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蚯蚓怪力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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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行者冒险中,不提不平与不满,不愿与伴反目。小事留至冒险后。
旅行者为不留芥蒂,即使下次冒险即亡,亦无悔,故大闹喧嚣。
其——浆怪毁灭战士之队,亦身处此热闹之中。
“来,疾风剑豪。为何此时仍默不作声?”
“然乎?”
“然也!”小精灵弓手徐舔杯中稀释之葡萄酒,却不停为他人斟酒。
似服务,实玩耍,稍显恶劣,或已醉矣。
对面之浆怪毁灭战士,依旧自头盔缝间默默饮酒。女侍小姐,劳烦多取香肠来!”
“好好好,亚龙人大爷!仍照旧乎?”
兽人女侍穿梭于桌椅间,笑面待客。
“洒乳酪可好?”
“妙哉!甘露必添!”
亚龙人佛头点罢佐酒小食,尾拍地面,一如既往。然……
“汝亦同饮!杯出,共饮!”
“……善。”
女圣官光辉低首丧气,异于平日。平素之她,察众人所需,殷勤酌酒,非小精灵弓手粗疏分配酒肴可比。
“吾,今日……”
其声细若将泣,此颓丧之态,于酒宴更甚其圣职之格。
然情有可原。
初次统率队伍,正值顺遂之际,却酿成大败。幸有同伴代为指挥,否则全军覆没无疑。
一如其初涉冒险之境。
“已矣!尚存人世,足矣!”
千年山人,对此等琐事,不以为意。
“汝岂能初掌即完美乎?”
小精灵弓手摆动双耳,言语举止,皆示女圣官光辉之言无理。
“山人亦不能。若能如此,必涂白粉或耳假矣。”
“以长耳女言之,颇有理也。”
“无礼!吾言自有理。”
小精灵弓手轻哼,挺平胸脯,向矿者道人示傲。然瞬息即逝,其肤已红,目光转向他处。
“汝如何?问汝也。”
此桌旁默然不语者,除浆怪毁灭战士与女圣官光辉外,尚有一人。
乃少年也,愤懑倚面,执叉拨弄香肠,赌气不已。
诚然,初次冒险,其表现实无可取之处。
鲁莽突进,堕入圈套,圣者法术,用之不当。与诸多旅人心中“壮丽冒险”相去甚远。
——虽云现实,诚然不谬。
小精灵弓手轻叹,对其失趣,舔舐葡萄酒。
“罢了,不必过于沮丧。首次冒险能全身而归,足可喜矣。”
“正是,小子。首遇怪人,非易得之机也。”
是幸抑或不幸,未知。矿者道人拍少年背,饮一口酒。
“无怪人,焉能败于浆怪之流……”
“休言,饮矣饮矣。酒乃佳物,佳物。”
矿者道人亦毫不客气,自酒瓶倒酒置于少年前。少年视之如仇,一饮而尽。
“呜恶!?咳!咳噗!咳!”
“看矣。初即万事如意,反为怪矣。”
矿者道人半嘲半慰,笑少年被烈酒烧喉,咳嗽不止。
少年怨视矿者道人,欲言之际——一盘香肠已推至眼前。
“来来,老夫分汝乳酪香肠,换换口味。”
热气腾腾之香肠上,洒满已融半固之乳酪。亚龙人佛头毫不客气,以指拈起己份(较他人多),纳入双颚。
一咬之下,肠衣破裂,浓油溢口。香肠之辛香咸鲜,映衬乳酪之甘美,何其美味。
“甘露!”
亚龙人佛头赞祖灵,合掌高呼,继而递盘予女圣官光辉。
“来,此美味,可讨彩头。味美即艺高。”
“……然也。”
女圣官光辉小心翼翼,以叉取香肠,送至唇边,微启小口,轻咬一口。
“吾亦……欲做得更好。”
“哈哈哈哈。”
亚龙人佛头畅笑,女圣官光辉抬眼瞥之。言尾长碍坐,故常立。二人身高悬殊。
女圣官光辉微撅脸颊,亚龙人佛头唔声点头。
“有此志向,甚好。欲者方能为之。所谓进益,乃向前行也。”
转身,鳞片粗犷之巨掌,竖一指于空,划圈。
“我祖辈凤凰,曾于沼泽爬行,后四足立地,终化为凤凰。”
此乃亚龙人神话,女圣官光辉未详。海尘化鱼,鱼登陆,立地,化凤凰,统万物。
所言进步、进化、前行之意志,即此文化之体现。
虽引人深思,女圣官光辉不知如何看待,含笑以对。
——虽知其为吾鼓劲,然。
“言及此事。”
女圣官光辉食香肠以掩尴尬,小精灵弓手忽插言。料非缓颊,因其常随心而言。
“彼侍祭乎?如何?无恙乎?”
