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打的是谁的脸 (第2/2页)
所幸,这一天来得不算太晚。
十日后,高源景带着一辆马车回来了。
马车直接进了王府,里面坐着的人根本没有露面。
谁都不知道,高源景这是把谁给带回来了。
裴孟春却是通过崔伯嶂之口,知道了里面坐着的是谁。
崔伯嶂出于前面坑了他不少钱,主动透露的消息。
听完后,裴孟春险些笑出声来。
“那就随他去。”
崔伯嶂的脸都快扭曲了。
“你就不怕那个孕妇,真与相爷有关?”
这要是爆出来,可就是惊天丑闻啊。
裴孟春轻笑着摇头。
“没有这个可能。”
“所以我根本不必害怕。”
“我爹的孩子,只有我和萧萧二人。”
“绝不可能再有第三个。”
裴孟春说得斩钉截铁,崔伯嶂也不好坚持己见。
虽说是丑闻,但也是人家的家事,自己等着看热闹就行。
那孕妇在庐江王府小住几日,也不知是不是为了安胎。
等再出现的时候,一副精神抖擞的模样。
浑身缟素,跪坐在相府门前捧着肚子哭天喊地。
声音大得传到了裴萧萧的耳朵里。
困惑不解的裴萧萧觉得,自己是不是该去请些和尚道士,来家里做场法事。
怎么今年他家和孩子特别有缘分?
先是年初,自己撞上了罗婉莹,再是现在她爹撞上了个……她也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妇人。
这运气,简直了。
他家这是流年不利,还是遇到了多子多福的好时候?
裴孟春拦住了想要冲出去理论的妹妹和孟白龟。
“这事你们不用管,边上待着看热闹就行。”
这话一出,裴萧萧就知道她哥心里有谱。
这孩子八成有问题。
也不知道是哪个胆大包天,用这种手段来陷害她爹。
孟白龟不明就里,显得犹为忧心忡忡。
“裴家哥哥,当真没事吗?”
“那个女子可是说了,裴叔叔对她见色起意,逼奸不成,就以公谋私害了她夫君性命,又奸污了她,将身怀六甲的她送去外地待产。”
孟白龟一边说,脸一边不自然地扭曲起来。
这事说起来荒谬,但在不同的人眼中,就会有不同的解释。
民间只会当作谈资,闲聊几日后,就会在茶余饭后换上更新鲜的。
在裴党看来,不过是桩不值一提的风流韵事。
裴相当了多年鳏夫,难免有把持不住的时候。
这女子容貌称不上最好,可也算是有些颜色的,再加上眉眼间与过世的孟夫人相似,说服力就更强了。
不过是想求个名分,将人纳了当妾就是。
以公谋私倒是可大可小,但只要流程没出错,裴党有的是把握,把裴相摘出来。
落到政敌眼里,光凭“以公谋私”四个字,就可以大做文章。
这是为数不多的,可以把裴文运拉下马的好机会,怎可就此轻易放过?
哪怕这女子与裴文运从未见过,他们都要把这事给坐实了。
何况对方确有其名,其夫婿的确是因裴文运经手的案子处死。
那就更值得借题发挥了。
当这女子在相府露面,把自己的经历哭诉了一遍后,立马就有弹劾裴文运的奏疏送入宫中。
相府有人盯着,圣上是知道的,但从未想过他们的动作竟然快到这种地步。
前脚送来的奏疏,自己后脚才知道的八卦。
奏疏送入宫,是先经过裴文运的。
他也没拦着,让人照常送上去,自己再一次熟练地带着草席,在大兴宫前席藁待罪。
这次刚摘了官帽,官袍还没脱,圣上就让谭仕亮把人叫进去一探究竟。
“假的吧?”
“圣上英明。”
圣上长出一口气,拍着自己的大腿。
“朕就说,你怎么可能突然冒出个孩子来?”
“这些人呐,为了攻讦,当真是越发没有底线了。”
裴文运向圣上行礼。
“言官明日应当就会发起对臣的弹劾,恳请陛下暂且允许臣归家待罪。”
这是朝廷的流程,即便是宰相,受了弹劾,被人报官立案,都必须暂时停职,回家等着判案结果。
圣上对裴文运的清白毫不怀疑。
只是几天看不到罢了,过几日,他又能让美人宰辅陪自己用膳。
“也好,权当是给自己放了假。你回家后好好休息。”
“诺。”
不等第二天,雪花般的奏疏已经飘入宫中。
弹劾裴文运的,为裴文运求情的,严辞申明裴文运不会做这种事的,几乎要把大兴宫给淹没了。
批阅奏疏的邬皇后让人将这些奏疏全都挑出来,摆到一边让圣上当乐子看。
圣上一开始还看得兴致勃勃,等多看了几封,就没了兴趣。
弹劾裴文运的,来来回回还是那么老几样,三板斧。
出身流氓,卑微至极,手段狠辣,不近人情,巧舌如簧,是为佞臣。
回回都是这一套,圣上耳朵都起茧子了。
本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心思,圣上特地让谭仕亮去了一趟御史台,让人抓紧时间审案,他想知道内里乾坤。
急着知道结果的,不独圣上。
也就是裴萧萧这些时日,被她哥关在相府,不许出门。
否则不知道相府外有多少人见了面,会奚落讥讽她。
看曾经的天之骄女,被打落尘埃,心里比夏天喝了一大碗冰镇花露还舒坦。
韩长祚闷不作声地坑了几个传得最过分的,日日公主府、相府、御史台,三点一线来回跑。
就连长公主都觉得儿子整日不着家,公主府冷清了不少。
想骂,骂不出口。
人家替老丈人和口头上的未婚妻做些事,出些力,她这个做亲家的只有支持的份。
御史台审理的日子很快就到了,请裴文运出面的人也到了相府。
裴文运在御史台,时隔多年,与那个妇人重聚。
本着良善之心,裴文运决定给人最后一次机会。
“你明知事实如何,还执意如此吗?”
那妇人抱着自己隆起的肚子,在裴文运的目光中瑟缩。
想起高源景对自己说的话,胆子又大了起来,硬着头皮迎上裴文运探究的目光。
“事实如何,相爷心里清楚,妾身心里也清楚。”
“这孩子,本就是相爷的。”
裴文运若有所思地朝她的肚子看了一眼,点点头。
“你既然如此笃定,那便好。”
说罢,头也不回地迈过门槛,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