜不出这两样东西会在超度中具体派什么用处,因为一个是百年前被清宫高人立在净空堂,镇压恭亲王用的。另一个,则是老姨在采集了阴尸油后,专门用来安葬那具阴尸杜女士的坟墓里的土。
彼此间并没什么关联,除非是被用来做老姨曾为救刘立清而做的那种密宗法器。
但现如今,问题的答案似乎已十分明显。
牌位本无字,这些突然出现的字,十有八九就是被人用那种坟土给涂抹出来的。
那个人除了玄因不会是旁人。
而他这么做的目的,应该依然和我原先想的一样,是驱邪。
驱哪个邪?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