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五儿断腿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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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然见五儿摔下木桥，怎么喊也不应声，在她的心中，以为五儿是不是摔死了，因此怕得要命。

现在，只有依然一个人坐在木桥上，四周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抬头不见月牙，耳边除了哗哗的流水声，就是呼呼的风声，听不到一点意味着生命存在的声音，哪怕是秋虫的唧唧声也不见，真是喊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这时那个与响水潭有关的神鬼传说居然像一个不速之客，忽然就来敲门了。

这个时候她是多么希望不要想这个！可是它反复纠缠，赶也赶不走。

她也不敢乱动，怕自己一个不小心也踩滑了，也摔下去。要是摔到水潭里，尽管她水性很好，也不敢保证能游上来。

可是五儿呢？

依然只敢求菩萨保佑，五儿别摔到水潭里，最好是摔到岸边，可是，岸边到处都是乱石累累，横七竖八，摔在上面也不轻松啊！

那么，菩萨，您再多发点善心，保佑她摔在泥地上，摔在草丛里吧。

依然吓得双手合十，竖在胸前，不停地祷告：菩萨保佑！菩萨保佑！天灵灵地灵灵，菩萨，菩萨，您一定要保佑五儿……

过了好一会儿，也许是眼睛适应了周围环境，也许是内心安静下来视力增强了，她居然能模模糊糊地看清周围环境了。

周围都是黑魆魆的山峰，飞瀑溅起的水花，在夜空中闪着灰白色的光亮，一串串从上往下溅落。

响水潭的水泛着幽蓝幽蓝的冷光，在下面若隐若现地晃动，似乎居心叵测，又似乎魅力无穷。

她的眼睛下意识地到处搜寻。

一开始她并未意识到，后来才发觉了，接着就想自己在找什么呢？

这时她蓦然发现，原来自己在找那传说中的潭中鬼女，她吓得打了个寒战。

依然不过是个十三岁不到的女孩子，在这种情况下，她不可能不胡思乱想。

她想逃离，但她不能放下五儿不管。

她一个人回家，要是五儿真死了，母亲缪春香会杀了她的。

“五儿！五儿！……”

“丰沛然！”

依然一遍又一遍地呼喊，她的声音响彻夜空，声嘶力竭，在山崖上碰撞，传来一串串回声。

好歹也下去看一看吧。

这样想着，小姑娘就站起身，往桥头走去。

那桥头有一个缓坡，依然就抓着树藤杂草，连滚带爬地下去了。

沟底越发寒气逼人，阴森可怖。

她也管不了太多，摸索着去寻找。

她心头突突乱跳，似乎心脏就要跳出胸腔来。眼睛又看不清楚，慌乱之中，只能伸出双手乱摸。

这个地方，虽然前后老远都没有人家，但依然还是比较熟悉的，一年到头不知道路过多少次。

天热的时候，村里有些水性好胆子大的男孩，还会下潭游泳，捞鱼。

依然是女孩，游泳她自然不去，但捞鱼，摘野果，掐野花，她还是下去过。

有一次依然路过这儿，看见水中有一条大鱼，她一激动，忘了关于那鬼故事，就下去把鱼逮住了。那条鱼足有两三斤重，肥得很，拿回家给全家人改善了一次伙食。

依然摸了好一会儿，也没摸到五儿。

“她到底摔哪里去了？难道真摔到水中去了？”

这样想着，她差点要崩溃了。

“姐！”

依然忽然听见一个微弱的叫声。

这不是五儿？

“哎！”依然一边答应着，一边摸过去，这才在乱石丛中摸到了五儿那软软的冰冰凉凉的身子。

原来，五儿摔下来后，是摔在一堆大大小小的乱石上。她的腿在石尖上磕断了，头又撞在石头上，剧烈的疼痛和惊吓，让她昏迷过去了。

一霎时，依然觉得五儿是那么亲切，她恨不得立刻抱住她大哭一场。

仿佛是五儿给了她力量，她忘了害怕，立刻抓着五儿，想扶她坐起来。

“啊！痛！痛！不行！”

五儿大叫起来，依然吓得赶紧停了手。

依然停了一下，又问道：“你怎么不答应我呢？我找了你好久……”

“嘶——嘶——”五儿哈着冷气，看样子确实很痛，“我咋没听见你叫我呢？嘶——那么，我可能睡着了……”

“起来吧，我们回家！”

依然想扶她站起来。

“啊！不行！姐！不行！痛！嘶——腿好痛！嘶——站不起来了，”五儿惊叫道，“要不，你背我上去！”

“恐怕不行！”依然说，“这儿很陡，我下来时也费了好大劲儿。”

“那咋办？我反正是走不了了！”

原本依然准备扶着她走，可是五儿甩开她的手，坐在地上不动了。

她把大小姐脾气拿出来了。

依然想了想，说声“好嘛”，就蹲下身去。

五儿伸手抓住依然肩膀，想爬起来伏到依然背上去。

咔嚓——

只听一声响，同时五儿大呼一声“哎哟”，然后一屁股坐到了石头上，可能屁股又被磕着，痛得哇啦啦大哭起来。

边哭边大叫：“痛！痛死了！哎哟！我痛死了！”

五儿的叫声和哭声让依然手足无措。

怎么办啊，怎么办？

一阵阵绝望和害怕向依然袭来，她也大哭起来。

那么，这一大半夜了，好几个时辰了，丰家人呢？两个女儿上冬学，深夜不归，他们不找找吗？

现在我们去丰家看看吧。

晚饭一过，缪春香就决定收拾收拾睡觉。明天还需要早起呢，缪春香没有熬夜的习惯。

其实，丰家人都不熬夜，收工就做饭，吃完倒头就睡，这样可以节约许多灯油。

其实也不只是丰家，那年月龙凤湖人都是这样。

依然上冬学以后，在丰云的坚持下，缪春香开始让五儿学着做点家务。

缪春香就叫起来：“四儿！啊不，呸！五儿，烧洗脚水去！”

缪春香叫了一声，没有动静，就又叫了几声，还是没人答应。

“这死丫头死哪去了？”

不失缪春香的语言习惯，她一开口都是这些词汇，尤其是她生气的时候。

九儿赶紧跑过来说：“我看见五姐出去了！”

缪春香骂道：“黑灯瞎火的，跑哪儿疯去了？这倒好，上学的上学，出去疯的出去疯！老娘累死累活一整天，连洗脚水都没得人烧了！”

一边骂骂咧咧，一边自己准备动手烧。

丰富一直在冷眼旁观，这时冷冷地说了一句：“还叫呢！我看见人家跟着那个上冬学的，跑啦！”

缪春香这才知道，五儿硬是不听她劝，硬是跑去上冬学去了。

缪春香说：“那，幺儿乖，你去烧一下！”

丰富冷笑：“我？搞错没？”

丰富是不会去烧洗脚水的。在丰家，男孩子是不做家务的。

这是缪春香从小给他们灌输的理念，男孩子是做大事的，做家务就是没出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