“然。”
女圣官光辉急点头,轻轻拭去唇边油脂。
“手指勉强接续。须静养,而后谋未来。”
“如此,甚好——此言虽怪,苟存人世,仍有下次之机。”
小精灵弓手此言,想必脱口而出。
正因如此,有人应答,令其惊愕。
“苟活无用。”
少年也。
以其几可杀人之凶厉眼神,瞪视小精灵弓手。
“败于浆怪,人必轻之。”
“怎、何如?”
山人少女震慑,噘唇。
“非必如此——……”
“吾小姨亦然!”
少年掌拍圆桌,声震屋宇。
小精灵弓手受惊,长耳连臀跃起。拍案之威,令盘摇、肴溅、酒倾。亚龙人佛头与矿者道人皆敏捷稳盘,似对醉少年,皆持壁上观之态。——少年酗酒,情理之中,矿者尤然。人情如此,矿者尤甚。
“众人嗤笑其败于浆怪,遭其屠戮!”
“小姨……”
低沉私语,引圆桌诸旅者目光齐聚。原乃沉默浅酌之浆怪毁灭战士,沉吟而言此句。
“原来汝有小姨。”
“然也,吾有!”
少年借酒力,高声疾呼,言出不绝。
“若非浆怪毒短剑夺其命,吾今尚有此小姨!”
“噫……”
女圣官光辉闻此,面色陡然苍白。心下暗道,果真如此;却又疑,何至于此?手微颤,喉中吞咽之声清晰可闻。毒短剑、亡故、红发、魔法师,此情此景,焉能忘怀?
“吾小姨英勇非常,非浆怪毒计,必胜无疑!”
少年咒骂毕,愤掷杯盏。杯弹跳间,亚龙人佛头惊呼,尾速缠之。
“然学院诸人妄言……”
“皆该死!”
少年喃喃诅咒,终伏案昏睡。酒馆喧嚣顿止,一时静寂,似幻觉;或旅者皆聆少年之语,然未露声色。旅者生涯,自担其责,各有背负。或财、或名、或功、或修、或钱、或梦、或志、或信,种类各异,其重无异。温饱一日,探秘遗迹,二者优劣,谁能定论?新手斩鼠涵洞,老手斗凤,有何分别?是以皆默然。
然有例外——此老手,专戮浆怪之人也。
“……是矣。”
浆怪毁灭战士低语,如惊呼般,饮尽杯中之酒,霍然起身。
“余归矣。酒足,便宿……”
微啐一声。少年未赁宿室。
腰间杂物囊取出金币一枚,掷于桌面。
“……为彼置一室。”
矿者道人不多言,点头应之,粗指拈起金币。
“嗳……”
女圣官光辉欲语,终未出声,仅轻唤其名。
“浆怪、终结者君……”
“……稍歇。”
粗犷皮护手搭其肩头。女圣官光辉欲以纤手抚之,其人已逝。环顾觅其踪,但见其阔步向门。
“疾风剑豪,且慢!”
小精灵弓手高呼,以抗嘈杂。
“明日如何?休假乎?”
“未知。”
简短冷淡,回应而已。
浆怪毁灭战士推弹簧门而出,恰逢入门旅者。
“此非浆怪毁灭战士乎?”
精悍美男,皱眉视之,长枪旅者也。刚历冒险,满身泥尘,微带血腥。
“小子,勿突现,险些……”
“一跳”二字,似吞回喉中。
“……何事?”
“无事。”
浆怪毁灭战士推枪手过,径向协会外行。枪手立于门侧,目送其背影,状若难以置信。此人推人之举,实属罕见。旅者与酒宴,世间无更难割之情。
协会喧嚣穿透壁窗,溢于夜街,增其繁华。故巷深处,双月光照不及处,旅人独蹲,无人察觉。其着廉价皮甲,污铁盔,初出茅庐者装备犹胜之。初涉江湖者,冒险之余,酒醉狂欢,常事耳。
“……言小姨乎?”
旅人摘盔掷地,低呼。
本以为成事。
本以为功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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