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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旧岁乘风去 新年踏雪来 (第2/2页)

西子湖畔人头攒动,最开始做这个是每年寒食节布施,将军府自然加入。

有一年曾钟娥亲眼见到了百姓们领到饭食的场景,就决定每个有意义的节日都会到西子湖畔搭一个食棚,供百姓们领取节日食物。

但也不会维持太久,两三天而已。

曾钟娥一直觉得要多做善事,她不是为了谁积德,只是想看百姓们的笑颜。

但她总不会是亲历亲为的,今年这差事主要交由雨歌来负责。

“姐姐,那边有个大哥哥找你。”一个孩童扯了扯雨歌的衣角。

雨歌虽然看他可爱却不为所动,静纯的事情才过去没多久,虽然自己不是有价值的郡主,那也不能谁找自己都去啊,碰到坏人怎么办,调虎离山有人在这捣乱怎么办?

她蹲下身子,“去告诉哥哥,姐姐很忙,如果他要有事找我,应当亲自来才是。”

孩童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雨歌便继续组织将军府的人来盛元宵。

“请帮我盛一碗芝麻的。”

雨歌的心一动,这个声音……

再转头看去,这人穿着月白色长袍,袖口处是祥云样式的暗纹,那双含情目似笑非笑,就那么盯着雨歌。

果然,他的出现引起了大家的议论,“穿这么好还上这来领元宵吃……”

雨歌一把将他拉到一旁,“世子爷来这里捣什么乱?”

“我有叫你过去,是你让我自己过来的。”

赵与莒带着笑意,眼中清楚地映着雨歌略显紧张的样子。

雨歌微微叹了口气,“世子爷是路过吗?”

上次一别之后,赵与莒真的没有再去将军府附近晃荡过,也没有偷偷给她传过什么话。

雨歌觉得他是听进去了,不把自己的后宅处理好,是没有资格来见他们的。

但是雨歌偶尔也会想起他,怕他来,又怕他不来。

当这种惦念与日俱增,她如今再见到他,气便也都散了大半。

“若我说是特意来寻你的呢?”

将军府每年元宵佳节在哪里做什么是临安城都知道的事,但是雨歌是第一年做这件事,赵与莒不可能提前知道,所以,雨歌自然把这句话归为孟浪。

“世子爷,上次奴婢说的话您没听进去?”

赵与莒苦笑,“自然是听进去了,而且我也做到了。”

做到了?

雨歌摇摇头,做到了什么?贺氏失宠、亦如出走吗?

雨歌不用刻意去打探赵与莒的消息,临安城就这么大,沂王府的热闹也是贵妇们人爱聊的八卦之一,她自然是都晓得,版本还不止一个。

但是她都没有去深究过,无论真相如何,赵与莒这人在姑娘这里,她肯定会给画一个大大的“叉”。

贺氏和亦如到底如何相争,想来这不是赵与莒想看到的结果,他想要的是天下太平、齐人之福。

日光沿着赵与莒的轮廓,描绘出好看的身影,雨歌看着他的目光变幻了数次,最后却似乎是纵容。

“我去了梧州那么久,你不问问我怎么样?好不好?”

这么一说,雨歌想起来了,再仔细打量起赵与莒,黑了?瘦了?

她梗着脖子道:“世子爷受官家福泽庇佑,自然是千好万好,不然也不会有心情来打趣我咯。”

赵与莒的唇角弧度更甚,“你说我,许久不见你,就很想念你说我的话,阴阳怪气也好、骂我也好,都很亲切。”

雨歌彻底有些无语,转过身想走,却不知怎的笑了。

“世子爷,您已经可以独自去办差了,怎得感觉比从前儿时的你还幼稚了。”

赵与莒淡淡地看了雨歌一眼,眉心开始微微蹙起,无论到什么时候,仿佛只有遇到雨歌,才能找回他曾经的样子。

他变得太多了,已经快要不是他了。

去年赵竑的一幅画俘获了官家的心,他对此有所体悟,恰好袁纾给他讲了梧州当地百岁老人的故事,他就特意写了一副百寿图。

官家看了果真欢喜,他还觉得,今年赵竑不在,自己能独得圣心呢。

可惜,一对点彩梅朵青花瓷瓶一上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被这两个瓶子吸引了。

他原来也知道南康附近有这手艺,却也没想到能做得如此精美,他之前看到了明明都是俗物。

这也便罢了,昨夜元宵,不知他又什么时候从浏阳献来了烟花,在大内燃放起时那个耀眼,就连杨楚琇都看呆了,忘了自己是哪伙的了。

官家不知是上了年纪还是迎风流泪,竟然开始说自己想念济国公,从前也没见他俩有多父慈子孝。

赵与莒心中失衡,他看清了,无论自己多么努力、多么优秀,官家心里有了赵竑,就不再多看别人一眼。

只靠这么争下去,是没有头的,

他要另寻出路,哪怕是非常之法。

“世子爷,若是无事,我先去忙了。”

雨歌见赵与莒半天没有说话,有点怕他生气,但是转念一想,自己为什么要怕他,便又开口提醒。

“听说前一阵子静纯出事了,她怎么样?”

赵与莒迅速转移话题,生怕雨歌不理自己。

他本来也不知道雨歌今日会出来,他虽然没有自己去盯着将军府,却派人去盯着静纯了,毕竟这才是他的正事,但是,他没想到会有意外收获。

雨歌撇嘴,从前也没见他多关心静纯姑娘半分,今日倒是反常。

“挺好的,能吃能睡,能跑能跳。”

对于雨歌这个没大没小的样子,赵与莒十分习惯,这也都是缘子惯的,想到这里,他的目光又柔和了几分。

“静纯在将军府过的年吗?”

“嗯。”

“今年将军府是不是很热闹,都谁一起过的年啊?”

雨歌歪着头仔细瞧赵与莒,奇怪,太奇怪了。

“世子爷希望都有谁呢?”

赵与莒好像真的在仔细思考,例如宗祯、小武什么的,但是还没等说出口,雨歌的话就灌随着风灌入耳中。

“自从姑娘走后,将军府的年如何能被称为热闹?”

这一次雨歌没有走,而是静静等着看赵与莒的反应。

赵与莒的目光中终于透露出一丝哀伤,就那么一眼,雨歌就觉得心好疼。

自己太没出息了,雨歌心里暗骂,却还是没有挪开脚步。

“缘子是不是有消息了?她真的没有死对不对?”

这句话,赵与莒曾经无数次问过雨歌,原来雨歌觉得那是一种自我麻醉的心理,因为她就是这么想的。

她觉得将军和夫人也是这么想的,就连衣冠冢都不肯立。

一日不见到姑娘,谁愿意相信呢,至少这样,心里还有个念头。

她曾经听到将军同夫人讲,若是两个人百年时还没有得到缘子的消息,就将缘子的衣物和将军夫人葬在一起,这样也算一家团圆。

但是明面上,谁都不会再提,这是将军府的禁忌。

可今日雨歌的感觉不同,她觉得眼前的男子不是喝了酒之后的醉话,也不是被别的事烦扰后来找心灵寄托,而是他真切的感受了什么。

这种感觉很奇妙,她最近也有这样的感觉,就像上次自己在夫人面前说不等姑娘回来不嫁人时一样,她们没有说别的什么,似乎……姑娘真的很快就会回来。

“你为什么这么问?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见雨歌脸色变了又变,最后蹙着眉问了这么一句,赵与莒心里也沉了一下。

竟然,连雨歌都不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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