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难以同甘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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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试月的间隙,习羽飞了趟上海,虽然她不算是海外学生,习羽还是被划分到了海外校际交流生的范围内。
不提供校内住宿,习羽只好在北区的宿舍的旁边租了个单间,过条马路就能从北区宿舍的大门进入校区。
上海和香港的物价还是有一定的差距的,同样大小的房间,价格差了两三倍,习羽虽然出来交换,但是学校给的奖学金没断,还是动不着另外两张卡。
身和心都累,习羽就没有申请任何的暑期课程或项目,也没有任何的出游计划,出来读书三年,习羽第一年产生了一种迫切想要回家的感觉。
“晚上见一面吧!”
李舒然的电话来的突然,情绪明显的不对,从飞鹅山下来后,两人再也没约着见过。
习羽一直忙着做课题和准备考试,也根本没多余的心情想其他。
不是饭点,李舒然让习羽选择地方,习羽的第一选择当然还是维多利亚港。
维港的二楼的观景台开放,习羽在麦当劳买了些小食和饮料,早早的到了占了个位置。
只上了一层,视野明显的开阔,隔绝了绝大部分的嘈杂,空旷又安静,不远处只有几对小情侣在腻腻歪歪。
李舒然慢悠悠的上来,一上来就看到习羽大字坐在台阶上,她从不会被社会给女生贴的标签所束缚,还是那么的随性自由。
习羽看着手上李舒然递过来的牛皮纸袋,上面还贴了几个小号密封胶带,问她,“带了什么来的?”
“小酒版,送你的!”
掂了掂,是够沉的,习羽打开一看,发出一声短叹。
“嚯,这么多种类,你这是打劫了多少家便利店?”
“我在烟酒店里买的。”
坐在习羽旁边,从麦当劳的纸袋里拎出一小包薯条,一根一根捏进嘴里。
“你还记得吗?在台北,我就是在酒店里喝这个把自己喝的烂醉。”
“记得……”
突然哽住,习羽和李舒然之间几乎所有的记忆里都有carla,只要提到过往,就避无可避。
整理carla生平的时候不觉得,现在再提起来总有一种自揭伤疤的感觉,习羽是,李舒然亦是。
“我觉得你提议的告别仪式是有效的,我现在想念carla的时间越来越少了。”
麦当劳今天配餐的工作人员在装这袋薯条的时候一定是手抖了,李舒然感觉自己手里这薯条上被撒了过多的盐,苦涩的要命。
习羽没说话,抽出手里那杯可乐的吸管丢在纸袋里,打开塑料盖大口的喝着。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
“无论什么人都只能陪我们走一段路……”
“习羽,我今天是来和你告别的。”
李舒然说了这么多句话,习羽终于有了反应。
“你什么意思?”
“我觉得我们之间也应该有一个告别,我不能无声无息的消失在你的世界里。”
“我没有听懂。”
习羽的眼里噙着泪水,倔强的隐忍着不让落下,这声质问的腔调让人生怜。
李舒然不再看习羽,狠着心继续说,“意思是,我们以后不会再见了。”
“为什么?”
左侧的眼眸抖动,一行清泪落下,无声无息。
“你陪着我度过了失去carla最痛苦的那段时间,谢谢你。可我没有办法,没有办法再见你,和你相处的每一秒,都会让我回想起那段痛苦的记忆……”
“不是我陪你,是我们相互陪伴!”
习羽打断了李舒然的对话,执拗的纠正着她认为的李舒然话里的漏洞。
“习羽!我们不适合再做朋友了。”
习羽不喜欢强求,话说到这个份上了,她便不会再辩驳,挽留的话也说不出口。
“我申请了国外的大学,明天就走。”
随手在纸袋里捞出一瓶酒版,经典威士忌,很好,和可乐绝配。
习羽粗鲁的用牙咬开,瓶盖与防盗链断开连接的瞬间,锋利的铝盖割破了嘴唇,舌尖席卷着血液入口,血腥味猛烈。
酒瓶内的威士忌卷出小的漩涡全部倾泻在可乐杯里,伴着血腥,不够劲儿。
习羽又捞了一瓶出来,百加得朗姆酒,威士忌的绝佳平替,重复刚刚的行为。
嘴唇处的伤口血液积聚成珠,伴着猛烈的酒精灌入,过于辛辣。
“习羽,你别这样行吗?”
