撷香 第38节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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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君,陪着你姑母说说话。”廖大太太吩咐长女,随即对次女道,“我有几句话要交代你,去你房里吧。”
“哦。”怡君无法,与母亲一道回了香雪居。
廖大太太在东次间落座之后,只留下罗妈妈,把其余的人都遣了,正色说起程夫人再度到访的事,末了道:“本该等到那边下定时再告诉你,可这事情家里家外传得沸沸扬扬,与其瞒着你,不如早一些让你心里有数。”
对于程夫人的行径,怡君意外且有些感动。自己也好,家门也好,哪里值得程夫人如此?说来说去,不过是为着儿子罢了。
“我们家这边,也送去了一样传家宝。如此,这桩亲事,两家已经先定下来。”廖大太太道,“至于这两样宝物,来日就都是你的了。”程家送来的,来日会随着嫁妆过去,廖家那一件,程家也没退回的道理,会赏给怡君保管。
怡君说什么都不合适,继续沉默。
“你可要惜福啊。”廖大太太叮嘱道,“等说项的人再次登门,明面儿上,我们就同意了。那么,你日后真不能再四处走动了——与你投缘的,总会来家中找你小聚,是不是这个理?”
怡君轻轻地点了点头。
“再有,你要静下心来做针线。满腹诗书能当饭吃、当衣服穿么?”廖大太太直白地道,“单说珠算、心算,你以前学的时候特别用功,可那也是过日子用得到的,跟女工没什么差别。出嫁之后,闲来给婆婆做件衣服、绣一条帕子,她心里的欢喜,不会少于跟你谈论诗词歌赋。你当程夫人清闲啊?每日里也要主持中馈,管着家里人的衣食住行。不把日子过好,便是别人纵着你,你自己也不好意思整日鼓捣用不到实处的东西吧?——我可不记得,本朝允许女子参加科考。”
怡君莞尔。母亲说的这些,的确有道理。
“这没心没肺的丫头。”换个人,这会儿早已满脸通红,可小女儿就不是那种人。廖大太太又气又笑的,没辙地捏了捏怡君的脸颊,“不管怎么着,嫁出去之后,决不能让娘家没脸。上次我让你添置些针头线脑回来,照做没有?”
“……没有。”怡君如实道,“您赏的银子,我给姑母添置了一对儿粉彩花瓶。”
“……”廖大太太横了她一眼,差点儿就说你往后跟着你姑母过去吧,却只能忍下去,琢磨一会儿,老大不情愿地拿出一个荷包,放到炕几上,“这就让吴妈妈去给你置办针线,再置办几样好看的首饰,敢再花到别处,就把你的小书房封起来。”整治女儿的法子,她多的是,而且在这时期,没人能说她做的不对。
“好吧。”怡君笑着承诺,“我会用心跟姐姐学针线。”
“知道就好。”廖大太太宽心不少,“要尽快学会裁衣缝制,绣活摸不着头脑的话,便问我。”停一停,补一句,“你姑姑的绣活也很好,问她也行。”不管怎样,小女儿学会最要紧。
怡君笑得眼睛微眯,欣然点头,“好。”
第二天起,碧君、怡君上午上课,下午不拘早晚,腾出一个时辰做针线。
三日后,帮忙说项的首辅夫人、监察御史再度来到南廖。
南廖内外态度一致:爽快地应允下来。
好友的亲事有了眉目,舒明达少不得带着一坛陈年好酒前来道贺,用饭时笑道:“消息传到了宫里,皇上对指挥使说,程家何需急着给长子定亲,等着来年赐婚不也一样么?”
程询失笑。
“我们指挥使就说,寻常门第哪里敢指望皇上赐婚,遇到合适的,早些定下来更稳妥。皇上说也是,横竖就是个锦上添花的事儿。”舒明达说完这些,笑问,“你这几日忙什么呢?倒是没听说你进进出出地忙活。”
“终日留在书房看书。”程询道,“我要是再像前一阵一样,家父怕是要气得跳脚。安生几日,要跟他一起出门走动。就是跟你提过的那事儿。”
“应该的。”舒明达赞许地一笑,“到时候,令尊要是不情愿,跟他好好儿说。父子两个当真起了冲突,令堂再偏疼你,瞧着也不是滋味儿。”
“明白。”比谁都明白,但那是不可避免的。程询问起柳阁老,“柳阁老何时返回内阁?”
