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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买书北京城 坐车多朋友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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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车咔嗒咔嗒前进了,廖文刚才把头缩进车厢里来,把车窗关好。雪风关在了窗外,送行的两位战友韩润茂和陈玉忠的身影已被漆黑的夜色吞没。廖文刚的脑袋里像电影倒片似地飞快地翻卷着军校的镜头,张家口车站服装鲜亮的军乐队高奏军歌,家里门楣上的耀眼的“光荣军属”牌、父母弟兄乡亲们喜气洋洋的笑脸,同学们羡慕的目光,军营整齐的步伐、教室嘀嗒的电键、战友们的音容笑貌、西山坡的营房、红星院的风雪,东山坡的高楼……这些都一去不返了,他像一只被人随便乱拨的指南针,剧烈地摇摆着,不断地确定着方向。他克制着激动又略有些悲壮的心情,睁大眼睛正视现实。

车里灯光并不明亮,却暖融融的。其实车里的温度也不高,只是因为外面风大雪紧,所以觉得车里暖和。因为是深夜,车上的人一坐好就很少说话。廖文刚扫视了一下车厢,早已座无虚席,只有他一个人是身穿黄军服的。廖文刚没有军大衣,因为舍不得花50元钱,更加上他早从中学地理书上知道了昆明四季如春。他内穿统绒衣裤,外穿棉衣棉裤,棉军帽、大头鞋。在零下十几度的张家口,竟然还显得身材窈窕。他看车上,人们都穿得臃肿,男人戴着各式的棉帽毛帽,女人裹着各色的头巾,车厢的主色调是深色的。许多人都是蓝色或黑色的衣裤。只有对面一位身材高大、穿着蒙古族衣装的姑娘,红围脖,花头巾,显得鲜丽。

以前坐车,对廖文刚来说,就是享受,他一般都坚守着窗口不肯放过车窗外的任何一寸山河。自从那次头部受伤后,一上车就不舒服,坐汽车还会吐得昏天黑地。不过,今晚他又有些异样,特别的激动,除了离别的刺激,还有征途的招引,天亮就到首都北京,还有万里风光和一个四季如春的昆明在等待着他。此时他虽是孤身一人,举目无相识,而且前程未定,可他的心境却主要是兴奋的欣然的和坦然的。这是有原因的:

首先那个大时代,学习雷锋已经蔚然成风,党的需要就是自己的志愿。大丈夫四海为家——他可一贯是以伟丈夫自况的。“乘长风破万里浪”、“人生到处有青山”一类的诗词,他读得可不少。还有一点也许更为重要,就是廖文刚从中学起就把文学作为了自己的奋斗目标,离开军队,虽然他也有人们习惯性的对生活过一段时间的空间和人与事的留恋,但从军却并不是他原本就选择的目标。他反而庆幸自己有了这一段从军的生活,和由这一段生活引来的万里奔行。

他想,如果不是这样的机遇,我这样一个还没有满21岁的青年,怎么可能这样免费大旅行呢?何况他的身份,很快就会由学员转为国家干部,有自己的一份工作,有自己的一份工资,可以给爸爸、妈妈寄去,让十分拮据的家庭经济,得到缓解。所以,他明知道自己已经被视为异类抛弃了,但并不懊恼,更不沮丧。

既然已经是深夜,气氛当然不是喧嚣,廖文刚的军用挎包就放在大黑提包里,而大黑提包,扁扁的,就放在自己的两腿之间的椅子下,他没有什么牵挂的,也就渐渐闭上了眼睛,不过他的思维还在活动。他正在想一个严峻的问题,就是自己在军校学的东西不能用了,到了地方,随便干什么工作,自己连一技之长都没有,应该怎么办呢?他最后认定,具体干什么,虽然还不得而知,但都少不了科学文化知识,因此,丰富自己的头脑,学些本领,那可是必须的。于是,他想好了,要在北京买些书。

他带着这样的考虑进入了梦乡,等到醒来时,已经是西直门车站了。他下了车,面对的是车水人流,首都气象。虽然房屋都显得陈旧,但毕竟是楼若云屯,街似网铺。初春的北京,虽然旭日灿烂,却仍然寒风凛冽。北京的风和张家口的风大不相同,张家口的风如狼似虎,咆哮着,吼在明处。而北京的风,却在暗处:因为街道宽阔,没有绿树,没有参照物,给人无声无息的感觉,如果风从背后吹来,除了一股冷气,就是一种推力,推得你要踉踉跄跄地往前跑;如果风迎面吹来,则面疼如割,要不经意地往后倒退,弄不好会有人仰马翻的可能。

廖文刚这样的穿着,可不敢和那样的风鏖战,只得立即挤上公共汽车到了北京车站,办了签票手续,上车的时间是明天上午9点。他顺便在路边店买了两个大馒头,边吃边走。时间在不停地流走,气温也在逐渐地升高。廖文刚已经不觉得寒冷了。他决定找书店买书。他看当代的东西,总觉得有些浮浅,自己的经济如此紧张,钱可不能丢在没什么用的东西上,于是他决定去找古籍书店。

