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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过往 (第2/2页)

萧暮云以为,这就是石水凤所谓“好名声”的由来。

其实,他还不知道,石水凤自小,她就与其他小女孩不同。

用石老爹的语气来讲,那就是——我那三闺女,传奇的事可多的是呢!

比如,五岁那年,她骑过渔帮帮主于沧海家的猪,可怜那头母猪已近临产,肚子里揣着十个猪崽。那日,在猪圈里,石水凤骑着母猪开心地转圈圈的,等她骑满意了,待老于叔、老于婶过来一瞧,猪圈地上,已然爬满了猪崽。石水凤还十分得意的说,自己在帮母猪助产。

比如,七岁时,把调皮捣蛋的纪云帆几拳打落进了他自家鱼塘里,当时肉嫩可爱的纪小帆,被鱼塘里的肥美鱼群当成“特色鱼食”,被那一张张鱼嘴围攻“唰唰唰”地啜了半天。后来

直到现在纪云帆对活鱼还有些阴影,只是这阴影只有他自己知晓,也只能由自己承受着。这若是让人知道,堂堂济云堂的二少爷害怕活鱼,岂不是被人笑掉大牙?

或许,从那时候起,纪云帆开始对石水凤又怕又烦。后来,还把石水凤当做死对头,抓住机会就要使绊子。

一想到石水凤,萧暮云的嘴角又莫名地上挑,这丫头应该是他来到莲花县之后遇见的第一个好友,当然也是最特别的。

他伸手又抚摸在自己右边额角的那条蜿蜒的细长疤痕,眼眸里刚刚闪过的光,又转瞬暗淡下去。

他起身推开窗户,满地细碎残叶,被夜风卷起,挥挥洒洒,空气里依然散播着植物汁液的清新气息。

所有破碎的一切,都暂时变得寂静安详。

萧暮云抬首望了眼那孤冷的月亮,单手将酒坛举起,仰头一饮而下。

心中有事的人,贪杯,但,易醉。

没喝几口,那酒坛便空了。

喝酒的人,似乎也醉了。

他扬手,顺势将酒坛往窗外一抛,哗啦啦地碎得七零八落!

萧暮云一人独酌,愁肠满绪。他扣响着桌面,不禁幽幽吟唱起来:“世人都说这酒是好东西,宁在酒中癫,不羡天上仙!”

“半醉半醒似人间,如来如往道不同!”

“用舍由时,行藏在我!”

“不错!不错!哈哈!”

萧暮云嘴角的笑意里尽是癫狂的释放,他身子晃晃荡荡,步伐不稳地走近了床榻,身子一斜,便倒睡在了床上。

不知道过了多久了,萧暮云忽然发现自己又出现在了后花园的那棵梨花树旁,而母亲正坐在亭子下面看书。

眼前的母亲身上穿的还是她素日喜爱的那条杏黄色裙衫,外面还披着驼绒拼接织锦缎的大裳,上面布满蜀绣的花纹。

母亲是极美的女子,平日喜欢读书、调香、弄琴,说话的声音温柔好听。

“母亲!”萧暮云发现自己的身音居然只有五六岁的样子。

他恍惚间明白,是啊,眼前的母亲还是这般年轻。

“云哥儿!快过来!”母亲满眼宠溺地看着他,朝他伸出了双臂。

他没有迟疑,一头扎进母亲的怀里,死死抱住母亲。

眼眶不断涌出的热泪,瞬间淹没了整个世界。

“母亲,儿子想您!儿子好想您啊!”

“云哥儿,你是男孩子,不要哭!不要哭!”

忽然,鼻息之间弥漫了梨花的清香气息,旋而,四周香风乍起,一层层嫩黄的梨花花瓣,如同漫天花雨。

浪漫唯美得好不真实。

萧暮云再抬头看母亲时,母亲果然已经不见。

而眼前的花雨却越发磅礴,那花瓣自上而下落下来,再从四面八方不断翻涌,一层又一层毫无停歇地覆盖上来,一浪又一浪地不断袭来,最终将萧暮云吞噬。

他像是被这些花瓣活埋了,四肢麻木,无法动弹,连抬一下眼皮都特别艰难,更糟糕的是,他连呼吸都觉得困难。

这四周变得密不透光,眼前只有幽暗,鼻翼间都是梨花的香气。

窒息。压抑。绝望。

不知从何处再次传来母亲的呼喊,“云哥儿!云哥儿!云哥儿!”

萧暮云刚要回应,又被什么哽住了咽喉,他急火攻心,胸口一阵疼痛,居然在梦中呕血醒来。

萧暮云额头不断滚落着汗珠,周身的衣服也被汗水打湿。

身上的黏着感让萧暮云很不舒服,他脱掉上衣。

灯火下,他的前胸与后背,几乎布满了扭曲突兀的伤痕,有许多甚至是旧伤痕上再落下新伤痕。这些凹凸不平的伤痕蜿蜒在萧暮云身上,好像一条狰狞的蛟龙。

他脖颈戴着一枚白玉坠,正是母亲留给他的遗物。

萧暮云捂着起伏的胸口默默道:“母亲,您的仇,儿子从未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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