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4.绿字的研究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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订阅比例70%, 72h, 谢谢合作 一个认知先一步出现在她脑海里:她死了。
死因, 失血过多。
不知道多久前, 她被人半夜杀死在了自己床上,血流如注, 直接导致卧室变成了廉价的悬疑剧现场。
她缓了缓,坐起身, 把被子抱在怀里,观察四周。
床单上的血迹已经黑,从她身下蔓延开来, 洇湿了大半张床面, 床下则是一片狼藉,衣物扔得到处都是, 花花绿绿里还滚落了一只台灯。
看房间里乱七八糟的样子,凶手大概是入室抢劫犯,不出意料的话,在布朗克斯区,她的尸体要更久才会被现。
第二个认知是:她又活了。
从血迹来看她是被一刀插进胸口, 但拉妮娅把睡衣扯下来一点, 愣是没在胸前找到半点伤痕。指尖触及的肌肤温软娇嫩,心脏在肋骨下鲜活地跳动,精神抖擞得仿佛刚刚进行了一场百米冲刺, 而不是新近死了一阵。
她现在算活着吗?
拉妮娅被这个问题困扰住了, 想了想, 她干脆不去考虑这么深奥的问题,而是先想点活着就必须要烦恼的事。
她决定先去刷牙。
卫生间里和卧室里一样乱,这让拉妮娅的困惑又加深了点,不明白抢劫犯是不是还在这里洗了个澡。她打开水龙头,哗哗放水冲掉手上干涸的血渍,抬头看向镜子,和镜子里的绿眼睛小姐打了个照面。
死亡是一趟单程列车,逃票回来出点什么差错并不让人意外。
拉妮娅左右看看,觉得自己正在体验一件十分新奇的事——自己的脸看起来就像个陌生人。
这算是逃票造成的差错之一?拉妮娅想。
除了寥寥无几的常识和碎片记忆以外,拉妮娅几乎不记得什么,连名字都回忆了半天才想起来,自然也无从得知绿眼睛小姐为什么会孤身一人住在布朗克斯区,这片城区在多灾多难的纽约也是出了名的治安差。
她冲干净手,正要关上水龙头,忽然觉得哪里不对劲。
刚刚心思没放在洗手上,因此没有察觉,但现在拉妮娅想起来,她好像没有听到水流下去的声音。
她低下头。
水流哗啦啦冲刷着她的手,在毫无血色的肌肤上蜿蜒。
随后毫无征兆地,那些清澈的液体刷地消失在她的掌心,连点水渍都没留下。
……?
拉妮娅抽回手,后退一步,如临大敌地盯着水流,打定主意一旦出现奇怪的事,她就立刻钻到水池下面去。
她看了会,慢慢将手伸向水龙头,打算关掉水流检查一下,然而她的指尖刚碰到水龙头,又一次,闪闪亮的金属把手也消失了在她眼前。
“……”
拉妮娅带着一脑袋问号,目光在自己的手和水龙头之间来回徘徊,抿紧了唇。
不等拉妮娅多想,眼前又生了新状况。失去把手的水龙头蓦地喷出一股激烈的水流,正面中出糊了拉妮娅一脸,她下意识举手挡住水流,想也不想地后退,一不留神,脚下似乎踩到了什么,一时没控制住平衡,向后滑倒,瘦削的脊背直接撞上了洗衣机。
先是一阵钝痛,接着身后一空,她的后脑毫无转折地砸在了地上。
“嘶……”
时运不济,她艰难地撑着身体坐起来,揉了揉后脑勺,一边向后看去。
然后愣住了。
……洗衣机不见了。
一米多高,占地一平,大到她可以藏进滚筒里的洗衣机,在她碰到之后,不见了。
拉妮娅:……
拉妮娅:……?
“嗡——嗡——”
仿佛这些——劫匪翻找过的卫生间,疯狂吐水的水池,神秘消失的洗衣机——还不够乱,卧室里隐隐传来了手机震动的声音,拉妮娅向卧室望去,忽然现那张血迹干涸的床看起来是那么遥远。
眼前生的事完全不是记忆能够解释的,拉妮娅看看四周,犹豫了下,向着门伸手。
毫无意外,她的手刚触碰到门板,裹着木漆的门板骤然消失在了空气里。
“……………………”
巨大的疑惑如同陨石天降,把拉妮娅呼啦一下压在了天坑里,她默默地从地上爬起来,同时——非常迷茫地——现身.下瓷砖也没了两块。
她躺尸的时候这个世界一定生了什么变化,不然怎么解释那么多东西消失去了哪里?