眼前的景色被挡了大半,习羽抬头看她,双眼忽闪着的样子无辜极了。
“不用管我,你走吧,一路平安。”
李舒然又坐回了刚刚的位置,她还是会不忍心的安慰习羽。
“我知道这对你很残忍,在我看来这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人这一生中,遇到的绝大部分的人都是走着走着就走散了,会在在很久以后的某个瞬间才忆起可能那是最后一次相见,又或许很多人都意识不到有些人走散了。至少在当下我们两个都知道,今天会是我们此生的最后一次相见,我们可以好好的告别,未来我们如果还有机会遇到,那便是天赐。”
“你还在怪我没有让你见到carla最后一面,是吗?”
“我不怪你,我只想与你好好的告别。”
习羽将手里的混酒饮尽,起身张开双臂。
“祝好!”
两个人在观景台相拥而泣,习羽垫脚去够自己的眼眶,泪水抹掉,这是一段很愉快的旅程,每个人都奔赴着期望的地方。
carla是,李舒然是,习羽也是。
李舒然走了,踌躇又犹豫,向下的每层台阶都想要回眸再看一看习羽,满心的不舍和不甘。
可就是这样,她们之间有着无法逾越的裂痕,像一把双刃的尖刀狠狠的插入对方的心脏,她们每贴近一步,伤害就进一寸,在友情还是最美好的时候停止,虽然有悲伤有难过,至少到最后,所有的记忆是可回忆的。
停在习羽看不见的台阶,李舒然将习羽所有的联系方式拉入黑名单,她们之间的故事就这般谢幕了。
习羽没有回头,已经失去的友谊再多的留恋也是无用,习羽在景观台上枯坐了很久,路过的路人都不免侧目。
李舒然吃了大半的薯条还放在身旁,一切都好像是一场梦幻的戏剧,可惜她不是编剧。
捡起那包薯条倒进嘴里,唇上的伤口处的血液已经干涸,咀嚼的动作太大将伤口重复撕扯开来,伴着血腥味,这一刻习羽觉得血的味道也是咸的。
习羽给李舒然买的那杯是雪碧,按照她的口味加了过量的冰块,习羽从纸袋里挑出利口酒和伏特加倒了进去,蓝莓味的利口酒含糖量过高,伴着雪碧柠檬的清爽,连伏特加的冲劲儿都掩了过去。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李舒然退学了?”
林屿宁出差刚回到家,鞋还没来得及脱,在电梯的门厅处接到习羽的电话,上来就是一通质问,话都说不清楚的质问。
“你喝酒了?”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李舒然退学?”
真是让林屿宁头疼,酒鬼是没有逻辑的,不问到想问的答案怎么会罢休。
“是的,我知道,大概一个月前她来找过我,说是要换个环境,换换心情。”
“她说她不要和我继续做朋友了。”
“你现在在哪?”
接到习羽电话的时候,林屿宁就坐电梯下了地库,车已经开出去了,林屿宁还不知道习羽人在哪,只好往习羽公寓的方向开。
“她刚刚和你说的?”
“她刚刚和我说她不要和我做朋友了!”
林屿宁也没指望话都说不清楚的习羽能和他报出具体位置,哄着她的同时,给李舒然发讯息,幸好李舒然信息回的快,不然林屿宁就开过了。
手机里与现实中的声音重叠,林屿宁好久没有这样跑过了,量体裁剪的西裤高度限制着他的步伐,汗水拉扯着衬衫与身体紧密贴合。
城市灯光的照耀下,习羽突然出现在他的视野范围内。
林屿宁放慢了脚步,远远的看着她走了过去,一步又一步,皮鞋敲击在水泥砖上发出闷响。
看了眼周围散落的小酒瓶,酒版的酒量不大但度数过高,四五瓶足以让眼前的这人陷入酒醉,林屿宁紧挨着习羽坐下,截走了她手里未喝完的混酒。
“小酒鬼,还认得清我是谁吗?”
