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初识新地(一) (第2/2页)
很快,同宿舍的同学就相互了解了,在一起无拘无束的,说话很随便。他们宿舍因为有两位老大哥,做事沉稳老练,互相之间关系更为融洽。不过,慢慢地,每个人的禀性也逐渐展露出来。
班主任阳老师经过几天的考察和磋商,任命了班长、副班长等班委,任命了团支部书记等支委,还任命了年级的党支部书记及支委。本宿舍的马坚被任命为班长,他是班里年龄最大的,德高望重,理所当然。刘忠山被任命为副班长,同时,他因为是党员,还是党支部的成员。本宿舍来自大城市上海的黄德彪是班里唯一没有入团的同学,可能是因为高中学习太忙吧,没有时间去申请。所以新成立的团支部的重大任务就是尽快发展黄德彪同学入团。
新生入学的一系列手续很快就办理好了,同学们也进入了正常的上课阶段。这时候,佩轩给家里写了封信,告诉家里他到学校的基本情况,让父母放心;又给殷志贤写了一封信,简单介绍了入学的情况,并把通信地址给他,让他转告韩文秀和席利民等。接着,就给学校写了一封长信,感谢高中的培养,介绍了入学p大的情况,又通过发感慨的方式谈谈读书的体会和重要性。结果这封信被高中用毛笔放大誊写到好几张大纸上,贴在了高中办公室的山墙上,用来激励学弟学妹们努力学习。
佩轩想起来曾经答应白小洁要给她写信,但是她家的地址找不到了,就是写了,也没地方寄,只好作罢。他也不方便问高中的老师和同学,因为他与韩文秀已经恋爱定亲,如果打听白小洁的地址,可能引起不必要的误会和一些闲言碎语。而且,他觉得也需要回避一点白小洁。
p大在一个食堂里举行了欢迎新生的大会,每个新同学都搬着自己的方凳按指定的地方坐好。一位姓周的校长讲了话。会后有北京市杂技团演出。酆佩轩以前看过杂技,但是没有这次的演出精彩。
他感到大学里的一切都很新鲜,不断地观察、学习,他知道,他比进城的乡下人还土,看见什么都有点奇怪,但是不敢乱说乱动,做什么都小心谨慎。
一星期之后,就进入了正常的学校生活。他们第一学期开了七门课:高等数学、英语、体育、党史、心理学、形式逻辑、马克思主义哲学原理。
哲学系两个班的同学们基本上都在一块儿上课,英语、体育是小班上课。大学里老师讲课也比较随意,与课本上讲的都不太一样,大家都认真地记笔记。有些课程教材很老化,甚至是重印的五、六十年代的教科书;有些课程甚至没有教材。因为那时候刚刚走出文化大革命,许多的教科书还来不及编写,有些编出来的教材也带有文化大革命的痕迹,价值大打折扣。没有教材的课程,会印一些讲义。不管怎么样,新生们学习劲头都比较高,老师们也都很认真地讲课,
办了借书证以后,酆佩轩和其他新生一样,急切地跑到图书馆借书。一查藏书,天哪,基本上什么书都有。他马上借来以前心目中想看而看不到的书,许多外国小说名着,等等,他如饥似渴地看,也把以前看的半半拉拉的书给看完。
宿舍里七个人,没课的时候只能去图书馆或开放的自习教室,但是图书馆座位很少,需要一早去占位,否则不可能有位置。开放的自习教室也不多,有时候转一圈也找不到一个地方看书。晚上一般都出去找地方看书,把老师白天的讲课内容复习一下,或想看什么书就看什么书。功课嘛,一开始虽然有些不适应,但是理解还不难,而且刚刚开学,离期末考试还远着呢。所以就看那些以前想看而找不到的书来看。
酆佩轩对历史和政治很有兴趣,他就在图书馆的工具书阅览室狂读《史记》中喜欢的篇章,《本纪》《世家》全读,《列传》大部分都读,《书》《表》则因没有兴趣而不读。同时,看一些外国历史上的名人传记,开始接触一些名着,如《论法的精神》、《政府论》、《社会契约论》等等,这些书打开了他的眼界,使他耳目一新。以前他虽然也接触法国大革命的口号“自由、平等、博爱”,但是主要受到的是忠孝节义的影响,而《论法的精神》等阐述的思想打破了他以前的美梦,使他的思想处在矛盾之中,这些思想中的矛盾迫使他思考和反思。他出身底层,也受父亲的影响,血液中本就有叛逆的成分,通过读书,这些叛逆有了理论上的充实。同时,他也读了许多马克思、恩格斯、列宁、斯大林的书,当然是一知半解,懵懵懂懂。当然,这是一个渐进的过程,不会一下子蜕变。他读小说的眼界脱离了他从小读的那些战争体裁,转向了历史和人性等体裁。同样,读这些书让他思考和反思。不知不觉中,他在蜕变,在脱胎换骨,当然,这需要数年的历程,这只是开端。有时候,思考和反思是痛苦的,是一种难以名状的痛苦。他从自己、自己的家庭亲人、恋人以及社会底层的普通人出发,来思考许多的问题,不自觉地或自觉地探寻问题的答案。
不久,申请的助学金下来了,他们农村来的同学都是二十二块钱,城市里的同学根据家庭的收入也给予一些补贴。他们班里农村来的同学比较多,所以,他们哲学系80年级的两个班情况大不相同,他们二班的助学金每月比一班多了一百多块钱,据说,他们二班是全校领助学金最多的,也就是说,他们班是最穷的班。
当然,班里有的同学却是条件比较好的,如他们宿舍的马坚同学,是带工资上学的,因为他上大学之前是有工作的,按照政策,可以带工资上学。虽然比起上班的人工资并不高,但是比起班里的其他同学,已经是富翁了:每月三十七块钱!让大家羡慕得不得了。刘忠山同学当过几年兵,后又复员回农村家里,他家里条件也不好,所以他也想申请更高一点的带工资上学,同学们都很同情和支持他,但是因为没有相关的政策而没有得到批准。像卢煜这样家里条件好的同学,是没有助学金的,当然,他也没有申请助学金。类似条件的同学即使申请了,也得不到批准。
一开始的大学生活,新鲜感过了之后,是有点枯燥的,他们哲学系的课程又有点抽象,更觉得有点不太适应。因为哲学系的相当一部分同学不是第一志愿录取来的,而是“服从分配”录取来的,所以有的同学在了解转专业的可能性,班主任阳老师了解到这种情况,就及时做工作,声称哲学专业是很不错的专业,以后很快就适应了;而且在学校里转专业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学校没有批准的先例。这样,这些有意转专业的同学就只好打消了念头。当然,后来哲学系的同学们逐步适应了这些课程的学习,觉得哲学是一门很有味道的学问,对之产生了越来越浓厚的兴趣,而且以学哲学为荣,这是后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