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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退婚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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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行之说的是“回家”,可眼下,他该入宫复命才对。

苏烟立在书坊的廊下,没有接他的话,而是直直地望向他。

他身量极高大,足足八尺二,肩背又挺阔,似一堵移不开的小山。尽管她站着的台阶高出一截,他依旧比她高出些许。

其实她不矮,在女子中算是高挑的,可和陆行之比起来,就显得娇小多了。

巨大的体型差总能带来无形的压迫感。

久经沙场的男儿,嗜血的气息藏不住,哪怕桃花眼灼灼,不说话的时候,总是有一股强势震慑的距离感。

终于,她在夕阳的余晖里看清这张冷俊的脸。

“你不应该先同我解释么?”

陆行之:“......解释什么?”

苏烟噎住。

他那淡漠的模样和说话时疏离的语气,好似压根不在意狐狸精这件事。

她所有的疑惑和不甘在这一刻化为无言的冷漠。

她别过头去,避开他的直视,声色冷得近乎没有温度。

“我记得陆将军还有皇命在身,莫要耽误了。”

陆行之有瞬间的错愕,却也没再继续追问上一个话题,只凝视着她的眸光渐渐消散。

他往后退了一步,不动声色地将双手负在身后,淡淡道。

“皇兄等了三年,不差这一时半刻的。”

陆行之是定国公的独子,是当今皇上的亲堂弟、是太皇太后的亲孙儿。

众人:“......”

这是一个臣子能说的话么?

他懒散的语气无关傲慢,似生来便是这般样子,连拒绝帝王的话也说得漫不经心。

不远处候着的公公丝毫不意外,反倒松了一口气,急急上前。

“陆将军所言极是。皇上交待了,您路上辛苦,在家好生休息,明日入宫也不迟。”

言罢,公公对着陆行之行了一礼,领着一群小太监匆匆离去。

众人:“!!!”

还能这样?!

一旁的陈宝儿委实憋得难受,忍不住嗤笑出声,被苏烟瞪了眼,忙转过身,不敢再瞧。

苏烟,“陆将军好本事,敢这般拒绝皇上。放眼整个上京,怕再难找出第二人。”

讽刺的语气多少透着些捉摸不透的气性。

陆行之不说话,只挑着眉,幽幽地望着她。

她面色如常,说话时呼出的白气氤氲了长睫,却是难掩睫下的冷辉。

纤纤玉指轻搭在精致的汤婆子上,她圆润的下巴轻扬。

“我知道要去你家用晚膳,早上姚姨同我说过。”

“不劳烦你接送。”

姚姨是定国公姚夫人,是陆行之的生母。

苏烟看向侯府的马车。

“宝儿送我回去。”

陈宝儿面露难色,“阿姐,别拖我下水......”

苏烟掐了陈宝儿一把,拉着对方往西侧走,却被陆行之侧身拦住。

他依旧什么都不说,用高大的身形堵住她离去的路,强势至极,未曾有任何退让。

一个要走,一个拦着不让。

剑拔弩张似乎就在下一刻。

陈宝儿笑得很难看,却一点不慌,似是见惯了这样的场面,摆摆手就跑。

“阿姐,我还有事,今日就不送你了。陆哥,欢迎回来,改日一起喝酒呀!”

苏烟到底和陆行之乘坐了同一辆马车。

倒不是怕他,只是她好脸面,单纯地不想和他在大街上拉拉扯扯,徒惹人笑话。

马车踏过泥泞的青砖。

前几日刚下过雪,雪化了,和泥混在一起,湿漉漉的;街边墙角尚有未化的雪,偶有青色的杂草露出来,颤颤巍巍的。

长安街的最尽头,左边是太傅府,苏烟的家;右边是定国公府,陆行之的家。

两家门对门,仅隔了一条还算宽敞的道。

因着有气,苏烟一路上没什么好脸色,陆行之也不说话。

两人一个冷脸望着车外,一个悠闲地把玩手中的匕首,总归谁也不理谁、谁也不要先开口。

等下了马车,两人又同时换上另一幅笑脸,默契地在长辈面前装和睦。

定国公府的前厅里,姚夫人瞧见三年不见的儿子平安归来,往前一大步,怔怔瞧了片刻,又后退数步,颤抖着转过身去,捏着帕子低头擦拭眼尾。

定国公陆仁忠侧身揽过姚夫人,浅声道,“好了,两个孩子都在,莫让人看笑话。”

姚夫人适才敛了情绪,转过身来的时候,略带细纹的眼尾一片润泽。

她望向比三年前还要高大些的儿子。

“兔崽子,还晓得回来!”

