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被囚禁的理想 (第2/2页)
郑叙秋停了下来,托起下巴饶有兴趣的看她:
“对啊,你以为我是免费的劳动力,专门为你服务啊?程同学?”
“可是....我也没让你弹啊。”
她巴不得他赶快走,就怕他像现在这样没事找事。
“听都听了,还想赖账吗?”
他拖长了尾音,让本就不正经的音调更为明显。
程思念拿他没办法,只能包装好自己的语言,让自己正经一点:
“你很喜欢音乐?唱歌?演奏?”
军训被罚的那晚,他站在台上握着话筒闪闪发光,目光中闪烁着迷恋的光芒,他不抗拒,反而欣然接受,于别人而言,是惩罚,是煎熬,对他,恰恰相反。
喜欢一样东西,哪怕怎么伪装,那与生俱来的自信,欣喜张扬的表现也能冲破一切禁锢。
在那一刻,他的表现欲是藏不住的,他的笑容也是发自内心的,包括上次偶遇他独自弹琴与今日的演奏。
郑叙秋微微一怔,脸上神情划过一瞬间的招架不住。
几乎没有人会这么问他。
“是又怎么样?”
他勾起唇角,大方承认,这没什么好隐藏的,这是他内心的渴望。
程思念点点头,想来他抗拒上所有课,很简单,就是因为不喜欢,讨厌,人们总是潜意识里去推开自己讨厌的东西。
周雅琴说过,他上的这个专业,金融管理系,是他父亲逼他学的,为的是以后好管理公司。
虽然他妥协了,可骨子里禁锢的傲骨,真的能被磨平么?
“你想做歌手么?钢琴演奏家?”
他也许有这个实力。
他没说话,深色的眸子印下了她专注的脸。
“挺好的....你很出色,也很有天赋。”
她淡淡微笑,手上的动作缓慢下来。
“天赋?你为什么觉得我有天赋?”
他被提起兴趣,双目集中在她浅笑的脸庞上,连思绪也被带走。
程思念没想到他能好好跟自己说话,原想着他指不定又是一顿数落与讽刺。
她抿了抿唇,认真的思考了一会儿:
“我觉得....优越的状态也是一种天赋吧,不说成不成功,能为某件事全心全意去付出,不计结果,永远保持着浇不灭的热爱,以最完美的心态去对抗未知或已知的失败,也是一种成就。”
或许以后他会有一次又一次的妥协,或许他走出大学,会走进他父亲的公司,做着不喜欢的事,但他热爱的东西是磨灭不了的,它虽不能实现,却也能以最珍惜,最美好的形式藏在心底。
她觉得,他应该会拥有这种“天赋”。
“没看出来,你大道理还这么多?”
他出乎意料的笑了,也不知道是认同,还是嘲讽。
“我个人见解....你不用当真。”
她意识到自己话多了,也被他冷嘲热讽怕了,生怕下一句,就迎接到他的一句:“可笑”。
“砰砰砰”两声,有人用手指关节敲响了门。
他们同时被声源吸引,看向门外,才发现,穿着白衫的齐珩规矩的站在门外。
程思念一怔,还疑惑他为何会找到这里。
齐珩冲她礼貌一笑,将目光移向郑叙秋,目的性很强:
“聊聊?”
不耐烦爬上了郑叙秋的脸上,他知道,躲也躲不掉。
“好啊。”
他也不怕,迎难而上。
齐珩脸色平淡,看了一眼程思念,转而又看郑叙秋:
“出来。”
郑叙秋依旧坐在椅子上没打算起来,索性翘起二郎腿不以为然:
“那么麻烦干嘛?就这。”
“你确定?”
齐珩反问他,他点点头嗯了一声。
齐珩更拿他没办法,有外人在,他还想给他留几分面子。
程思念也有眼力见,支支吾吾汇成一句话:
“那个....我就先回去了。”
齐珩倒没说什么,反倒是郑叙秋不依不饶,出口阻挠:
“你卫生搞完了?要想着偷工减料,就要预备明日检查的后果自负。”
“......”
齐珩走了进来,朝着她柔和微笑:
“没关系,你忙你的。”
说完,从旁边拉过一张椅子,拉到了钢琴旁,与郑叙秋面对面。
程思念继续手上的工作,依旧初心未变想要速战速决,好不打扰他们的谈话。
“阿姨上午来找过我。”
齐珩直入主题,果然是为了这档子事。
说来奇怪,自己的亲妈妈不来找自己,反而找儿子的朋友来当说客,有道理却又没道理。
郑叙秋懒散一歪头,一言不发的盯着齐珩。
齐珩也猜到了他是这个反应,默契的继续说着要说的内容:
“你怎么想?”
“怎么想?”
郑叙秋冷冷一哼,连带着嘴角的弧度都寒凉了几分。
“我怎么想重要吗?”
他想起了某段过往,目光里的冰冷愈加深刻,漆黑如墨的眸子不知道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让人看不到底。
“从小到大,我有过选择的权力么?哪一样事不是郑舒文帮我做好决定的?哪一样不是他强加给我的?他何曾考虑过我的感受,尊重过我的人生?”
他看向齐珩,说的认真深刻,却多出来控诉的无力感:
“齐珩,你是知道的。”
齐珩好看的眉毛轻轻拧起,不到两秒又恢复了平静如水的面容:
“所以你用这种方式跟叔叔抗议?”
他眉毛拧起的那一刻,或许有所触动,但内心的冷静往往占大比,轻而易举的就将这触动压下。
他是受人之托,没办法随着自己的心情感情用事。
郑叙秋扭开了脸,不说话。
“你不用这么孩子气,这么做也完全没意义,或许郑叔叔的确会生气发火,但这就是你想要得到的么?”
齐珩耐下性子,接着道:
“你有没有想过,你荒废的是你自己的学业与时间?还是说你就愿意任性妄为,一意孤行的去跟郑叔叔赌这个气?最后你能改变什么呢?你有把握不会把自己变得越来越糟吗?”
“齐珩,你就跟他们一伙的,你也就只会帮他们说话。”
郑叙秋被他说这么一通,自然是不服气的。
他不比齐珩会隐藏情绪,像个一点就爆炸的油桶。
齐珩收放自如多了,露出看待小孩子的微笑:
“是帮他们还是为你,你仔细想想就通了。”
程思念迅速清扫好卫生,就离开了现场。
本来就是他们要说私事的地方,她怎么好赖着不走?
她走后,也不知道他们二人又谈了多久,又谈了什么,她始终不大相信郑叙秋那个顽固的性子会因为齐珩几句话就开窍。
虽然齐珩的每句话都针针见血,落实到实处。
但郑叙秋的思维方式与正常人从来都不同。
想起他对着齐珩控诉他父亲的专制时,也有点小可怜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