拉妮娅暂时不知道答案,不过她有预感她很快就会知道。她不再盯着瓷砖下光秃秃的混凝土看,转而向着卧室进,很快她循着震动找到了掉到床下的手机——当然,床也步了洗衣机的后尘。
“……”
拉妮娅揉了揉太阳穴,感觉有些头疼。
这间房间本身不大,塞得满满当当几乎没地方落脚,现在没了床,顿时空荡了许多。阳光投落在斑驳的地板上,像是流动的液体,一路流到她的脚下,修剪圆润的指甲透着光,像是透明的。
她站在一片光里了会呆,还没想好接下来怎么办,忽然神情一动,脸转向门的方向。
这栋旧公寓隔音效果很差,站在楼下甚至能听见楼上的说话声。不过可能是住户不多,楼道里没什么动静——直到现在。
拉妮娅一直以为劫匪是从打碎的窗户里进来的,但现在她意识到自己的想法有误——门口传来了几个属于成年人的脚步声,接着门被推开,一声刺耳的锐响,夹杂着隐约的低语。
“……已经交货了,买主说这里不用留,处理掉。”
男人吩咐完同伴,推开卧室门,卧室内的景象映入眼中,他瞳孔骤然一缩,厉声质问同伴:“你确定没人进出这栋楼?”
“没有,我一直在楼下守着!”同伴急忙辩解。
他焦急地扫了眼室内,忽然愣了愣,半晌才十分茫然地说:“……不可能没看见有人搬着床出去。”
“……”
全副武装的男人们挤在卧室门口,看着空荡的房间,保持尴尬而不失礼貌的沉默。
过了会,为的男人才勉强开口:“先搜一下。”
……衣柜里,拉妮娅屏住呼吸,听到男人的话,只觉得脑袋像是被重重敲了一下,余音震得她头晕目眩,随后她的心猛地沉了下去。
刚刚听到脚步声近在咫尺,她来不及逃跑,第一反应就是抓起手机——手机消失——藏进衣柜。
衣柜门上有把手,因此拉妮娅还没惨到连门板遮蔽一下自己都不行。她悄悄扒在门缝边,向外面暗中观察,目光在几个男人手中的枪支上流连。
拉妮娅轻轻呼气,让自己冷静下来。
这些男人应该就是……杀死她的人。
入室抢劫的猜测可以推翻,他们显然是早有预谋,在杀死她后暂时离开,现在折返回来处理现场。而她醒得很及时,正好卡在对方离开后,否则她恐怕连躲在这里暗中观察的机会都不会有。
拉妮娅正在思索对策,忽然脚下“咔嚓”一声,像是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
声音不大,但在死寂的房间里格外清晰,正在搜索的几个人齐齐转头,定位到声源的方向,为男人打了个手势,随后慢慢向衣柜逼近。
衣柜里,拉妮娅几乎僵住了。
身体里的血液像是瞬间冷却,化作一身冷汗,她缓缓低下头,现脚下是一台体重计。
……而刚刚,这台体重计被她压爆了。
?????
不及多想,衣柜外响起了轻轻的咔哒声。
下一秒,子弹猛然洞穿薄薄的木板!
熹微光线穿过枪眼,落进拉妮娅骤缩的眼瞳之中。
仿佛慢放镜头,金属弹头高速旋转,撕裂被血染红的睡衣,撞上她的身体——
就在这时,拉妮娅忽然浑身一震,不受控制地开始在衣柜里原地旋转!
……撞向她的子弹弹道顺势拐了个弯。
几枚子弹像找到了轨道的天体,开始绕着拉妮娅顺时针转动,在她身边小鸟一样飞来飞去,上下起伏,同时她的身体里开始出奇怪的声音……拉妮娅比对记忆,感觉像是滚筒洗衣机启动开始洗衣服的声音。
拉妮娅:“……”
她感觉自己知道那些消失的东西都去哪里了。
先,她接了很多水,其次,她碰到了洗衣机,接着,她正在旋转。
——于是滚筒洗衣机开始工作,射向她的子弹就是需要被清洗的衣服,她现在就是一台行走的滚筒洗衣机……?
除了物理学家大概要被气得从棺材里跳出来打她以外,一切非常合理,符合逻辑。
而体重计被压爆也有了解释,滚筒洗衣机一百五十磅,床加床垫起码二百二十磅,再加上水和门板……
换句话说,她现在是个三四百磅重,约等于一头黑熊的……人类女性。
寒风萧瑟。拉妮娅面无表情地旋转着,内心一片沉寂。
这次评论的又是个陌生账号,但既然确认自己不是单机,会有人回复也不算奇怪,拉妮娅倒是很高兴自己的目标清单上终于出现了第一个地址。
她记下地址,回了个微笑过去。
不过先要把今天的订单送完。
回到餐厅领上第二批披萨,拉妮娅扫一眼订单信息,确认收货地址就在这个路口拐过去,前方忽然响起少年兴高采烈的喊声:“这里这里!”
