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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看书 > 登基,从穿成外道女修起 > 19 淡河守(三)

19 淡河守(三) (第2/2页)

“我一开始怀疑过你是天孤人,可你说话流利,不像是后来学的中原话。也没有哪个天孤细作有这样的本事,却莫名其妙留下来救一个没有价值的县城。”

“这个问题盘桓至今,终于还是问出来……”

她举起手示意裴纪堂不必再说:“老板你说你有必要去矫饰一些言辞,那我也同样有必要去掩饰一些身份。你要我信你,我信了,那现在你能不能信我呢?”

他又咳嗽起来,这次咳嗽得比之前更厉害一些。

“自然是信的,只是……”

“要把淡河县城暂托寒山,终归,还是要问一句……”

她猝然转过身来,裴纪堂已经阖上眼睛,这个在病中苦撑了一日一夜的青年人终于耗完所有精力,沉入了昏沉的梦中。

等到嬴寒山从书房里翻出了上面写着她暂与县丞、尉、主簿共主庶务,印着裴纪堂私印的文书时,才突然意识到自己是掉坑里了。

这人前脚说自己不玩心眼,后脚就玩了个心眼。

他故意把托付拖到最后再说,让她推都没法推。但这又是君子之托,他已经病得躺下了,她要是死活不愿意管事,谁也没办法拿刀逼着她去。

更可恨的是“以血化生”现在还不能随便用,系统警告嬴寒山裴纪堂的情况远比得了死气疫的县民复杂,她敢乱以血化生没准又要掉修为,在这个马上就要年末的节骨眼上……

嬴寒山现在觉得自己不是穿成了杀生道女修,是穿成了孔明,一落地就进了白帝城托孤片场。

说是主庶务,其实她不用管什么,她就是一尊代替裴纪堂压阵的泥菩萨,因为没有官职反而深不可测,让其他人心里有个忌惮而不敢懈怠。

只要现在城防不出问题,城内不出乱子,他们这班人也足以扛过这一劫了。

对,前提是不出问题,不出乱子。

淡河县城所在的地方其实很有意思,嬴寒山翻看舆图时,曾经有县衙里的老学究给她讲过此地的掌故。

这样一个小小的,不起眼的县城,居然是居于龙脉之上。

淡河县城的龙脉从南二十里的小瑜山下起,至淡河县城外隐入平地,县城正被淡河所绕,是风水中的隐龙。当初有人在小瑜山上望到了隐约的紫气,这事惊动了当时的圣上。

要是这条龙脉被确认是真隐龙,那淡河县城横竖绝对安生不了。

发现龙脉没两天,朝中就派了太史令来,绕着淡河县周遭看了一圈,走了。

他回去复命说龙脉是不假,也确实是隐龙之兆,淡河县城正居于龙卧之处,是一片聚龙气的地方。

可惜淡河正对龙首拐弯,像是一张弓一样反张,成了个“反弓伤龙”的地势,这条隐龙在飞龙在天之前,就被强弓所杀。

一言蔽之,这里不会出皇帝,您老人家安心吧。

嬴寒山不关心这地方会不会出皇帝,嬴寒山关心的是地势。

所谓隐龙卧龙处,说人话就是山脚下逐渐平缓的地方,地势低,所谓“反弓伤龙”说的就是淡河县卡在河的凹岸上。

这地方风水怎样她不知道,但如果来洪水,是特别要命的。

古代的攻城手段不多了,巢车云梯破门锤,要么就是硬耗,想要快速打开一座城的城门,人力能做到的事情远不如自然能做到的事情。

从第一次攻城失败之后,嬴寒山就隐隐有些担心对面干出决堤灌城的事情来。

县衙里的其他人都对这个担心不以为然,说她这一看就不是淡河人说出来的话。

隆冬淡河不冻,但也正在枯水期,纵使挖堤泄洪,水也根本不足以淹了淡河县城。就算对方有本事毁堤,有本事大冬天变出来水么?

但有时候,好的期望不会应验,坏的担忧却总是言中。

十一月二十九日,晌午过后。

日光把远处的原野照得一片雪白,沉州南难得下雪,现在却像是一场暴雪把四野都盖了一样。

这正是午时终而未时至的时刻,在民间传说中一个比子夜更容易失魂撞鬼的时刻。

站在城墙上的士兵打了个哈欠。

被冬天的太阳照着人格外容易犯困,他用力地拿手背擦着脸,擦掉脸上被风吹去的眼泪。

当他再睁开眼睛向着远处眺望时,他看到了一样奇怪的东西——

在雪白雪白的原野上,一条纤细的银龙正缓慢地显现出身形。它如同一股烧滚的银汁,缓慢地沿着淡河河道爬动,在日光下振起耀眼的鳞片。

士兵的手剧烈颤抖起来,他抓住身边的同伴,抬起另一只手指着龙的方向比划,不论对方怎么挣扎也不松手。

涨水啦!他说,涨水啦!

“淡河涨水啦!”

白日里走路撞鬼,隆冬中淡河涨水。

嬴寒山盘膝坐在角落里,低头一言不发地对着自己的手腕发呆。

偌大的府衙里炸了锅,虽然在外淡河县衙还装着八风不动的样子安抚百姓,在内这群人却全都没了主意。

“为何会涨水?正值隆冬,这水从何来……”

“到如今不是关心水的来由的时刻,围城之时突然涨水,只怕……依我看,应当上报裴明府。”

“裴明府还病着!纵使是告诉了他也……”

“刚刚城外已经叫起阵了,说是若三日内不开城投降,势必要掘堤淹了淡河城,这……”

声音愈发混乱起来,所有人脸上都有显而易见的恐惧。

谁也没想到冬天淡河会涨水,淡河城没有做对方引水灌城的准备,若是真的凿开了堤坝,这城中必然死伤惨重。

一个细微的念头不约而同地在所有人心中破土——不然,降吧?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终于有人试探性地开口:“非我怯懦,只是一旦水淹县城,死伤恐怕难以计数。而今之计,我想……”

话未说完,一道银辉嗡鸣着破开了空气。峨眉刺直直地擦着说话者的颈侧飞过,铛地一声钉在他身后的墙上。

“不好意思,”嬴寒山说,“玩脱手了,哪位好心给我递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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