他问了三个行人,其中一个五十开外的女同志,胖胖的身材,显得很有学问。她听见廖文刚要到古籍书店,就给他详细地介绍了路径,廖文刚谢过,费了将近一个小时,终于找到了古籍书店。店面比较宽大,四面书架上都整齐地放着各种古籍,有许多线装书。

廖文刚一进书店,简直是如入宝山。既兴奋,又茫然。眼花缭乱之后几分钟,才冷静下来。他观察这个古旧书店,店里有七八个服务员,悠闲地坐在收款的地方。顾客很少。廖文刚先把书店的书大致浏览了一遍,然后选中了《史记》(全十册10.00元)、《唐诗别裁》(1.70元)、《绝妙好词笺》(上下1.80元)、《李白诗选》(1.05元)、《钱注杜诗》(上下3.20元)《陆游选集》(1.10元)、《修辞学发凡》(0.98元)、《汉文文言修辞学》(1.00元)、《唐五代词》(1.20元)、《白居易选集》(1.55元)《资治通鉴选》(1.40元)。廖文刚虽然还恋恋不舍,算了算书款,已经花了24元9角8分,他已经几乎没有属于自己可以动用的钱了,无力再将别的书据为己有,于是付了款,提着半提包书,出门而去。

廖文刚又专门到文具店买了一个小本子,带在身上,他喜欢读诗,也学着写诗,这样难得的长途旅行,一路的风光,是不应该不留痕迹的。二十几本书,加上一双皮鞋,一个挎包也不甚重,廖文刚提着,在大街上闲逛。笔直的长安街,雄伟的天安门,宽阔的天安门广场,鳞次栉比的楼群、衣着朴素的来往人群,间或飞驰而过的小汔车,不断涌入廖文刚的眼帘。祖国首都的壮丽,使廖文刚精神振奋,直走到下午五点过了,才到宝珠寺找到了旅馆:几十个床的大间。他随便吃了几个馒头,就坐到自己的床上,把新买的书一本一本地拿出来,看说明或第一页。

所有的床上都来了主人,几乎都是没有帽徽领章的军人,但没有比他更年轻的,大都披着皮大衣,走路足下生风。他旁边的一个老军人,注意地看着廖文刚拿出来看一看又放进旅行包里的书,问道:“你也是转业的?”廖文刚答道:“毕业分配。”“啊,军校学员。看那么些古书干啥?”“无古不成今呀!”“年轻人,你可能还没有注意到,封资修的东西,正在被批判哩。”廖文刚说:“看都没有看过,又怎么知道他们批得对不对呢?”那老军人笑了:“呵呵,小鬼还很有头脑呢。”廖文刚说:“就是因为太年轻,什么都不懂,所以,才要什么都看看。”

第二天,廖文刚坐上火车一看,车厢里有一半多的人穿着和他一样的军服,棉军帽,皮大衣,制服的衣领上,还清楚地留着缝过领章的长棱形痕迹。这些转业军人,年龄大都在四五十岁。有好些组合,明显地看得出是一家人。女人,也有穿军装的,也有穿百姓装的,孩子,尤其是年龄小的孩子,大都穿着用军服改的小军装。廖文刚特意到各个车厢看了看,发现整列火车上都是这样的。有了这么多军人们在一起,廖文刚已经不觉得孤单了。

火车从华北开到华南。华北平原,一望无际,区别只在土地上的村落和色彩,村落好像大海中的轮船,在烟波浩渺中旋转,这“波浪”可并不都是绿的,先是白茫茫的,后是灰蒙蒙的,逐步变成绿葱葱的了。桥,过了无数,最着名的当数黄河大铁桥和长江大桥了。在黄河大铁桥上看见的是黄河里一团一团的黄沙和一团一团的死水,它们相互隔绝着又相互依赖着,共同组成了黄河的广漠,可以让人想象出夏天汹涌澎湃的气势。而在长江大桥上纵目远望,只见江水浩浩荡荡无止无休地向前涌去,左看不见头,右看不见尾,只有烟水茫茫而已。这又让他想起了庄子的汪洋恣肆的文章。

经岳阳,看洞庭,廖文刚想起了范仲淹的《岳阳楼记》,真是春和景明,气象万千。让人有“乾坤浮一镜,日月跳双丸”的感觉。车站,则大多千篇一律,几幢高房子,一块大招牌,水泥站台上挤满了人,总的色调是灰黑。只有长沙车站与众不同,经过长沙车站时,是夜里,却光明如同白昼,而且车站内外都是绿树鲜花,使人爽心悦目。而每到一个车站停车之后,上下车的都是不着军装的老百姓,而转业军人们却像是南征北战疲惫已极要好好休息似的或是司空见惯不足为奇、因而无动于衷似的,最多走动走动,又回到原来的位置上坚守着自己的岗位。

越往前走,天气越暖和,廖文刚和所有北方来的转业军人们一样,把大头鞋换成了皮鞋,棉衣也脱下了。廖文刚的黑提包已经胀鼓鼓的了,他又把里面的军用小挎包拿出来,往里面装书。

自从火车从衡阳直向桂林奔去,廖文刚的头就晕得厉害。他可知道衡阳有个回雁峰,南飞之雁至此回,而他的行程还不过三分之一,他闭一会儿眼睛,又睁开眼看窗外湘西的秀丽山峦和广西如巨笋矗立的群峰,一会儿又伏在桌子上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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