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那你可要记住你的誓言 (第2/2页)
“大都督府。”
“是我家。从前的,萧将军府。”
她怔了怔,一时无言,不是无话可说,而是怕他伤怀,只能静静听他诉说。
“我失去过一次家人,绝不允许再失去一次。我如今有你,以后还会有我们的孩子,我萧淙之在这里对着萧家三代英魂起誓,绝不会轻易赴死,即便要死,也会保护好你们。”
他的话字字句句落尽耳里,使她瞳孔都在发颤。
她只是戏言而已。张了张口,不知如何回应。
他看了她一会,没有得到回应,又继续道:“我已收到皇帝密信,送嘉柔出嫁当日,出兵讨伐突厥。”
“这么突然?可突厥大军虽然来袭,但始终没有大动作,我听说主力一直未动,阿蒙多带着人劫掠了几处村庄。”
他眼神坚定:“他们在备战,我们也一样,更重要的是,人之将死,会执着此生之憾,若无法收复三州,岂非留给后人史官诟病?”
说到底,帝王最终仍然选择了成全自己的私心!
元绮已经担忧重重,他曾说过,十五万大军仍要十月才能完成,虽然经济复苏,但也没富到这种地步,说到底休养生息,还是需要时间的,这也是萧淙之一直按兵不动的原因之一——收复郸州是用人命来填,如今既然机会,晚一天复仇,也许活下来的就能多一人!
“你如今有多少人?粮草援军可都有安排?”
“别急,此事没有那么快,我心中都有数。”
心中有数,在元绮看来,是一句空话,若没有实实在在的物资银两人马,人如何平安?
面色已经沉下去,眼中也起了雾气,她心中又恨,恨皇帝为了避战牺牲了自己的双亲,如今又为了自己私心,要萧淙之去打仗!
“好,那你可要记住你说的誓言,若是轻易死了,我就将你,将和你的有过的一切,都忘了。生前不履诺,死后亦不复见。”
“好。”他搂紧她,将人抱起,往房里走。
元绮推了推他,小声问:“今夜也要吗?”
萧淙之低头看怀中人,小白兔一般:“要什么?”
他竟然还装作无辜,元绮已被他放在床上,一想到他方才说这是他萧家祖宅,便紧张起来,他们的第一夜是在京郊的馆驿,第二夜是在关外完颜掌柜的客舍,都不是什么正式的地方,场面又极……
说到底,元绮从小受的是上京贵女那套教育,到了这萧家老宅,才仿佛真到了婆家,压力也随之而来了:“我怕又是一夜到天亮,你睡不好。”
她这话是关心他,却心底里也希望能正式一些,他却笑出了声,笑她全然没注意到自己这话多露骨,对他的赞誉有多高:“嗯,夫人说的,有理!”
这一夜,如她所愿,萧淙之没折腾她。两人相拥在一起,说着零散不着边际的话,一起睡着了。
第二日,韩冲约了突厥使者,在关外互市一座不起眼的客栈中,交换了人质。过程倒很顺利,双方都没有起冲突的意思。
人过了手,转过一条街,换另一身行头,便认不出来。骑上马一路奔回郸州城。
李瑜脸上尚有淤青,韩冲对他没有好脸色,这是关外地界儿,在他心中,萧淙之才是老大,何须对一个被俘的世子,还是出卖同胞的世子有好脸色。
他将一匹马的缰绳丢给李瑜:“自己骑,能不能活着回去,靠你自己,我们老大只答应用阿蒙多交换荔云姑娘,可没说保你平安。”
他瞧不起李瑜,倒不是因为他玩弄权术,勾结外贼,而是因为知道他对元绮的心思,却还敢拿她和阿蒙多做交易!
突厥人没有人性,更不讲伦理廉耻!他们恨毒了萧淙之,完全有可能拿他夫人泄愤,这过程中,但凡有个差池,人就算活着回来,也活不下去了。
而李瑜呢,连心上人都能算计出卖,在他心里根本算不得人!是畜生!披着人皮的猪狗!
韩冲扶了荔云上马,自己也跨上去与她同骑。
韩冲与荔云是有交情的,当初他在刺史府上混吃混喝,都是荔云带人招待的他,后又有矿山之夜的共患难,虽平时见面机会不多,但她是元绮的心腹,自己是萧淙之地心腹,那自然就是自己人!
当着其他人的面,有些话不方便问,如今两人紧挨着,韩冲便问出了口:“荔云姑娘,方才不便问,你可有受伤?”
荔云虽委屈却没有受什么皮肉之苦,只是想起看守她的那些男人,流露出的下作眼神,还是脸色发灰:“皮肉倒是没什么伤,无非是被捉的时候摔了一跤。”
其实她心中也清楚,女人在战场上被俘下场总归比男人凄惨。她不过是个丫鬟,上京大宅里,破身不收房的多得是,但是对韩冲,她还是想解释清楚:“他们只是将我们关起来,并不曾做其他的事情。荔云只是个无足轻重的丫鬟,还劳动韩将军几次相救,荔云铭感五内。”
韩冲想起几日前,萧淙之前脚刚走,顾庭芳就带人围剿阿蒙多的部下。原本阿蒙多给她的信,是让萧淙之亲自去赎人,她倒好,直接带人去围剿,人质在眼前,愣是装作没看见。荔云也就罢了,皇长孙她也不怵!
要不是韩冲及时出现,拉走了顾庭芳,只怕突厥真被逼急了,杀人质泄愤!
想到此处,韩冲又在心中骂了一遍顾庭芳:这个疯婆子!
但想到顾庭芳,他不禁低头看身前的少女,她这番语气神态,看来是真没事儿,他也放心了不少。
萧淙之的命令,是护送荔云直接回大都督府,李瑜送来军营关押。
因此元绮午后便一直在府上等荔云。
大都督府人不多,主家也只有他们夫妇二人和顾庭芳,向来听不到什么嘈杂说话声。
这会儿元绮正在房中收拾衣物,忽而想起,要替荔云房中填一盏安神香,便回过头去翻找,这一回头,身后猛然出现一个陌生可怖的身影,吓得她连连后退,撞到了桌上的茶具,碎瓷片摔了一地!
“吓到弟妹了?”是顾庭芳。
这样静的院子,这人究竟是什么时候来到她房中的?
元绮按着心口,平复了心情:“是表姐,来了多久了,我竟不知道。”
顾庭芳笑着在小桌前坐下来:“有一会了,别怪我说话直,弟妹的警惕性可有待提高,今日幸好是我,若是歹人,一刀抹了你的脖子,恐怕连死在谁手上,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