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速成昆明过客 喜看风光延展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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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会儿,廖文刚就到了昆明军区招待所,院子里,走着的、坐着的,讲着话的,办手续的,闲谈的,都是转业军人。廖文刚登记完毕,领到了一副碗筷,找到了自己的房间。房间里,有四张床,一张办公桌,从桌上的茶杯到床上的被盖,都印有“昆明军区招待所”字样。这里的住宿和吃饭,都是要自己交钱的。廖文刚见房里暂时还只有他一个人,就把一路的车票等各种单据拿出来清理了一下,发的150元还余12元,他个人的钱只剩下8元了,他于是把单据收拾好,装入一个旧信封里,放进提包。
晚饭是开的“流水席”,随到随吃,自己拿起碗去由服务人员打给饭菜。廖文刚打好饭菜,边吃边观察,打饭、吃饭的人,不下二百人。这些转业军人,大都板着面孔不说话,因为互不认识,谁也不轻易打招呼。廖文刚吃完晚饭,看时间还早,天气也格外暖和,就放好碗筷,踱出昆明军区招待所的大门,到街上闲逛。昆明的大街,远远说不上热闹,不容易见到一辆汽车,差不多又遇见几个行人,人们的穿着,早已没有北方冷天的臃肿样子,有穿单衣的,有穿夹衣的,老年人穿着毛衣,看不见穿棉衣的人。昆明人的衣着,显得简洁爽快。廖文刚不由得感慨起来,这就是老天对昆明人的恩赐啊!
他不禁想起,这时的张家口,还是滴水成冰的时候,街上是狂风卷着雪粒向你迎面砸来。而昆明的风,就像小孩温柔的手掌,在你的脸上轻轻抚摸。昆明城的房屋,远不如张家口的结实。小街小巷,还有许多小青瓦房,木板壁。张家口的风,把它们吹到九霄云外是不成问题的。和北方城市大不相同的是,这里街道边上,房屋周围,都能看见翠竹、绿树、芳草、鲜花。廖文刚为自己马上就要成为昆明人,在四季如春的地方来来往往而兴奋不已。
廖文刚在昆明住了两天,把大观楼、翠湖、圆通山、黑龙潭、金殿都粗略浏览了一遍,仍然听不到分配工作的消息,而兜儿里的钱,却是一天比一天少了。他只得按离开外语学院时,后勤部干部的嘱咐,到邮局拍了封电报,要求再汇150元钱来。第三天早晨,廖文刚就收到了他想要的钱。虽然是公款,要凭票报销的,不能乱花,但按部队的伙食标准和补助,他每天可以有四角钱的支出,这可就把他从困窘中解救出来了。
转业军人们等待分配工作,没有事做,就到滇池边上的篆塘,看渔民打鱼。几只渔船,漂摇在碧波上。他们捕鱼的工具,是用竹子弯成的,很有些像四川人在田里打鱼的“罩”,大竹篾编成一个半圆,底部是平的,铺着网。放入水中,一会儿就吊起来,里面就会有活蹦乱跳的鱼。廖文刚在这里看了一会儿,罩住鱼的机会不多,多数情况下,只有几个螺蛳或者杂物,只有一次,里面竟有四个尺来长的鱼,转业军人们,都给他们欢呼庆贺。
到昆明的第五天上午,是三月一号,转业军人们被招呼到招待所的会议室里坐下了。给他们讲话的是一位中校,军衔并不高,却穿着一身将军呢的制服。廖文刚旁边有人说:“他怎么可以穿这样的衣服?”另一个说:“可能是边防部队的特殊待遇吧?”
