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骂死王朗 (第2/2页)
马行未远，又遇张苞断径，姜维单枪透围，匹马奔至天水城下。不料，城上马遵叫曰：“你已降蜀，前来诈城耶？”姜维大惊，方欲申辩，城上乱箭齐射。姜维勒马回顾，见追兵将至，无奈拍马去投上邽。夜至壕边，勒马叫城，梁虔城头骂曰：“叛国之贼，安敢诈我城池！”不等姜维分说，即命军兵放箭。姜维暗溅热泪，拨马往长安而走。
日上三竿，前至一大树茂林，忽听呐喊一军拥出，为首将乃是关兴拦住去路。姜维人困马乏无力厮杀，回马欲走。忽一辆四轮小车自林中出，车上端坐一人，羽扇纶巾道袍鹤氅，正是孔明。孔明曰：“伯约，此时不降，更待何时？”姜维肃然曰：“大丈夫宁可为国捐躯，岂可降乎？”孔明请出姜维老母相劝。姜维下马归顺。孔明离车上前，扶起姜维，执其手曰：“今得伯约，可授亮平生所学，我愿足矣！”姜维感恩拜谢。
孔明坐帐议取天水。姜维曰：“城中尹赏、梁绪与维交厚，可修密书两封射上城头，使其自乱，然后城可下也。”孔明大喜。于是，姜维纵马城下，箭射书信上城。小校得书，呈报太守，马遵急告夏侯楙曰：“尹赏、梁绪本与姜维交厚，今与其暗结，欲为内应，奈何？”楙曰：“命他二人前来议事，立杀之！”不料，消息走漏。尹赏谓梁绪曰：“事已至此，不如献城，以图自保。”当夜，二人引本部大开城门。蜀兵拥入，夏侯楙、马遵惊慌失措，引数百人奔出西门，投羌地去了。
孔明入城安民，乃问取上邽之计。梁绪曰：“我弟梁虔镇守此城，某愿招其来降。”孔明大喜。次日，梁绪马到上邽，梁虔即献城归顺。孔明摆宴庆功，大赏众将，命梁绪为天水太守，尹赏为冀县令，梁虔为上邽令。众将问曰：“丞相何不发兵，去擒夏侯楙？”孔明笑曰：“走了夏侯楙，如放一鸭，今收伯约，是得一凤也。”众将齐贺。诸葛亮连下三郡，陇右震动，远近城池闻风而降。诸葛亮尽提汉中兵马前出祁山，兵陈渭水。
太和元年冬月，魏帝曹睿升殿。近臣奏曰：“夏侯楙丢失三郡，远走羌地，诸葛亮屯军渭水。”曹睿大惊，问臣下曰：“谁可统兵破敌？”司徒王朗奏曰：“臣见先帝，每用大将军曹真，所到必克，今陛下何不用之？”曹真忙出班伏奏：“臣，才疏智浅，难当此任。”王朗曰：“大将军乃社稷之臣，不可推辞，老臣虽驽钝，愿随大将军同往。”曹真无奈，再拜奏曰：“臣受先帝托孤之恩，安敢推辞？臣乞请郭淮为副将。”郭淮，字伯济，太原郡阳曲县人，爵授射亭侯，官领雍州刺史。曹睿准奏，即命曹真为大都督，郭淮为副都督，王朗为军师，点兵二十万。曹真令族弟曹遵为先锋，朱赞为副先锋。是日，兵马起程，曹睿亲送至西门外方回。
曹真率军西进，兵马过了陈仓，临渭水依秦岭扎下大营。当晚，曹真、郭淮、王朗共议对敌之策。王朗曰：“来日可严整旗鼓，大展军威，不劳众将厮杀，老夫阵前一席话，管教诸葛亮俯首，蜀兵不战自退，我乘势击之，可获大胜！”次日，两军列阵于渭水之滨，魏兵刀枪齐整，人马威严，与夏侯楙之军，截然不同。三通鼓罢，门旗两分，司徒王朗出马阵前，左边是大都督曹真，右边是副都督郭淮，二先锋曹遵、朱赞各压左右阵脚。蜀阵中旗门大开，关兴、张苞并马而出，一队骁将分列左右。旗影下，一辆四轮小车直出阵前，孔明端坐车上，羽扇纶巾，素衣皂绦，神色超然。魏军望之，无不起敬。
