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对不起 (第2/2页)
真的少了一个!
他细细数着,发现缺了一把十五公分左右的匕首,或许就是被孙亦初偷偷拿走藏了起来!
而现在,东西不见了。
“嘟嘟嘟……”
唐亦荷来不及思考,急忙打电话告知俞溪,让他们不要暴露,不要吓到孙亦初。
“小心些,他手里有刀。”
“明白了。”
他无力的靠在柜边,缓和了许久,这才下楼唤醒了蓉姨。
蓉姨幽幽转醒,眼睛刚刚睁开就拉着他的手,急切的道:“小少爷,小少爷跑出去了!!”
“我知道了,您好好休息,半小时后叫醒他们俩,我出去找人。”唐亦荷给他倒了杯水,想着等他回来,一定要揍一顿好的。
这种东西也敢朝家里人用,真真是欠收拾了!!
孙祁跟着他一路疾驰,终于顶着正午的阳光抵达了东边墓园。
“主子,这里。”
俞溪一见到人,急忙将二人拉到了一边的树下。这里没有阳光直射,又有层层树影与绿叶遮蔽,不容易被孙亦初看见。
“人怎么样?”唐亦荷被他拉得差点一个趔趄,幸好及时扶住了一旁的赵雄,不然非得摔个狗吃屎不可。
赵雄叹了口气,道:“三个小时了,一直没动,就站在那里。”他抬手遥遥指着远处站立在墓碑前的青年,沉声道:“刚开始还动过,我录了视频。”
他说着就将手机递给二人看,画面一阵抖动后稳了下来。画面一转。视频里的青年一步步靠近墓碑,迎着将怀里的白菊放在了碑前。
花儿芬芳,阳光正好。
可青年眉眼里满是悲伤,赵雄这个位置刚刚好,隐蔽,又能看见孙亦初的侧脸。
唐亦荷眉头紧锁,刚准备将手机还给他,就见原本好好站着的青年忽然扬起笑来,随风跳起了舞。
他的舞姿轻盈,在微光中仿若下凡的精灵,孙祁只瞧了一眼,便皱了皱眉,道:“这是天鹅之死。”
“什么?”唐亦荷愣了愣,扭头看着他。
孙祁指着视频里的孙亦初,道:“这个舞叫天鹅之死。”
唐亦荷收回视线,视频里的舞蹈也落下帷幕。他沉着脸看了一遍又一遍,孙亦初的嘴一直念念有词的在动着,可离得远,孙亦初又说不了话,他不知道这个人在说什么。
他不厌其烦的看了二十多遍,总算看清楚了孙亦初的口型。
对不起。
他这道歉……
在向谁道歉呢?
难道苏然的死,与他有关吗?
唐亦荷关闭了视频,将手机还给了赵雄。他清了清嗓子,道:“我过去,你们别过来,免得吓到他。”
“你过去行吗?你不怕他伤到你?”孙祁目光落在远处,那地上的匕首闪着寒光,看上去格外慎人。
唐亦荷看不见吗?
自然是看见了。
唐亦荷不怕吗?
自然是怕的。
可他依旧选择走了出去,末了,他望着孙祁,沉声道:“你怕他伤到我,可我却怕他伤到自己。孙祁,那么多年了,他何尝伤害过别人?”
除了他自己,他谁都没动过。
而他现在,需要一个拥抱,需要一把伞,需要一双手。
一个能温暖他的拥抱,一把能替他抵挡风雨的伞,一双拉他走出泥潭的手。
而不是,冷眼旁观的陌路人。
唐亦荷又何尝不知靠近孙亦初会有危险,可让他什么都不做,他扪心自问。
他唐亦荷做不到。
“啪嗒啪嗒……”
“啪嗒啪嗒……”
脚步声自身后传来。越来越近,越来越响。
孙亦初微微侧目看去,就见唐亦荷一步步向他走来。
他没动,唐亦荷也不再向前。
“亦初,你看现在,这日头那么大,先跟哥哥回家,下午再过来好不好?”唐亦荷咽了咽口水,勾起唇角轻声唤着他,伸手试图将他拉过来。
可他的手还没伸过去,便被孙亦初的动作硬生生逼停在了半路。
只见孙亦初斜眼睨着他,明白他的意图后当即蹲身将匕首捏在了手里。他冷冷看着唐亦荷,面上再无半分柔情和怯弱。
唐亦荷不敢动了。
孙亦初是不敢做什么,他大可扑过去将刀子抢过来。
可孙然会不会做什么,就不一定了。
“宝宝,到哥哥这儿来,哥哥带你去吃冰淇淋好不好?”唐亦荷缩回手,悄悄朝前挪了一步。
孙亦初没理会他,当即朝后退了一步。
唐亦荷动,他就动,二人之间的距离一直没变,生生隔着约莫两米远。
“是哥哥不好,哥哥不该把你一个人留在家里,哥哥保证,下次去哪里都带上你好不好?”
