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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空军梦破灭 两碗面思深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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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学文毕业可不容易。他考空军耽误了近三个月的时间,回校后只三天,就参加毕业考试。除了语文考了96分之外,其余学科都不及格。陈学文就一个老师一个老师地去找,进行补考。教历史的高度近视的吴正和老师扶了扶眼镜,看了他一眼,给了他一本复习资料:“好好看,好好记,就能及格。”他去找到教几何的李永毅老师。这位老师,知道陈学文在班上挨批判,曾给陈学文说:“谁叫你把心里话都说出来!”这话竟然被一位团员同学听到了,学校号召写大字报批判资产阶级猖狂进攻时,就有同学写了大字报,说李永毅老师腐蚀青年学生。这时,李老师说:“你的情况,去报考什么空军,谁敢要你!白白耽误了学习。”陈学文说:“不一定吧?我样样都过了关,首长叫我做好准备,回来听好消息。”李老师说着“但愿如此”,就让陈学文重作考过的题。

陈学文毕业回到家里,在路上就碰上了黄书记。黄书记竟然说:“陈学文,你还回来干什么。乐山、成都的跑,你飞得出我的手板心吗?还得在我这里找饭吃!”陈学文说:“国家要我,我不信你能一手遮天!”黄书记冷笑一声说:“不信,你就在家里等,看有人来叫你当飞行员不!”陈学文真的望眼欲穿,仍旧没有消息。原来,兵役局的老姜和军分区的老李,一同到公社、大队来调查陈学文的家庭情况。当时,黄书记不在家。非常顺利。两人回到研经公社,很高兴。老姜说:“我们井研,要出一名飞行员了!”他们正兴高采烈地准备回县城,却见一个个子不高的农民打扮的人,气喘吁吁地赶来了,他找着老姜等两人说:“我是大队书记,陈学文这样的人,不能当飞行员,他父亲陈国章,他的母亲夏淑华,经常搞反攻倒算,常被批斗,他在学校里也思想反动。这样的人当飞行员,驾起飞机轰炸天安门怎么办?你们负得起责吗?”姜同志等一听,也怕担风险,就请他写了一个材料带回兵役局,陈学文的飞行员梦,就这样永远地破灭了。

钟同的情况,却颇有戏剧性。老姜负责调查了解情况,学校、公社、大队都反映不错。这天,他到了研经公社柏杨大队,准备找钟同的父亲谈谈。钟同的父亲名叫钟平山,大儿子被国民党抓去当兵,一去不回。父子连心,经常想念。这天,有人给他说:“兵役局的来了人,请你去大队部。”他完全没有意识到是钟同考兵的事,满以为是大儿子有了消息,到了大队部,见了兵役局的同志,竟然嚎啕大哭起来,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讲述自己的大儿子被抓壮丁的经过。老姜和老李两位军人都听得抹泪。老姜说:“老人家,苦大仇深,正是我们需要的。”不久,钟同便收到了崇庆无线电军事技术学校的录取通知书,成了一名光荣的军校学员。一同考上这所军校的还有一班的彭仲祥、二班的曾仲池、三班的曹正训、李光玉。

一九六0年的暑假,对于六零初的同学来说是漫长的。廖文刚初中毕业回到家里,全家人都在北门外的一个废弃的土肥料厂里做篾活。这个地方东西两面是草厅,很宽大,再长的竹子都放得下。中间是空地,有几个篮球场那么大,堆着些瓦罐子,种着蔬菜。廖文刚也来帮着做些事情。他们的家还在胜利街工人之家外面。廖文辉就说:“现在,大学生都要搞生产,这么困难的,还读什么高中。”父亲廖紫云对儿女读不读书的事,也本没有什么主见,就说:“干脆来给我学手艺,天干饿不死手艺人。”廖文刚说:“我要读书。”廖中伟说:“读不得书的就做手艺,读得书的就读书。三弟就是个读书的料。”廖文辉说:“读书有什么用?你不见现在的县长、乡长,还不是成天的包着田坎转。”

白翼坤说:“你这手艺能干一辈子?老三的书必须读。这么大一家人,没有一个大学生,那叫爹妈无能。”文辉说:“读了书有什么用?一个老师一个月的工资还买不到一只鸡。”廖文刚说:“这只是暂时的现象。不要以为永远都会是这个样子。”文辉说:“你十几岁的娃儿懂个屁。”白翼坤说:“你龟儿子才懂个屁,国家永远都会是这个样子?你没有读多少书,别人也就不能读书,你的这点狗肠子,老子懂!现在你都分了家,来管老三读不读书,老者都当了的人,还没有学会说人话!”文辉说:“我们这不是在摆闲龙门阵吗,老娘就认了真。”白翼坤说:“老子听不得这种不在理的话!你这种闲龙门阵就可能断送老三的前程!”这样的争论,文辉还挑起过好多次。只要母亲在场,就由她的一顿臭骂收场。如果母亲不在,廖文刚就和他辩论。