孔明凤目观瞧，见魏阵前三杆大旗：左边一杆上书“大都督曹真”，右边一杆上书“副都督郭淮”，中间一杆上书“军师王朗”。孔明自思：“司徒王朗，乃曹魏重臣，今至阵前必有说词。”遂令车前小校喊曰：“大汉丞相与司徒会话。”王朗七十有六，须发霜雪，闻听人喊即走马近前，拱手言曰：“久闻公之大名，今幸一会。公既知天命识时务，何故兴无名之师？”孔明曰：“吾奉召讨贼，何谓无名？”王朗曰：“天数易变，兴亡更替，庙堂神器，有德者据之，此亘古之理也。自桓、灵以来，黄巾猖乱，天下争横，董卓造逆，傕、汜续虐。袁术建帝号于寿春，袁绍称雄于邺城，刘表割据荆襄，吕布虎踞徐州。一时，奸雄鹰扬，盗贼蜂起，百姓倒悬，社稷崩摧。魏太祖武皇帝，扫清六合，席卷八荒，朝野倾心，四海仰德，受封魏王，天命所归。我世祖文皇帝，神文圣武，膺承大统，顺天应人，法尧禅舜，君临万邦，岂非天意人心乎？公怀大才，抱大志，自比管乐，为何逆天理背人意？岂不闻顺天者昌，逆天者亡。今我大魏，带甲百万，良将千员，尔等腐草之萤光，怎比我皓月之光辉？公当倒戈弃甲，俯首请降，不失封侯之位。如此，则国安民乐，共享太平，岂不美哉？”王朗雄论，言辞凿凿，立论煌煌，酣畅淋漓。顿时，蜀军士气尽挫。
参军马谡暗自心惊：“昔日，季布大骂高祖而破汉军，今日王朗亦用此计也。”忽听孔明大笑曰：“吾以为大汉元老，必有高论，不想竟出此鄙语。亮有一言，众军请听：昔日，汉统凌替，宦官酿祸，国乱岁凶。黄巾之后，董卓、傕、汜接踵，迁汉帝，暴百姓，盖因庙堂之上朽木为官，殿陛之间禽兽食禄，狼心狗肺之徒堂堂当道，奴颜婢膝之辈煌煌得逞，以致社稷成墟，苍生涂炭。司徒世居东海，举孝廉而入仕，理当匡君辅国，安汉兴刘，尔竟反助逆贼，同谋篡位，实乃罪恶滔天，神鬼难容！天下人食尔之肉，饮尔之血，亦难消切齿之恨！幸，天不绝汉，昭烈皇帝继大统于西川，今本相奉旨讨贼，老匹夫，既为谄逆之臣，就当缩头藏颈，苟图嗟食，安敢于军伍之前，自辱现丑？白首老贼，不日归于九泉，何颜见二十四帝乎！”王朗闻言，气胀心胸，血冲耳目，大叫一声坠马而死。魏军一阵慌乱。孔明羽扇指曰：“吾不乘危攻伐，尔等重整兵马，来日决战。”于是，两军各退。
曹真差人，将王朗用棺木送回洛阳。副都督郭淮曰：“诸葛亮料我军中有丧，士气低落，今夜必来劫寨。我将计就计，兵分四路，两路抄小径去劫蜀营，两路埋伏大寨左右，待蜀军前来劫寨，围而攻之，可获大胜！”曹真遂命曹遵、朱赞各引兵三万，抄小路埋伏蜀寨前，但见蜀兵出动，乘虚劫寨。二将点齐人马，引兵而去。曹真、郭淮各引军一半，埋伏大寨两侧，寨中堆积柴草，以备举火为号。
孔明升帐，令赵云、魏延曰：“曹真料我趁丧劫寨，其必伏兵前山，待我兵出来偷我营。初更时分，你二人引兵前出，过了山脚勒住兵马，但见我营火起，便引兵杀回。迎遇魏军，放过其前，截杀其后，直掩其寨前。”二将领命。孔明又令关兴、张苞曰：“你二人各引一军，伏于要经，放过来劫我营魏军，自其来路进兵，埋伏于魏寨前。但见魏兵败回，即差数十骑高打我军旗号，大声喊杀直冲魏寨，魏军伏兵必与败回魏兵相互残杀。你二人待魏延、赵云兵到，一起杀出，攻击魏军。”二将得令，引兵出寨。孔明又令马岱、王平、张翼、张嶷四将伏军营外，但见火起，围攻魏兵。于是，空虚营寨，孔明登山顶，坐观交兵。
曹遵、朱赞伏兵蜀营前山，初更时分，遥见山前隐隐有兵马行动。曹遵谓朱赞曰：“郭都督真乃神机妙算。”时近三更，二先锋鼓噪大进，杀入蜀营。忽然，一把火起，火光中不见一卒。曹遵大惊，急令退军，话音未落，忽听杀声四起。马岱、王平、张翼、张嶷伏兵齐出，八方杀来，魏兵大乱。曹遵、朱赞并马突出重围，望大路回奔。马行未远，忽杀声又起，赵云、魏延左右杀出，二先锋夺路而走，又损兵过万。时值四更，兵近本寨，忽见一队骠骑在前，挥刀喊杀直冲大营，寨中火光乍起。二先锋正不知何故，忽听左右杀声震天，伏兵尽出。曹遵、朱赞以为是蜀军伏兵；曹真、郭淮以为是蜀军劫营，于是自相攻杀。曹真、郭淮军后，关兴、张苞、赵云、魏延四路杀到，一场混战，直杀到天亮，魏军才知中计。曹真大败，退走三十余里，方收聚败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