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不及某人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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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念回到家,从行李箱里拿出顾政南寄给她的军大衣、作战靴、护膝、护腕……。
顾政南的声音仿佛在耳边响起:“之前打电话听到你说你们家在山区,我猜着冬天肯定很冷,而且你说你爸平时骑摩托车上班,我给他买了一套军大衣,还有作战靴,这样冬天骑车不容易受寒,今年我们这里女款的没有了,等明年我给你弄套女款的,你冬天回家穿,暖和。”
苏振民好奇地打量着女儿递给他的衣物,疑惑地问道:“这是从哪儿买的?”
苏念回答:“网上买的。”
苏振民摸了摸军大衣,说:“质量不错啊,很贵吧?”
苏念说:“不贵!厂家清仓甩卖,很便宜。”
苏振民高兴的问:“还有卖的吗?便宜的话给你爷爷、你大伯、你叔他们都买一套。”
苏念急忙说:“限时抢购,现在没有了,已经断货了。”
苏振民听后显得颇为遗憾。
苏念家所在的山区地势低,每到冬季,湿冷的气候愈发明显,特别是到了夜晚,寒风凛冽。
两年前,苏念的爷爷苏保华在窑洞旁边的一块空地上,盖了一间小平房,夏天的时候就住在窑洞里,冬天则住在平房里,三九天的时候就在平房里用炉子取暖。
小平房不算宽敞,里边放着一张床,一张桌子,桌子对面放着一个大木箱子,木箱子上边放着一台电视机,电视机旁边放着Vcd播放器,苏保华喜欢看戏,因此买了大量的戏曲光盘。
苏振民跟苏念说:“你在家没事儿的时候,多去陪你爷爷看看戏,这样他高兴。”
每次只要苏念去苏保华的小平房里,他总是兴致勃勃地邀请苏念看戏,还拿出厚厚的一摞戏碟,让苏念选,那种兴奋的模样,仿佛一个小孩子拿到了心爱的玩具一般,迫不及待地与小伙伴分享。
苏念不爱看戏,但每次她都装作很认真的样子,故意选好长时间,左翻右看,好像对每个戏碟都很感兴趣,很难抉择一般。
每当这时,苏保华就会笑咪咪地向她推荐:“先看这个吧,别着急,一个一个慢慢看,我等着你。”
有一次,苏保华向苏念推荐了一个《孟姜女哭长城》的戏碟。
他一边看一边打着节拍问她:“你知道她为什么叫孟姜女吗?”
苏念摇了摇头:“为什么?”
苏保华滔滔不绝:“有一户姓孟的人家,种了一颗瓜,瓜秧顺着墙爬到姜家结了瓜,瓜熟之后,两家想把瓜分了,结果打开里边是一个小姑娘,于是就起名叫孟姜女……”
苏保华很热衷于向苏念介绍他收藏的戏碟,每次陪他看戏的时候,苏念问的越多,他就越发开心,并且解释的更加详细。
腊月二十六的清晨,因为头天晚上和顾政南通电话聊的太晚,所以她起床稍晚了一些。
当她去找爷爷苏保华的时候,他还没有起床,房门紧闭。
通常这个时候,苏保华已经早早的起床打开电视,放好Vcd,等着她过去了。
苏念想着或许是他昨晚看戏看的太晚的缘故,她想让他多睡会儿,于是就走了。
过了半个小时,苏念又过来看,发现房门依然紧闭着。
她推了推门,发现门从里边反锁着。
她喊了两声“爷爷”,却无人回应。
苏振民上班去了,樊畅去河边洗海带了,苏念觉得情况不太对,就往大伯苏振国家跑。
苏振国慌忙和苏念一起,跑来敲门,敲了半天也没人答应。
于是,他又叫来苏振业,俩人合伙把门撞开,进去一看,却发现苏保华和魏红梅都躺在床上,昏迷不醒。
苏振国惊慌失措地说:“估计是中煤毒了!”
他们急忙打了120急救电话,又找了块木板,把俩人抬到门口的空地上。
魏红梅很快苏醒过来。
但苏保华却一直昏迷不醒。
医院对苏保华的诊断结果是脑溢血。
医生解释说,一氧化碳中毒不深,只是很小的原因,苏保华的高血压是主要诱因,幸亏发现及时,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大年三十到初一,苏振民一直在医院照顾苏保华。
苏念给苏振民打电话说:“我想去看我爷爷”。
苏振民说:“过年车多人多,医院的人更是络绎不绝,而且你爷爷现在还在重症监护室,等他转到普通病房你再过来。\
大年初二的那天,樊畅在家没有任何动静,往年的时候,她会提前一晚把要回娘家带的礼肉、礼盒等东西都摆放好。
苏念问:“今天不去我外婆家吗?”