拉妮娅抬头,对上了一张有些眼熟的脸。
哦,皇后区……那个小费给得特别多的。
她把披萨盒递给他:“披萨。”
“噢,啊,谢谢,我和朋友在这边,呃……做课外实践!所以这次你不用跑那么远了……我马上拿进去。”他看起来有一点点心虚,不过目光一转,又恢复了神采飞扬,“谢谢你这么快送过来,你知道的,再不快点他们快要饿到融化了,现在我们最需要的就是披萨!”
不知是不是错觉,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耳熟。
拉妮娅没多想,接过钱略略一数,很快知道他又一次给了双倍小费。
她眨了眨眼,慢慢抬头,看向眼前的少年。
“有、有什么问题吗?”对方被她看得笑容有点僵。
下次他要是再叫披萨,她第一个送他的好了。拉妮娅想。
她摇摇头,微微抬起手,对他小幅度挥了挥,表示再见。
“……”不知为何,对方眼神忽然放空,露出了非常难以形容的表情。
……这个动作怎么了吗?
拉妮娅不太懂。她带着疑惑回到餐厅,送完剩下的订单,收拾了下东西,准备离岗去尝尝美味的“aoz”。
“放心吧,我不会向老板打小报告的。”麦克趴在点餐台沉迷钢铁侠,听到动静,对她懒洋洋地眨眼,“不过前提是你得给我带点尝尝。”
这段时间他们也算混熟了,随便开开玩笑也不会当真,因此拉妮娅十分冷漠地拒绝:“送外卖是要付钱的。”
她想了想,和之前一样,举起手对麦克挥了挥。
“……”麦克的大笑卡在了嗓子眼里。
过了会,他出一声呜咽,捂住脸深深吸了口气,才抬起脸,对拉妮娅严肃地说:“拉妮,你该笑笑的。你知道你平时什么样吧?”
他做了个鬼脸,摆出一副面无表情的模样:“看我,我是冰雪女王,我从来不笑,你们这些凡人不要靠近我,让我一个人待在暴风雪里享受孤独——”
拉妮娅:“……”
她平时没有这么draa qun,谢谢。
麦克清了清嗓子:“总之,刚刚那个——把手举到脸边挥来挥去——动作就很蠢,配合你平时的表情,哇塞。”
拉妮娅:“是什么?”
麦克一脸严肃:“双倍的蠢。”
“……”好想和他绝交。
拉妮娅贯彻了她的冰雪女王原则,十分冷酷无情地把麦克抛下,循着导航,找到了地址里的中餐馆。
她只在记忆里对“中餐”有点概念,具体尝试还是第一次,因此虽然不说,心里其实怀抱了十二万分的期待。
餐馆从外表看不出什么特别,普普通通的金红配色,漂亮的木质雕花墙壁充当了隔断,隔绝每桌客人之间的视线接触,虽然过了饭点,里面依旧没什么位置,这在纽约简直不可思议。
等圆形的竹制器皿被端上桌,拉妮娅对着被称为“筷子”的餐具瞧了半天,颇为警惕地按着记忆里拿筷子的正确方式端起筷子,然后小心翼翼探向器皿里热气腾腾的包子。
就在这时,餐馆门一响。
拉妮娅的筷子尖刚碰到半透明的澄白面皮,汤汁淡淡的橙红色从里面透出来,随着她试探性的戳弄在面皮里晃荡。
她感觉这种外皮软得像是果冻,似乎用力大点就会戳破,因此不太敢夹起来。正当她聚精会神时,忽然身边出现了个人,一手按在桌上,直接地问了句:“我坐这没问题吧?除了这里没位置了。”
他扫了眼桌面:“蟹黄虾仁?Wo,你做了个不错的选择。”
“请便。”拉妮娅说。
她继续和筷子搏斗,这种餐具和刀叉不一样,第一次上手平衡性很难掌控,汤包又有点重量,因此夹了几下都没能夹起来。
“你是第一次用筷子吗?”看她尝试半天都没成功,对方看不过去,干脆抄起一双筷子,熟练地再桌面上一顿,“你看我动作。”
他眼疾手快夹起一枚汤包,伸长手臂放进拉妮娅面前的小碟子里,顺手还把汤包翻了个个。
“要把汤汁倒出来,不然会烫,就不能一口气连吃八个了。”他语气有些得意。
……谁要连吃八个啊。
拉妮娅眼睁睁看着色泽鲜亮的浓稠汤汁缓缓从汤包顶端褶皱捏出的小圆口溢出,在白碟里蓄上浅浅一层,强迫症复,郁卒地抬头看向对面。
坐在她对面的少年有着一头相当不羁的银毛,颜色杂乱得像是没染好,间随意地戴了副防风镜。他一手托腮一手持着筷子,舔了口筷尖,看她看过来,扬起嘴角笑了下,一侧脸颊上漾起浅浅的酒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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