“要等到明年了。”舒明达如实相告,“阁老这些年落下些病痛,又刚与儿子团聚,想亲自照料一段日子。皇上让阁老明年开春儿返回朝堂,吩咐太医院定期前去柳家诊脉,并且赏赐黄金五千两——担心柳阁老手头拮据。”
“皇上这般体恤,实在难能可贵。”
“谁说不是呢。”两人同时喝尽一杯酒,舒明达问起学堂的事情,“那些人怎样?没人出幺蛾子吧?”
“大事不会出,小事断不了。”程询微笑,“除了宁博堂,这几日都在忙着攀交情。”
“宁博堂乡试不是考得很好么?”舒明达笑道,“他敢来程府求学,胆儿可不小,也不怕你请姜先生把他带沟里去。你也一样,居然就让姜先生把他收下了,不怕他来年考不中往你身上找补啊?”因为比程询大两岁,挺多事情上,明知好友脑子转得飞快,仍是会先一步提醒。
程询笑着摆一摆手,“他不是那种人。”不出意外的话,他与宁博堂会像前生一样,先后在官场、内阁共事。交情谈不上太深,但绝不会与对方起争端,遇到大事,总能达成无言的默契。
“你心里有数就行。”舒明达放下心来。
正如程询说的那样,这一晚,杨汀州与周文泰相约到状元楼用饭。料理完商陆的事情之后,杨汀州开始效法旁人,与现今的同窗攀交情。
徐岩、凌婉儿两个女孩子,是想都不要想的,白日里在学堂里说说话就得,私底下敢邀她们相见的话,传到姜先生耳里,当即就会被扫地出门。
但是,貌美的女孩子总少不得成为男子的话题,席间,杨汀州自然而然地提起两个女孩,不自觉地做出比较:
“……徐小姐聪慧流转,从来是一点就通。凌小姐呢,偶尔会给人应付差事的感觉,并不想多付诸精力的样子。”
周文泰颔首以示赞同,“徐小姐是来学以前不擅长的棋、画,旁的都是技艺精湛——毕竟是小小年纪便才名在外,不说别的,只看她最初交给先生的那篇制艺,足见学识扎实,我反正是自愧不如。”停一停,说起凌婉儿的时候,多少有些不自在,“凌小姐则不同,想要在音律方面更为精进,需要花费的精力便少了许多。”
杨汀州深以为然,“虽然你每日只上午留在学堂,但应该也看出来了吧?先生对徐小姐似乎更偏爱些,主要也是徐小姐这个人很是有趣,偶尔上着课呢,随意一看,她竟是气鼓鼓的样子——很爱跟自己较真儿的人。每次先生瞧见了,都要笑一会儿。”
“留意到两次了。”周文泰想起当时情形,亦是忍俊不禁,“说起来,这样的人,就是那种至情至性的人吧?”
“对对对。”杨汀州频频点头,“她就是那样的人。这种闺秀,大抵就跟程解元、黎王爷、唐侯爷一样:不高兴了,或是懒得理你,就冷冷淡淡爱答不理,让人知难而退,但若真与谁投缘,便与人无话不谈,掏心掏肺地护着朋友。这类事,你总该没少听说。”
周文泰莫名有些尴尬,“没少听说。只是,不是出类拔萃的人,哪里有他们的底气。”
杨汀州玩味地一笑,“可是不管怎样,对人以诚相待总是老话儿吧?总不能说,不管相识多久,都藏着掖着的,什么事儿都不肯给个明白的说辞。”
“是这个理。”周文泰略显沮丧地端起酒杯,喝了一口。想一想,凌婉儿对自己,欠缺的就是一份真诚。他也不求别的,只要她别对他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就成,真像朋友似的相处就知足。
可她不肯,好像闲来无事与他走动是莫大的负担。
他就那么拿不出手么?做她的友人都让她觉得丢脸么?
他无声地叹了口气。
杨汀州微不可见地摇了摇头,笑道:“徐小姐和凌小姐似乎不大合得来?你与凌小姐熟稔,知道是怎么回事么?”
怎么回事?不外乎出色的女子之间必有的相轻:凌婉儿讨厌徐岩直来直去的做派,徐岩呢,据说是极为反感凌婉儿有意无意间招惹男子瞩目的做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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