假期中的一天早晨,粮食局派了一个瘦高个子的男同志来廖文刚家里通知:“因为形势的变化,廖紫云、廖文辉、廖中伟,由粮食局调到供销社工作了,三天以内去粮食局和供销社办手续。这里住的房子,是粮食局的,要归还。廖文辉一听,马上去办。到中午回来时,廖文辉说:“我去粮食局办好了粮食关系和工资关系,可是到了供销社,他们安排我担任木厂会计,他们说伯伯已经满了60岁,年龄太大了,廖中伟还不到十七岁,年龄太小了,都不能安排工作。”廖紫云听了后说:“我们一直领的计件工资,做多得多,做少得少,以后我们就自己干,到处都在请我们,无所谓的。”

廖中伟说:“我们本来是集体,这不成了单干?”廖文辉说:“这门手艺有人请就好办,请的人也不会问你是单干还是集体。”廖紫云说:“不过,领工资的时候,私人是领不走的。”廖文辉说:“这好办,可以盖木厂的章去领。”廖紫云说:“不行,不行,进了木厂的帐,你以什么名义支给我?木厂还办有竹器社?”廖文辉说:“那就干脆去参加城关镇的竹器社。”廖紫云说:“这个说法,还算没有离谱。”廖文辉第二天就到木厂上任。木厂,就在他们做篾活的大草房西边五十来米的地方。后来廖紫云和廖中伟,经过自己申请,上级批准,才进入了城关镇竹器社。

紫云父子有了固定的工作岗位,找了供销社的董主任,一家人就从书院街口的工人之家外搬进了他们做篾活的供销社废弃的肥料厂的大草房里。这座草房坐落在研溪旁边、翠屏山下,门外是县城通往周坡、纯复、三教的大路,路很宽,可以过汽车。这段路是一个长坡,往坡下走,不到两百米就是北街子,往坡上走,不到四十米就是木厂,过了木厂,转一个弯,就到了河边。草房正对着一个公共厕所。草房四周用木厂不用的废料横七竖八地钉成了木篱笆。草房虽然很宽,中间却完全是通的。好在这一家人是篾匠,他们买来竹子,三天功夫就隔出了四间房子,父母小弟妹们两间,中伟文刚一间,还有一间厨房。文辉在木厂有办公室,是用木板隔成的房间。至于吃饭问题,文辉木厂有伙食团,他就在伙食团吃饭。

廖文刚父母兄弟们就自己煮饭吃。不过父母这边,只是紫云和中伟每月每人有19斤计划,廖文刚假期回来,每月也有19斤计划,母亲因为眼睛不行、春晴、国忠、祥宁,都还不是劳动力,生产队同意他们用钱换口粮,可是最近三个月生产队里已经没有了粮食,因此,平时,除文刚外,他们六口人,每月只有38斤粮食。文刚回来,带回19斤计划,也不过57斤,无论翼坤怎样精打细算,每天最多只能吃两斤,所以全家人都处在饥饿之中。好在紫云和中伟差不多又要到外地去做活路,而请他们去的单位大都是粮站或者供销社,他们都厚着脸皮,不带口粮,向老板要吃的。因此,十天半月,翼坤也能安排大家吃一顿半饱的饭。紫云和中伟看草房之间有大片空地,就开垦出来,种上了蔬菜。这又使这一家人有了充饥的东西。

一天,廖文辉到草房里说:“伯伯打来电话,叫中伟去金山寺帮忙,叫文刚也去耍一趟,长长见识。”春晴和国忠、祥宁都嚷着要去。文刚说:“这可比不得断桥河,远得很呢。”

第二天天还没有大亮,中伟和文刚就吃过两碗南瓜稀饭上路了。井研县到金山是有大公路的,但那时并没有班车,何况他们也没有钱。因为是到父亲那里去,母亲也没有给他们钱。两弟兄一出家门,就迈开大步顺公路往南走。这条路,中伟和父亲一道走过几次,文刚劳动时多次到过千佛,此外的路就还是第一次走,一路都觉得很新鲜。他们先是顺着茫溪河走,虽说地里已经看不见什么苞谷了,稻田里有些谷子也只剩了禾秆,但绿水青山是有的,而且越往下走,地越平坦,一望无际的是庄稼地,稻田,那景象也让人心旷神怡。一会儿,中伟发现河对门的大坝子上有一座巨大的建筑群,远远望去,气势恢宏,便问文刚:“那是什么人的房子,那么宽大?”文刚说:“那是雷翰林的房宅,传说九子十翰林,连女婿也是翰林。我们劳动,在那里住过一星期。”中伟说:“常听人讲起雷家九子十翰林,原来就在这里。”

文刚说:“你看,那边就是千佛,和我们研经差不多,乌鱼甲似的黑瓦,曲曲折折的两行,不同的是,这里有大黄桷树掩映。二哥听过千佛的故事没有?”中伟说:“井研县的人,谁不知道?一个师傅,两个徒弟,师傅叫他们分别在乐山和千佛造佛像。过年时,他问两个徒弟,成绩如何?大徒弟说‘我造了一千个佛’,后来这地方就叫千佛,二徒弟说,‘我一个佛都还没有造完,还剩一只脚没有完成。’师傅听了十分生气,说‘你贪玩好耍!’一錾子,就把那个徒弟打死了。后来,这师傅到了乐山,看见了他徒弟造的大佛,那样的雄伟壮观,十分的懊悔,就把徒弟还没有修好的脚给修好了,就成了现在的乐山大佛。”