陆行之就笑,弯下腰,腆着脸凑到姚夫人跟前,从下往上仰视她。

“要不,您打我一顿?”

定国公陆仁忠一脚踢在陆行之的腿上。

“别嬉皮笑脸的,还没跟你算旧账!赶紧吃饭!”

众人相继入座。

府上人丁单薄,偌大的后院只有姚夫人一人,膝下也只陆行之一个孩子。

是以红木八仙桌旁,就坐着陆仁忠、姚夫人、陆行之和苏烟四个人。

人少,规矩和教条就显得苍白。

什么“食不能语”、“齿不碰箸”、“身板必正”等,这些大户人家极其在意的礼节,定国公府通通没有。

姚夫人吩咐下人给苏烟盛了一碗鸡汤。

姚夫人:“这可是正宗的乌鸡,骨头都是乌青色的,营养着呢。烟儿,特地给你熬的,多喝些!瞧你这小身板,瘦成啥样了?”

小火慢炖好几个时辰的乌鸡,撇去多余的油脂,浓郁的汤面上配上几把绿色的葱花,鸡汤的香味便肆意弥漫。

苏烟笑着应下,不疾不徐地起身,压过宽大的袖摆,接过下人手中的汤勺,用琉璃盏给姚夫人盛了一碗,乖顺端至对方跟前。

“姚姨,您也喝。”

姚夫人欣慰地笑,说女娃娃就是懂事,不像男孩子那般糙,人都回上京了,宁可在外头冻一两个时辰,也没说先回家看娘一眼。

陆行之:“......”

平白无故糟了骂,陆行之仰头灌了一大口茶,视线扫过苏烟略显丰腴的双下巴,忍了忍,没说话。

他的面前有一盘红烧烧鲤鱼,看起来不错,香辣可口,应是下饭。

正要夹上一筷,那鱼就被父亲陆仁忠端走了。

陆仁忠将红烧鲤鱼放到苏烟跟前,“烟儿哪里瘦了?她是年岁到了,抽条了,夫人不用担心。来,吃鱼,鲤鱼吃了不发胖!”

苏烟莞尔:“多谢陆叔!”

陆行之伸出去的筷箸还顿在原地。

他愣了愣,干脆就着咸菜萝卜条,干了一大碗饭。

陆仁忠瞪向陆行之。

“立功了,不得了了,敢公然违抗皇命了。”,见儿子不搭话,陆仁忠语气放缓了些,“用过晚膳,我陪你一道入宫。”

陆行之:“不去。”

陆仁忠:“......你是要气死老子!”

“好了好了,别吵了,”

姚夫人按下陆仁忠青筋直冒的手,劝道,“你们爷俩就不能好生说话?儿子平安归来是好事。天都快黑了,明日入宫复命也不迟。皇上仁义,能理解。”

陆仁忠想说再好的兄弟情谊,一旦成了君臣,始终是有别的。

但这些心知肚明的道理,总不好搬到台面上来讲。

陆仁忠敛了父亲的威仪,没再追着此事不放,姚夫人就自自然然地转了话题。

姚夫人:“你们两个呀,是我们看着长大的。头回见到烟儿的时候,萝卜团似的,比我膝盖高不了多少呢!”

忆起往事,姚夫人总有说不完的话。

说两人在国子监读书的时候,陆行之总逃课,不是打架就是猫在哪个旮旯里斗蛐蛐,回回都是苏烟将他揪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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