带着酒嗝的嗯声像小兽轻哼一样,习羽还怕他听不清,用力的点了点头。
行,还认得人,不算是醉得太离谱。
将垃圾打包,拎起装着一堆酒版的纸袋,林屿宁在习羽面前弯下腰。
“上来,我送你回去。”
习羽猛得跳了上去,林屿宁被突如其来的力道冲的阻趔,还好他核心力量够强。
现在的习羽足够瘦,不然又是一场悲剧,始作俑者全然不觉,趴在林屿宁的背上还给自己找了个舒服的姿势。
将手里的垃圾丢进垃圾箱里,另一个手上提溜的纸袋越走越沉,林屿宁掂了掂背上的习羽,问她。
“送你去哪?大哥家还是我家?”
二选一的选项,林屿宁没给习羽别的选择,他有私心。
习羽哼哼唧唧的收紧了环着他脖颈的手臂,林屿宁被勒得咳了口气,空出一只手拍了拍她,从她的双臂中解救出自己。
他喘着粗气又问,“去哪?”
“你家。”
车停的不远,为了怕习羽酒后折腾,林屿宁将习羽身上的安全带扣的很紧。
可习羽一路安安静静,将整个人都缩进副驾驶的车座里,浑身散发着被抛弃的可怜劲儿。
幸好,林屿宁的家也不远,十几分钟就开进了地库。
酒醒的差不多,习羽正处于酒钝期,整个人乖顺的要命,被林屿宁牵着下车。林屿宁低头打量了她几秒,像抱小孩子一样把习羽单手抱在怀里,拎着纸袋的手还能空出来悠闲的去按电梯。
电梯厅,给她脱了鞋,林屿宁直接将习羽放在了沙发上,从冰箱里拿出一盒鲜牛奶撕开递给她,横跨过沙发背坐在了她身旁,愠着声问她,“你一个人在外面喝那么多酒,不怕出事?”
习羽接过那盒鲜牛奶,缩在沙发的拐角处,不屑的轻哼,“这酒度数不够。”
林屿宁被她噎住,刚刚路上他看过了那个纸袋里的酒版,那些酒的度数还不够的话,什么酒的度数算够。
习羽也没说大话,酒版度数高酒量少,混在碳酸饮料里度数被稀释,喝的满肚子都是液体,以她的酒量醉倒不至于醉,看了眼手里林屿宁给的牛奶,还是喝了几口醒酒,再也喝不下了,又还给了林屿宁。
林屿宁晃了晃手里习羽塞过来的喝剩下的牛奶,喝了个干净。
“李舒然和你说了什么?”
“我是不是很差劲,我最好的两个朋友,一个自杀了,一个和我绝交了。”
情绪已经散的差不多了,林屿宁的关心还是让习羽感到些许的沮丧。
“这不是你的问题,人与人之间是讲究机缘的。”
领带系的太紧,林屿宁甚至觉得被束缚的有些窒息,随手扯松,连着衬衣顶端的两个纽扣也被他解开,林屿宁每个动作都像是带着某种蛊惑一般魅惑着习羽,习羽舔了舔唇上的伤口,血腥的味道让她变得清醒。
“你觉得从未拥有过和拥有过后失去,哪个比较可悲?”
“哪个都不可悲,经历不同罢了。”
指尖摩挲着嘴角的伤处,记忆倒带一般一幕幕的浮现在习羽的眼前,有喜有怒有哀有乐,全部抹去全然不舍,怅然若失的情绪太过于鼎盛,以至于她都忘了打从一开始她就没带着任何的希冀,如今失去了却忘了共有的那段记忆是多么美好,陷在低落的情绪里难以脱困。
看着习羽长舒了一口气,林屿宁松弛的靠在沙发背上,扭头问她,“你想让我开解你,还是想让我陪着你继续喝酒?”
“哪个都不想,心理和身体都不想再受无端的折磨。”
四目相对,异样的情愫升腾,习羽不觉得自己是鬼使神差,她很清楚自己现在想要什么,遵循本心,想要便去行动,这本就是林屿宁给她的自信,不需要多的询问,便直接倾身而上,以他们之间最熟悉的方式。
客厅的光线柔和,习羽在林屿宁清亮的双眸中窥见自己的倒影,长久的相对,林屿宁先败下阵来,眼角低垂,过长的睫毛不安的翕动,他垂下眼眸不敢再多看身上的人一眼,他怕他控制不住自己,他对习羽有欲望,很深的欲望。
带着湿意的双唇终于如期落下,林屿宁顺势环抱住习羽收紧了手臂,凸起的肩胛骨隔得他生疼,林屿宁的心中生出一丝疑问,习羽是有多久没有好好吃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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