樊畅回答说:“先不去。”
苏念疑惑道:“怎么了?”
樊畅说:“不想看见你大姨。”
苏念说:“你们俩现在关系不是挺好的吗?又怎么了?”
樊畅说:“前段时间闹翻了。”
苏念追问:“为啥?”
樊畅说:“她现在开始到处推销保健品和保险,亲戚朋友全被她祸害一个遍儿,前些日子天天往咱家跑,当时正忙着收秋呢,你说来了,也不能不管她,早上七八点就过来,晚上才走,一坐就是一天,本来就忙,还得顾她吃喝,就坐在那缠着,非让买保险,要么买保健品,我说没钱,她还不信,早知道当初都不应该借给她那一万块钱。”
苏念说:“然后呢?”
樊畅说:“我看那架势迟早得撕破脸,索性把话撂给她了,你来我家里做客我欢迎,下次来还是催着买这买那的,我就把你轰出去。”
苏念朝她妈妈竖起一个大拇指:“霸气!”
樊畅说:“她一气之下就走了,终究是傲惯了,没过几天就把咱那一万块钱还了,还了之后再也没有来往。”
苏念说:“还了就行,这种无效社交不来往也罢,省得内耗自己。”
苏念说完,突然又想到了什么,接着问道:“上次她不是说要去认我那个被她送出去的表姐,认了没有?”
提到这个,樊畅冷哼一声:“去了,因为这个事儿闹得人尽皆知,人家闺女一开始不愿意搭理她,她还没完了,整天待在人家办公室门口,逢人便说自己是人家亲妈,说人家不认她。”
苏念翻了个白眼:“真不要脸。”
樊畅没在意,接着说道:“你表姐当场问她,既然你是我亲妈,那为啥把我送给别人?”
你大姨说:“当时家里孩子多,太穷,养活不起。”
你表姐反问她:“家里那么多孩子,怎么就偏偏把我送出去,你怎么不送别人?”
你大姨被怼的无言以对,回来还跟我抱怨说,估计是孩子的养父母背后又说她什么坏话了。
苏念叹了口气:“这种人,以后还是少来往吧。”
苏保华在医院住了半个月,从医院回来的时候基本已经是全身瘫痪了,胳膊还能稍微用点力。
他一生要强,如今自己瘫痪在床,就接受不了,脾气很暴躁,并拒绝吃药。
几个儿子谁去劝他,他就骂谁。
魏红梅说:“你这样不吃药,病咋能好?一点儿都不听话。”
苏保华听了,拿起床边的拐杖就要打她。
苏振国夺走他手里的拐杖,生气地说:“生个病,气性怎么变得这么大?你把我妈打出毛病了,看谁管你?”
苏振民说:“就是,人哪有不生病的,你这是干啥?”
苏振业也说:“你再这样不听话,我们都不管你。”
苏念在一旁站着,看着自己的爸爸、叔叔、大伯像训小孩儿一样,训斥自己的爷爷。
晚上回到家,苏念对苏振民说:“人生病的时候,心理都脆弱,你们就不能让着我爷爷点儿吗?还要训他,我看着我爷爷真可怜。”
苏振民听了没说话。
第二天,苏念去给苏保华喂饭的时候,说:“爷爷,你吃药吧,你吃了药赶紧好起来,咱俩还一起看戏。”
苏保华没说话,苏念不经意间看到他的眼泪顺着眼角滑落。
苏念瞬间湿了眼眶。
从小到大,爷爷是她的保护神,这个世界的风雨全被他挡住,绕过她,向他一个人倾斜。
如今她的保护神不仅病了,还哭了。
苏念突然觉得自己有些残忍,她又何尝不是在逼他。
他生病了,心里有一股怨气,他不愿意吃药又何尝不是一种发泄,可是家人都在指责他,指责他不配合,威胁着不管他,不给他发泄的机会。
苏念突然觉得自己做了他们的帮凶,从前无论自己做了什么,爷爷总会无条件地站在自己这边,好像她一哭就是全世界的错,可那个他护了二十年的女孩,如今也要逼着他去做他不愿意做的事。
苏念晚上给顾政南打电话问他:“如果有一天我生病了,我拒绝吃药会威胁到我的生命安全,但如果你逼我吃药,我就会不开心,会和你分手,你会怎么做?”
顾政南一愣,说:“我会逼你吃药。”
苏念说:“哪怕我不开心,要和你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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