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见色不乱好男儿令人钦佩 (第2/2页)
‘哦,我知道了。”秋香不说话了,低下头想事:男人说过他的妻子在奉天?在奉天的哪儿?他能找到吗?即便长找到了他的妻子能认他吗?找到了不认怎么办?找不到又怎么办?数九寒冬,他又是这个样,他一定会走他女儿的老路……她在杞人忧天。
这趟列车在一个小站上又停了下来,车下响起一阵喧闹声,瘦脸打开车门想出去看看,刚探出身子又退了回来,跟他进来的是三十几个荷枪实弹的国民党兵,这节不大的尾车顿时被塞满了。
瘦子胆怯地:“老总,你们这是上哪儿?我们这是押运车不让外人上……”
一个军官模样的人,立起了眉毛,用手推推挡着眼睛的帽子:“老子们在前方打仗为你们流身牺牲,你们在后方吃好的,喝好的,天天唱着一二一,坐一会儿你们的车你跟老子呲牙咧嘴的,是不是活腻了?!我看你们八成是共军的探子!”
瘦脸脸吓白了,说出的话都结巴了:“不,不,不是,我们不是……”
火车这时突然起动,把几个当兵的晃坐在地上,这些人火了,爬起来端着枪对准了瘦子,瘦子差点吓尿裤子,想跳车的心都有了。
圆脸慌忙上前解围:“老总别生气,火车不使劲冲一下不行,全靠这个惯性才能起来车,有坡的地方就这样,经常这样……我们哥俩吃铁路这碗饭都二十多年了,我说的是实话。”见军官的眼睛盯着秋香,他赶紧解释,“他俩是我的表妹表弟,这不我表弟得了精神病要去奉天看病,我们可都是本本分份的良民。”
军官走到秋香面前,秋香吓得低下了头。军官歪头看看她,没说什么,转脸问那男人:“你是什么病?”男人看也不看他,眼睛一直盯着炉子上的土豆,一个当兵的拿起土豆吃了,他的眼睛又盯上咀嚼土豆的嘴。从他的眼神里军官看出他一定有毛病,又问秋香:“你哥得的是什么病?”
圆脸紧张起来,怕秋香说走了嘴给他惹了麻烦,想上前帮腔又犹豫不决\/
“我哥得的是精神病,我嫂子跟别人跑了,他受了刺激就得了这病……”秋香害怕得低下头回答。
“真他妈的是近水楼台先得月了,你们的亲戚坐蹭车都行,我们就不行了?笑话!”军官的瞅着瘦子说。
“老总,这车也不是我们家的,我们哪敢说不行啊,刚才他是和你开玩笑呢。再说,军爷们坐车谁敢拦哪?是吧!”圆脸赔着笑脸说。
一个兵没事找事问瘦脸:“你过去跟日本人干过没有?”
“干什么?我没当过兵……”瘦子马上明白了对方的意思,吓得不敢回答了。说没有,在铁路上混了二十多年都干啥了!要说有,这些人反口说你是汉奸又是麻烦,大冷的天里他急出一头汗。
圆脸掏出一盒烟给所有当兵的都敬上一颗,又给军官点着火:“老总,你们别难为我们了,我们就是个干活听喝的,铁路上让我们今天押运大粪,我们就押运大粪,明天让我们押运粮食我们就押运粮食,我们就是跟着火车头吃饭的。”
一个兵抱着枪坐在押运员的位置上,用南腔北调哼哼起了歌:“我身穿美国装,身背美国枪,我身在外地,心在家乡,我想起了老婆孩子,眼晴泪汪汪……”
当官的过去打了他一巴掌,骂道:“唱你娘的这是什么歌子!是不是让你们坐车,没让你们走路,没挨着冻闲的你们?!啊,下站都他娘的给我下车,不管多远,就是一百里地也得给我跑着回去!惯得你们不吃人粮食了!今后再发现谁唱这些动摇军心的歌,老子枪毙了他!”
尾车里一下子寂静下来,当兵的不说话,押运员更不敢吱声,秋香连大气都不敢喘,她不知这些是好人坏人,一但惹恼了他们,或是勾起他们的兽性,她的小命就交待了。
好在车又停下时这些人都下去了,秋香长长出了口气,悬起来的心落了地。
圆脸陪着笑脸送这些人下车:“老总慢走,老总再见。要不再就再坐一会儿,我们这车到奉天才到终点站呢……”
军官摆了一下手没说话。有当兵的小声说:“一条鱼腥一锅汤,有福都享不了……”
看着当兵的都消失了,瘦脸说:“这年头出门就怕遇见兵,遇见讲理的还行,遇见不讲理的说没命就没命!刚才多悬啊!”
圆脸说:“难怪老百姓不喜欢国民党兵,你看他们一个个的熊样,就能欺负老百姓的主,看他们还能蹦达几天!”
车又开动后,秋香站起身子直直腰,从当兵的一上车她就低着头,两个多小时下来她腰酸腿疼,而且肚子里还憋着尿,当兵的下了车,她不敢跟下车去撒尿,车停的这个地方四周空旷没有遮挡。她问圆脸什么时候还能停车?圆脸说货车从来都是给客车让道的,停在哪儿没准。秋香又坚持了一会儿,实在憋不住了,捂着肚子向圆脸求援:“大哥,我想撒尿,实在是憋不住了,怎么办啊……”
圆脸看看窗外黑下来的天,犹豫了一下,说:“到车门口去尿吧,不过风大挺危险,我抓着你吧。”他打开车门和秋香一起出去,秋香脱下裤子解手,他紧紧拉住的秋香的一只手,把脸转向一边,直到秋香重新提好裤子他的脸一直背对着秋香,秋香从心里敬佩这样的男人。
秋香回来刚坐下,那男人也站起来往车门口走。秋香问:“你干嘛去?”男人不吱声。
瘦子说:“他能干啥?也想撒尿呗,在车上几个小时了谁能不憋尿。”
“大哥,你帮着看着点他呗,外边风太大了。”秋香对瘦子说。
瘦子不情愿地起身,不满地冲秋香:“你哥撒尿要我陪着,我是你家保镖啊!”
秋香刚想说声谢谢,话还没出口,那男人拉开了车门,一阵狂风夹着雪花冲进车厢,里面的人都下意识的转过头躲避风雪,就在这时,那男人一跃而起从车上跳了下去,像一截木头在铁路路基上翻了几个跟头不动了,待车里的人跑过来时,他已经消失在茫茫黑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