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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5章 心灵立新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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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立新和我一个钳工班。全班二十多个人,我们俩最好,原因是我和他比过拳头未分高低,家又住在离工作单位有四十来里的涟泉新工区,长期结伴骑自行车往返。

他是个有些传奇色彩的人。长得虎背熊腰,头大如斗,脸黑如墨,方脸大耳,鲁智深似的人物。

难得可贵的是这个人,粗中有细,只要他想学的本领,无不超人三分。就算是显示钳工技术的榔头,我们只能做到小臂挥动,力量当然小了,叮叮当当打起来,小孩子敲铜锣似的。他是甩动大臂打榔头,铛铛的沉重捶打在錾子上。力量大的,錾子变成为刨床上的刀,錾子到处,铁屑被犁地似的翻滚着。一把锉刀用的更是出神入化,前腿弓,后腿绷,唰唰啦啦铁沫子就小雨样的飘下来。他锉过得两个平面,贴在一起,连水都渗不过去。

拿手好功夫,谁敢不服气?

比我大十来岁,我喊他师父,不是嫡系的,只是工友间的称呼。

他称得上是个玩家,休班就去打猎捕鱼,野兔、野鸡,过往的飞禽,只要他想逮,还从来没有空过手。

比如獾狗子,是很难逮住的。因为獾狗子很有灵性,察觉到有人算计它。它就能在深深的洞穴里个月成十的不出来,獾狗子耐性的功夫极高,冬眠的时候它能几个月不吃喝,就在那蜷缩着睡大觉。这等的功夫是哪个猎人能比得上?

碰巧那时我们班里有个工人烫伤,民间秘方就是用獾狗子油涂抹。方子大家都知道,能逮住獾狗子的人可不好找。

张立新听了微微一笑,右手蒲扇样的一摇晃,大包大揽:老虎吃豆芽,小菜一碟!看俺老张的吧。

没过几天,他真的拖了条肥肥大大的獾狗子来了。大家好奇的问他。他得意的瞪着一对圆彪彪的大眼:小鸡不尿尿,各有各的道。不同的事,你得有不同的法子。凡事多动动脑子呗。

他的办法说简单也简单,要是没有他那个脑子还真是想不出来。

张立新在獾狗子洞口放了杆猎枪,猎枪的枪口对着洞内,扳机栓了根线,线用两个木撅子固定。獾狗子感觉不到人的存在,出洞觅食,能不绊到线?线就让枪自己发射了。

在抓水里的鱼虾方面,他更是个行家。冬天在河边水草里摸,人都冻僵了,鱼也游不快,他说摸鱼的人有火,梳头篦子样的鲫鱼,他只要出手,能摸到半瓷盆。

人多的时候捕鱼,他用罩笼。说是人多水混,鱼呛的呆不住,看到水纹,一罩一个准。

河水深了,他用撒网;水浅了,用推网。

野湖地里,他就用独笼或是摆八卦阵。水里的生物,凡是他想逮的,几乎没有他逮不住的。有什么办法,聪明的脑袋不长毛。他笆斗样的大脑壳上,只有稀疏的细绒毛,头皮在阳光下,大多数剔明锃亮。

我和张立新的关系可以说是英雄惜英雄。

和他的交往,是我从外单位调到工程处时发生的。当时,作为一时之才俊,年轻的张立新是单位有名的技工之首。既然列名名技,那就是高手,征服每一个来的新手就是正常的心理了。连小鸡到了一个新地方,都有斗三天的习惯,何况张立新这样自诩甚高的技工。

我才到新工作班组不过三天,就发现张立新和其他的人不一样。他在我面前走过的时候,两只长而壮的手臂,和练习散打时前后摆动的手型很相似。我知道遇到挑战者了。

别看我年龄不大,多年的矿区生活,也算是走过南闯过北,大运河里尿过尿的人。虽然没有语言的较量,尾巴一扬,要屙几个驴屎蛋,我心里还是明白的。

下了班,没等他找茬。我先找上门去:伙计!你每天在我面前甩着手,看样子是个玩家?试吧试吧?

张立新眼睛笑成了一条缝:小样!练过几天,就不知道辘轳滚子是石头做的。

嘿嘿,我冷笑道:你小名不就是叫石头吗?泰山不是堆的,火车不是推的!能尿多高玩玩看呗。我还是继承了老师傅的语气,比一比叫做玩玩!

矿区的孩子都野,谁没练过三手两手的。斗强好勇,扬威立万,是青少年多年的风气。贱不贱,拳头上判。倒背着两手尿尿,谁服谁啊。

我们两人摽着膀子,单打独奏。一前一后从单位出来,到了离赫赫有名的大黄山煤矿很近的地方。铁路西,唵,就是铁路西,这里临近塌陷区,场阔地平,苇高人稀,除了水边的芦狄蒲草,很少有人影。是好汉决斗的好地方。

太阳西下,秋风瑟瑟,两人没有多余的话,他甩掉了上衣,我紧了紧腰带,他稍微一摆骑马式,我一拉弓箭步,还没有交手。都知道了彼此的分量。他胜在下盘平稳,摔跤和近身擒拿占了上风;我步伐飘逸,灵活多变在散打搏斗上没落下风。

经过这次比试,两人都有了不敢小瞧,彼此敬重的心了。

在以后的工作中,张立新发现我钳工基础没有他好,可我头脑灵活,文化水平不错。划线下料,水、气、油、压系统的理解远非常人,假以时日,必定成才。两人作对的人,反而敬慕爱戴起来。

每一天从家来回工作单位路上,要用一个多小时,两个人路上并肩骑着车什么都说。那天东北风加小雨,天又要黑了,路上我很后悔,不该回家,他给我打气了。

晓宇,你说什么最好吃?

又累又冷,本来我是不想回家的,硬是他调弄的我没了主心骨。很后悔,我没好气的说:猴头燕窝!

不对,不对!我说的是咱彭州产的。

老牛大喘气,提问的莫名奇妙。我心里想,就不想回答。

不见我回音,他笑丝笑丝的,慢条斯理的对我说:是咱这河沟里的鳝鱼!没吃过吧?什么?没吃过?不好吃?

他有点大惊小怪:我告诉你吃法吧,保证你淌口水。

他故意卖关子的歪头看着我,见引起了我的兴趣,慢悠悠的说了起来:杀鳝鱼不能用刀,要先摔,摔死的鳝鱼全身柠成劲疙瘩,鱼肉筋棒棒的特别好吃。摔死后再开膛,然后用抹布将它包上,放在桌案上用刀背死劲的拍。一拍,它的肉由内向外翻卷。

再将鳝鱼的背用刀横划若干刀,好进盐味。然后切成两指长的段,再用油热炸辣椒、葱姜蒜大茴、花椒丁香,鳝鱼快熟时再放点酱油、糖、味精。这里关键是要放丁香,做成后,鳝鱼段全翻转成马鞍桥状。味道好极了!

说着他忍不住咽下口水。

当时是七六年,他没敢说菜名,后来我才知道菜名叫红烧马鞍桥。但他说的这个菜的确好吃,至今仍是我厨房的保留节目。

见我迎风骑车,累的直皱眉头,身子左晃右晃的,老二的外罩被自行车座,快该磨掉层皮。

我给你拉个呱吧。

张立新见我对吃兴趣不高,换个话茬子说。

我们那里称讲故事为拉呱,故事长了就称为啦大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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