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牛继马后 (第2/2页)
杨行秋隐隐觉出异样,这是给自己灌酒呢,还是信不过自己,只能用那招了,见曹羽又盛了一盏酒,出言道:“今日三人对饮,不可拘礼,不如,我们兄弟相称如何?”先拉进双方的距离,减少警惕性,然后,呵呵,就是没桌子也得把你们喝桌子下面去。
曹羽开口说道:“牛大哥长我一岁,然皆未及弱冠,不知先生……”
杨行秋强忍笑意说道:“说来惭愧,虚长几岁,已近而立之年,二位贤弟,今日有幸相会,又得此美酒,当尽饮此盏!”说完一饮而尽,牛尚、曹羽也饮了一盏
杨行秋心想,大哥今天给你们上一课。拿过酒杓,又把二人的酒盏中填满,“山中有此佳酿,实属不易,老夫人赐酒,兄弟三人须开樽豪饮,方不负美意。”说完又一饮而尽,二人又饮了一盏。杨行秋顺手给他俩填满。
连饮了两大盏,曹羽也有了几分醉意,想起正事:“见大哥谈吐不俗,不知师从何人?”
杨行秋回答说:“幼时从家父处习得些章句,后突逢变乱,只得自学,认识几个字罢了!”
曹羽又问道:“大哥既已成家,为何短发无须?”
杨行秋回答道:“途中遇胡,欲招我为婿,宁死不从,施以髡钳之刑,二位贤弟,莫要再提!”假装悲痛地端起酒盏,愤而饮下,髡钳之刑,剃掉头发和胡子,再用铁圈勒住脖子,是一种莫大的侮辱,这样一解释,曹羽也觉得自己有些过分了,只得默默地把酒饮下,不敢再问。
牛尚虽然酒量尚可,连饮了几盏后,也有些恍惚,“大哥,出于弘……农,朝中必有亲属,为何流落至此,不曾投奔亲戚?”
杨行秋这会也迟疑起来,不是因为酒精,而是这个问题确实十分刁钻,杨行秋是穿越者,自然是在东晋找不到亲属,但是在名门望族之中,投奔亲人是很正常的行为,不好解释,但不是不能解释。
杨行秋愤怒地说道:“元康元年,楚王司马玮命东安公司马繇率殿中卫士,诛杨氏三族。我与司马家有灭族之恨,只愿手刃仇敌,岂可因性命之虞,以身事贼!”
听完杨行秋的解释,牛尚把酒盏摔在了地上,释放出的仇恨把眼前的火焰震得抖动起来,曹羽的手不住得发抖,牙齿把嘴唇咬出了血,压抑着自己的愤怒。
杨行秋见二人的表现,也觉得诧异,出言问道:“二位贤弟为何愤怒至此?”
牛尚又坐回了地上:“俺乃是大魏后将军之玄孙,先祖被司马懿杀害,家族得大魏皇帝庇佑,后司马昭戕害高贵乡公,祖上为续魏武血脉,护曹氏宗族,隐居于此。”说完放声大哭。曹羽也泪流不止。牛尚的脑子记不住多少事情,唯独对这段血泪记忆犹新。
也就是说,牛尚是牛金的后人,牛金不是病死的,如《晋书》所言,被司马懿毒杀,牛金的后人在高贵乡公曹髦死后,带着他的家眷隐居到了这里,这段不为人知的历史,竟然出现在眼前
被国恨家仇压抑了许久的两人,在酒精的作用下发泄了出来,嚎啕大哭,泪如雨下。
杨行秋抱住两人,也落下几滴泪,有逢场作戏,也有感同身受,元熙二年,刘裕建立刘宋,东晋政权灭亡,司马氏乱政结束,可现在,一个绝无仅有的机会摆在杨行秋的面前,让兄弟有手刃仇敌的机会,让社稷危而复安的机会,让历史的车轮驶向一条未曾设想的道路的机会。
杨行秋出言抚慰道:“愚兄已有破贼之计,二位可知,牛继马后之谶乎?”
牛尚和曹羽,忙抹去脸上的泪水,抬头看向大哥。
杨行秋继续说道:“黄初四年,凉州大雨,冲出石马七匹,石牛一只,司马懿求方士管辂解得,牛继马后,四字,便将朝中牛姓者除去。原以为空穴来风,无稽之谈,但今日见后将军之玄孙与魏武之后,方知天命昭昭,牛氏当兴,若兄弟三人,戮力同心,何愁大仇不报,必可取司马氏而代之。”
牛尚和曹羽正震惊于杨行秋惊世骇俗的言语间,又看到西南方一股浓烟冲天而起,两人喊道:“火,火!”
杨行秋疑惑地回过头,却看到远处的寿阳城淹没在一片火海之中,熊熊烈焰被一阵大风吹起,张开爪牙,像要把谁拽入火海之中。
难道真是天机不可泄露,还是那不可窥测的天意要毁灭这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