文刚说:“这个故事,至少有一半是假的。”“为什么?”因为我看过一个资料,乐山大佛是唐朝的海通法师募捐请工匠修的。二哥见过乐山大佛吗?”“见过,和父亲坐在船上看的,大佛稳稳当当地坐在那里,头在云里,脚在水里。怕有一百丈高。”文刚说:“哪一天,我也能看一眼乐山大佛就好了。”“好好读书吧,书读得好,北京也能去。”中伟说。“那你为什么不好好读书?”“好好读书?那么多人欺负我们,种地也比读书安逸。”中伟摇着头说。

两弟兄,摆着龙门阵,走得快,一会儿一座巍巍古塔跃入眼帘,这时正好太阳出山了,就在古塔的背后,红红的,还并不耀眼,使古塔更显得挺拔雄伟。中伟说:“这里叫三江镇。我们已经走了四十里,还有五十里。”两弟兄边摆边走,太阳越来越高,身上越来越热,腿脚也越来越酸。三江镇到马踏井,虽说只有十里路,两弟兄都感觉到了这路不短。还在街口,面馆里诱人的醋香,就使得文刚馋得流口水,不过,真到了面馆外,他也只瞟了一眼,他明白,身上不名一文。马踏井,也和研经差不多,都是一律的小青瓦房,不过因为一边临水,从街口街尾都能看见沿河的吊脚楼。就是不挨河的一边,也大半是木楼,有的是木版壁,黄黄的;有的是竹笆壁,不过外面都糊了石灰,白白的。向南出街口的地方是铁匠铺,“丁丁当当”地响个不停。

他们好不容易才挨到了王村,两弟兄都酸软了,都一屁股坐在公路边的树下喘气。虽说是公路,走了这么远也没有碰见一辆汽车。公路边都是玉米地,玉米已经没有了,间或还有些玉米秆。中伟说:“走,吃玉米秆,解渴,饱肚皮。”两人便挨到了玉米地里。找瘦小的,折断便嚼起来;还真甜。有过路的,望了他们两眼,他们也不管。中伟自言自语地说:“吃玉米秆,不犯法,怕什么?”文刚笑着说:“二哥心虚了?自言自语,给自己壮胆?”中伟说:“我怕谁来?”

两弟兄嚼得腮包起了泡,才又上路。肚子里有了点东西,两弟兄有了精神,太阳偏西的时候,金山寺就在眼前了。这地方,到处是大烟囱,腾腾地冒着浓烟。他们也弄不清是干什么的,文刚猜:“是炼钢的吧?”中伟说:“可能是喂猪的,大养猪场,千头万头猪!”

他们走到金山寺街上来,很容易便问到了粮店,还在大门口,就远远地看见父亲,背朝着大门口,蓝布长衫,怀里车动着一个竹篾的圆盘,弟兄俩都知道,这是一个油篓子正在起头。进了门,文刚高喊:“伯伯!”中伟却笑嘻嘻的,不开腔。紫云扭头一看,高兴得丢下手里的活,站起来说:“这么远,就到了,能干能干!先坐,先坐,我去拿饭。”两弟兄各找凳子坐下,一会儿,父亲便端来一大碗饭,一个空碗,还有一碗炒的莲花白:“我给伙食团长说了,留了这一碗,你两弟兄打伙吃。”两弟兄接过,由中伟分成两碗。“你选。”文刚说:“选什么。”就随便端起一碗吃起来。吃完饭,紫云收拾碗筷去洗,中伟就帮着父亲干活。廖文刚见堆着些旧报纸,是粮店专找来给父亲擦手用的,就捡起看。当晚,三父子一起到伙食团吃过饭,挤在一张床上睡。

他父亲问廖文刚:“马上要读高中了,你能像读初中那样好吗?”廖文刚说:“我还要争取更好。我已经掌握了读书的方法了,就是上课认真听,看书认真想,作业认真思考。课外广泛地看。”他父亲很高兴地说:“看来,你能读出个名堂。以后,我老了,怎么供我?”廖文刚说:“我把鸡啊、肉啊,炖得软软的,给你端来,喂你。用汽车载着你到处去耍。”紫云笑得合不拢嘴说:“这几弟兄,只有你有出息。我也不枉自受了那么多苦!”

第二天早起,到处都是湿的,原来昨晚下了雨。紫云说:“你两弟兄都没有到过五通桥,我说好了,粮店有个车,一会儿要去,你们搭车去,自己走起回来,敢不?”文刚说:“伯伯放心,我们同去同回。”中伟说:“我怕谁来?怎么不敢?”紫云说:“读过书的,说话就是不同。老二,什么话说出来都难听。”中伟说:“意思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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