这位中校,不胖不瘦,风度翩翩,显得非常的谦逊。他说:“各位首长同志们,欢迎你们来支援边疆建设。昆明,作为大城市,也有人满之患,留在昆明市的同志是很少的,大多数同志要到专区、县上工作,相信首长和同志们是会理解的。”
廖文刚这才明白了,昆明,还不是他这次长途旅行的终点站。他连军衔都没有,年纪又这么轻,哪有可能留在昆明呢?看来四季如春的昆明,他的身份,不过是匆匆过客而已。不过,廖文刚并不感到懊恼,他想,在专区工作也不错嘛,况且又有一路的风景可以欣赏了。
过了两天,廖文刚和他的两口木箱子,都在昆明开往临沧的长途汽车上了。他的身上,带着在昆明转开的迁移、户口、粮油关系、团组织关系和到临沧专区人事局报到的介绍信。
车上四十个座位,都坐满了。有三分之二是转业军人。廖文刚坐在第三排靠左手边的窗口旁边。他认真地守候着窗口,欣赏着沿途的风光。昆明地区是一个小平原,开头的一段路,还算平坦,能看见田野里的高树绿草野花。渐渐地,森林代替了高树,盘山路代替了坦途,汽车一会儿攀上山顶,一会儿落到谷底。上坡的汽车,奋力地咆哮着;下坡的汽车,小心翼翼地爬行着,车窗外,只有三四米宽的公路外就是万丈深渊,廖文刚坐在左边的窗口旁,往外望去,有时觉得车就是在悬空飞行。
要到中午时,廖文刚只觉得背心一阵发热,额上渗出了汗滴,他知道这是晕车的前奏曲,于是闭上眼睛,想些古文和诗词来背诵,分散注意力。到一平浪停车吃午饭,廖文刚下车来,到店里一看,竟然有卖马肉和驴肉的,这可是生平未曾吃过的,于是要了三两米的饭和一盘驴肉。才吃了两口,就见店里有三个小孩,都穿得破烂,皮肤都黄瘦不堪,他们的眼珠,都落到了吃饭人的碗里,那种馋相,只有几天没有吃过饭的人才会有。廖文刚本来晕车,吃饭都是自己给自己下的死命令,他见了三个孩子,便有了很好的借口:“你们吃吧。”他把饭碗菜盘向他们一推,三个孩子便飞奔过来,伸手抢吃。廖文刚心里很不是滋味,他一路看见这一带到处都是煤,有的煤简直就露在地面上,这些孩子竟然会没有饭吃。邻座一位四五十岁的老军人对廖文刚说:“这一路都是,把你的全部钱粮拿给他们都不够的。”廖文刚没有回答,他听出了这话的冷峻。
晚上住南华,吃晚餐的时候,廖文刚体会出了老军人的话里的无奈。地下坐着一个残疾人,蓬头垢面,穿的看不清是什么,但绝不像衣服裤子。他手里竟然还拿着一支竖笛,在神情专注地吹着《东方红》,那声音,廖文刚听起来,很有些凄厉。而门口竟然围上来了七八个衣衫烂褛的小孩。廖文刚虽然没有食欲,但还是得把饭菜塞进肚子里,因为还有那么长的路程在等着他。他这才懂得了什么叫“爱莫能助”。他心里,隐隐作痛。
第二天,还没有天亮车就开了。廖文刚从路友们的闲谈中了解到,他们正在走的路就是抗日战争时期修的滇缅公路,这是在极其艰难的条件下,云南人民用血汗修起的公路,这条公路在艰难的抗战岁月中,是中国联系世界的唯一国际大通道。
廖文刚看着公路像螺旋似的从谷底盘旋直入白云中,然后又从山顶盘绕直到迷雾里。车在螺旋中开进时,绝大部分的时候,左手边都是低头不见底的深沟险壑,往往白雾漫漫、林木森森。向左边或者向车行的方向看去,都是望不到边际的重重叠叠的山峦、莽莽苍苍的原始森林。而车的右边,一般都是削壁千仞。只有在河谷沿着河边开时,才有一段平路。左手边的河水,好像流着一段碧玉,清澈得能见到河底的巨石,沿河两岸的峭壁上,盘满了粗实的古藤,有的缠绕着、有的匍匐着、有的垂吊着,有的横拖着,仿佛是千百条巨蟒在山畔嬉戏。
云南省有“群山夹一坝”的地理特点,车行山上,很少见到城镇村寨和行人,更不容易看到庄稼地。一眼望去,只有林木交错,山峰纵横,云雾缭绕,天高云闲。尤其这一批不知被命运抛向何方的长途客,都难免有荒漠苍凉的感觉。只有车行坝子上,才会看到庄稼地、肥硕的牛羊、村落和城镇,乘客们也就有了从洪荒回到人间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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