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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看书 > 杀死那个黑莲花皇子 > 7 繁华里(四)

7 繁华里(四) (第2/2页)

面前的美丽女人笑了,眼角有极细微的皱纹,但那双眼眸依旧柔美如秋水。依稀可以看出她少女时极美,华艳得如同一幅仕女图。年岁的增长为她添了些许哀愁,反而更加沉淀了她的美。

“我爱调香,这事宫里人人都知道。”淑妃挽着云渺的手,走进主殿的一处厢房内,领着她在一张莲花纹案几前坐下,执着一只香箸,转头问,“阿渺喜欢香么?”

“喜欢!”云渺点点头。

柔仪殿内飘着馥郁的香气。栀子的清甜、玫瑰的奢靡、莲子的爽朗......各种各样的香揉在一起,仿佛把一整个春天都搬了进来。

“喜欢就好。”淑妃手中捏了一枚瓷瓶,调试过香气,递到云渺面前,“闻一下么?”

云渺接过瓷瓶,凑近嗅一下,眉眼弯弯地笑,赞叹:“好香。”

“喜欢就好。”淑妃笑着,“我出身江南,少女时在水乡长大,入宫后也偏爱侍弄江南的花。这道香里用了一瓣自江南而来的芍药,再以山泉水温养过,便有一份含着奢艳的清雅。”

“我与圣上相逢时,也在芍药花开的季节。”她悠悠说起,眼眸里仿佛流动着怀念的光,“那时我还是平常人家的姑娘,并不知道那人是高高在上的天子......”

金玉装饰的殿内香气涌动,两人就这么絮絮地闲聊。淑妃是个温柔的女人,同云渺说话时带着一种水乡人特有的温婉,眼眸含光,唇角微微地抿着笑意。

“我出身寻常人家,阿渊是我的孩子,背后没有母族支持。”

淑妃渐渐换了话题,“娶殷川云氏的女儿,是这个孩子的福气。他性子笨笨的,以后还要请你多照顾。”

“哎。”她似乎无奈地叹气,“他这些日子不知在做什么,又跑出宫去玩了。我总是见不到他。”

顿了下,她望过来,“阿渺可知道他出宫都做些什么?”

云渺轻轻眨了下眼。

......看起来淑妃并不知道谢止渊在宫外做的事。

“我许多日没有见到他了。”云渺摇头。

“真是不听话的孩子。”

淑妃笑了笑,语气轻柔而温和,“不听话的孩子,就该多教教。”

晨间的时光流逝得飞快,一上午很快过去。

淑妃留云渺在柔仪殿里用了午膳和晚膳,又亲自送她上了回云府的马车。

等到车轱辘的声音远去了,淑妃才提着一盏莲灯,款步往自己的殿内走去。

走到殿前,她却并不进入,而是转身推开了一间暗室的门,牵起裙角沿着石道走了下去。

灯火的光渐渐地漫过石壁,照亮了昏暗幽深的室内。

正中央的案几前,一个人缓缓地转过身来,魏紫色蟒袍上的银线反射着摇曳的灯火。

“娘娘贵安。”老宦官拱手作揖。

“余照恩,”淑妃看他一眼,“我说过,无事时我不见你。”

“老臣来向娘娘问安,如何不能算是有事?”

余公公笑答,拢袖,再问,“殷川云氏那位千金如何?”

“是个有趣的孩子。”淑妃淡淡地说,“我只希望她不要影响阿渊。”

“说到阿渊……”

她抬起眸,看向余公公,“我好几日没见过他了。他去做什么了?”

“娘娘知道的,三殿下的具体行动,老臣也不清楚。”

余公公摇头,低笑了声,拢了拢大袖,“不过娘娘又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也是。”

淑妃用一根箸挑了挑莲灯的芯,“他不能离开这里。”

挑动的灯芯无声地摇曳,噗呲打了一个火星。她的声音轻柔,絮语般,呢喃般的,低缓地回响在暗室的四壁之间。

“永远......永远都不能。”

从宫城里回来后,已是漫天星子闪烁时。

云渺卸了满头的金银玉簪,褪去繁复华贵的襦裙,只穿一件烟水色的丝绸长裙,赤着足托着腮趴在窗边,望着临水的桃花树发呆。

她的思绪乱糟糟的。

宫城里的人物关系远比她想象得复杂。

殷川云氏是世家大族,她的婚事不仅涉及到她和谢止渊两人,还关系到整个朝堂上的政治.局势,甚至足以影响南衙北司的党争局势。

与淑妃的一番谈话之后,她发觉淑妃虽然表面上就像人们议论的那样不关心宫廷之事,但事实上却话里话外都在隐隐试探她的家族的情况。

近乎直觉般的,云渺不太喜欢这个女人......她说话温柔又动听,微笑时眸光婉约如秋水,却让云渺隐约感到一丝寒意。

最奇怪的是,作为母亲,她似乎并不了解自己的孩子。

似乎在她的眼里,谢止渊就是一个乖顺安静的、不爱说话的孩子,最适合他的事就是整日整日地呆在宫里,不需要玩伴,也不需要朋友。

可是云渺眼里的谢止渊,分明是一个有点狡黠的少年。

他表面上是个明亮又乖巧的、彬彬有礼的、儒雅温和的世家小公子,实际上手段残忍、行事凌厉、杀人不眨眼,性格有时候像个恶劣的坏小孩。

虽则如此,他身上却又有种奇妙的天真,未涉世的单纯,而且不知为何对她格外地好。

至少目前来看,他很危险,但并不坏。

她愿意和他做朋友。

飘远的思绪还未回来,突然“啪嗒”一响,花树簌簌摇曳,一阵风携着纷乱的花卷进来。

猛然之间,云渺被人狠狠撞了一下,往后跌倒在地板上时却被轻轻托住脑袋。

她下意识地想要惊呼,还未及张开口,忽而被一只手紧紧捂住了眼睛,微凉的掌心覆盖在她的眼睑上。

“是我。”

少年低低的声音贴在耳边响起,很轻,近乎微弱。

“谢止渊?”

云渺被他压在身下,闻到了浓重的血腥气,“你怎么了?”

没有回答。

捂住她眼睛的手突然一松。

受伤的少年断了线般倒下去,无声地昏倒在她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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