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刘六刘七之乱(七) (第2/2页)
总而言之,钱宁这个人卑鄙无耻,善于媚上,专攻陛下喜好行事且抢夺下属功劳,可谓十足十的小人一个,但能在陛下身边站稳脚跟者非他莫属。
因此陆墀在这几日都常在钱宁附近晃悠,不仅主动示好,还透露了一些无关紧要的贼军情况给他,而在今日更是拉了钱宁来到家中做客。
陆墀在京城中租住了一户带着小院的宅子,不算大,只有一厅堂,一书房,两卧室而已,几个带回来的孩子们男女分住不同卧室,他本人最近一段时间都在书房小塌上睡觉。
几个孩子正如他们长辈所言,农家子勤快的很,即便还没恢复,身体依旧虚弱,也坚持着将庭院打扫干净,哪怕落下一片叶子,也会去捡起。
而且他们极为害怕自己添麻烦,即便是面对陆墀叫来照顾孩子的厨娘,也恭恭敬敬甚至是有些害怕,有时候小心的有些过头,连筷子掉地上这种小事,都差点要跪在地上颤抖,陆墀这边又没法管,他自己这会都忙碌无比,哪有时间管教小孩?他还是觉得等到这几个小孩身体长好了,赶紧送回大儿子那里,叫儿媳妇范兰接触为好。
“芸娘,去到街对角庆福楼那边,叫掌柜的置些好酒好菜送到家里来。”回到家之后陆墀朝着其中一忙碌的身影直接说道。
芸娘闻言点了点头,从陆墀这儿接过银子,小心揣进怀里从后门走了出去,一声也不吭,这小姑娘勉强还懂得与人交流几句,因此陆墀有什么事交待,也会直接与她说。
“钱百户切莫着急,这庆福楼乃是京城中头几家开业的,生意火热,订了酒菜之后却还得等上一个时辰。”
“啊,那倒也不必麻烦恁多,恰好本官公务繁忙,倒也不好叨扰许久。”
“ 诶,钱百户何必如此着急?这庆福楼虽说等待需要时间颇长,可胜在酒水好吃,不可不尝啊。”
“可酒水宴饮再好,公务却也不能耽搁,如若不然,上司怪罪事小,陛下若是不高兴,我上哪里找那个误事之人啊?”钱宁这盛气凌人的模样,这话不过两句而已,竟然就开始借势压人了起来。
陆墀一听这话,心中了然,此人必然与陛下那边混的有些熟了,说不得他现在都属于那种即便无事也可随意进出豹房之人。
好悬!若是在晚上个一年半载接触此人,今日这酒席莫说邀请此人,可能连此人的面都见不着!
不过即便心中暗自感叹,陆墀还是如此说道“我知上官您一心扑在陛下之差上,可惜这庆福楼中不仅酒水好吃,在夜里花活新玩意更是不少,本还想让上官有机会可带着朋友前去耍乐一番。”
钱宁听着陆墀一番言语似乎意有所指,脸色一紧,但随即又摆出一副温和的面容“陆总旗倒也不必如此,钱某虽然繁忙,但今日倒还真被你勾动了馋虫,这顿酒既然有人愿请,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那是自然不叫上官失望,不过这等待的时间也的确颇长,上官可否来我书房小坐一二?下官见您颇擅长与同僚相处,这点却是我所欠缺,还望不吝赐教。”
钱宁犹豫了一会儿,他实在有些摸不准眼前这老头的意思,但终于还是点了点头道“自然可以。”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陆墀书房之中,只见书房内窗明几净,并无杂乱之处,只不过地上略有灰尘,可见今日并无人打扫。
“我原以为你收的那几个孩子是懂事的,没曾想却在此处偷懒。”钱宁看似亲昵的取笑起来,但紧接着话语一转又道“怎么?还是你这书房内有什么其他事,不宜让旁人知晓?”
“诶,钱大人可不要取笑于我,我这小小旗官,哪里会有什么不可告人之秘?不过是因为这些个孩子才入我这家宅之中,我还没来得及将书房钥匙给他们而已,否则定然是要让他们打扫一番。”
钱宁终于有些按捺不住,觉得这样互相推搪下去没完没了,索性直接问道“陆墀,你究竟因何事寻我吃酒?”
“大人,我只是看您飞黄腾达之日不远,有些想要助您一臂之力罢了。”陆墀终于把话说的露骨了一些。
钱宁一听就知道,眼前这老小子,指不定是知道了些什么,心中一慌立刻说道“什么飞黄腾达?我一心办事,哪里来的什么飞黄腾达?”但随即不知怎么的,他口风一转,后续又接上来一句“助我一臂之力?你倒是如何助力于我?”
“大人且看。”陆墀也不废话,直接从书桌背后拉出一个箱子,拿出其中几卷画卷,一一展现给钱宁看。
钱宁一扫之下,顿时心中惊喜交加,当中全都是来自江南所出之艳女子之画,有些画的是人妇,有些画的是清倌人,而最难能可贵的是其中还有两张唐寅唐伯虎的侍女图。
一张上是花中拈叶,多愁善感之妇,一张上是欲拒还迎,扇遮半面之女,两张画叫钱宁见着了都觉得颇有些难以拔眼睛,真是绝品无疑,若是献给陛下, 那必然能讨得欢心!
顿时钱宁便知晓陆墀所言不虚,他真能够助自己一臂之力!
但钱宁并没有急着去拿,反而是问道“这东西,你确定是给我的?”
“自然不能是平白无故就给了上官,下官自然有事相求。”
钱宁几乎是下意识的便松了一口气,只要有求,那就万事好说,就怕那种不要东西要人情的,他都打算好了,等到上位之后,第一时间先弄死那些被他欠下人情的家伙,以绝后患
“陆老哥但讲无妨。”
“我希望您能够让我在这个位置上不动,以后有机会也能将这个位置传给其他儿孙。”
“你怎么不要求升官?”
“我家有不成器那不成器的大儿子正在兴王府上听用,如今乃是典仗正,说到底是我老陆没有这个福分,从今往后也莫想着升官这种美事,只能尽力为儿孙谋个后路,总不叫子子孙孙都当王府奴仆吧?”陆墀表露出一脸愁苦之色。
钱宁一听这话,大笑起来“哈哈哈哈,陆老哥莫要灰心,儿孙的事情自然有其祸福,不过既然陆老哥你开口,放心吧,这种小事,我随手可为,你只需将这东西交给我,以后遇见麻烦事直接来找我便可。”
陆墀闻言根本不接话茬而是说道“大人,这东西,您还得付银子才行。”
“哦?你这又是什么章程?”
“我怕大人飞黄腾达之后,转眼间便将这事给忘了,因此今日我只是提上一提而已,您只有付了银子,有此承诺,我才安心,总不至于赔本。”陆墀表露出一副十足市侩的嘴脸。
看着对方这副熟悉无比,但又略差一层境界的小人模样钱宁嘴角的笑意更盛起来“好说,陆老哥,区区一些银钱,我还是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