唐亦荷缓了口气,道:“好,好,哥哥不过去了,你别躲了,一会儿摔倒了怎么办?”
他说着就退回了原本的位置,见状,孙亦初捏刀的手轻轻抬了抬,却没有像唐亦荷一样回到原来的地方。
“宝宝,你是不是不开心啊?你告诉哥哥好不好?哥哥会保护你的,不管发生什么,哥哥都会保护你的。”唐亦荷无奈笑了笑,“你看,你喜欢吃什么哥哥都给你准备了是不是?”
保护?
你说的保护,我早就不稀罕了!
等你们出手,我早死八百回了!
孙亦初扭过头来,依旧愣愣的看着那墓碑,再没看他一眼。
“那这样,你坐下来好不好?哥哥给你撑伞,好歹挡一下阳光,一会儿中暑了该难受了。”唐亦荷朝外又挪了挪,从赵雄那边拿来了一把伞,冲孙亦初晃了晃。
许是站得久了,孙亦初真的就坐了下来。
唐亦荷见他没有动怒的前兆,上前为他撑起了伞,遮挡住了炽热的阳光。
“喝水吗?”唐亦荷轻声问,可孙亦初依然不愿意理会他,甚至连一个眼神都不愿意施舍。唐亦荷微微蹲下身,伸手想把刀拿过来。
孙亦初这才看了他一眼,刀子易了主,落进唐亦荷掌中。
见状,一旁躲着的几人也不约而同的松了一口气。
“哥哥去给你买水喝好不好?”唐亦荷看了一眼,确实是自己的刀,他弯了弯眉眼,将刀子收了起来。
孙亦初摇了摇头,沉默的坐在石阶上,任由唐亦荷和他说什么,他都不予理会。
“你是……然然吗?”唐亦荷说得口干舌燥,忽然,他问了一句,终于得到了孙亦初的一个回应。
“啊……”孙亦初点了点头,拉过他的手掌,在手心写下了一个字:是。
“宝宝,你是然然也好,是亦初也好,在我心里都是一样的,都是我的弟弟。”唐亦荷抬手将人揽入怀中,柔声和他说着话。
没有问他为什么会忽然醒过来,没有问他为什么要跑出来,亦没有问他为什么要迷倒唐安安他们……
他只是哄着他,说:有哥哥在呢,哥哥会保护你的。
“他……是你的好朋友吗?”唐亦荷微微看了一眼那墓碑,白菊很漂亮,可在一众孤寂中,显得那样悲凉。
孙亦初再次写下一字,抬眸瞧着唐亦荷,良久,他偏头看向远处。
是又怎么样呢?
不是又怎么样?
他已经死了。
再也回不来了。
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处呢?
难道他承认,苏然能回来吗?
难道他否认,苏然能跳出来反驳他吗?
显然,这些都不可能。
“然然,哥哥想帮你,你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好不好?”唐亦荷温声细语道:“哥哥会保护你,将那些坏人通通绳之以法,相信我,好吗?”
相信你?
孙亦初眨了眨眼,相信你,你又能做什么呢?
知道了那些事,你看我的眼神同样会带上怜悯,对你,对我,都没有任何好处。
“然然,你相信我,我和他们不一样。我说会帮你,就一定会帮你的。”
孙亦初闻言冷了神色,是,你是和他们不一样,可那又怎么样?!
“然然……”
够了!!
“然然,你听我说……”
我说够了!!!
唐亦荷还准备说什么,可只听见一道破风的簌簌声袭来,随之而来的是腹部的剧烈疼痛。
他难以置信的瞪着眼前的人,这个他护了多时的人,居然……
挥刀捅向了自己!
只见孙亦初不知何处而来的刀子,竟是趁唐亦荷不备,一刀刺了进去!鲜血染上了白衣,打湿了二人的鞋面。
“啊……”
寂静的墓地里,唐亦荷哆嗦着唇,依旧试图伸手去拉他。伞落了地,刀子同样,砸在了二人脚边。
孙亦初瞪大了眼,不敢相信自己真的刺了下去,这个对他很好的人,他怎么下得去手……
“孙亦初,你疯了吗?!!他是唐亦荷啊!!!!”
孙祁猛地冲了过来,眼神里满是茫然,“他是唐亦荷啊,是一直保护你的唐亦荷啊!!!你睁开眼睛好好看看!!!”
我知道啊!!!
我知道……
对不起……
孙亦初嘴唇微颤,可半晌他都说不出一个字。眼角的泪无声滑落,他终于是克制不住,转身就冲了出去。
“拦住他!!!”
孙祁一声令下,一旁埋伏许久的人便一个个站了出来。他们个个眼神狠厉,个个凶神恶煞,如同梦里一般。
“啊……啊!!!!”孙亦初被吓坏了,他想抬手捂住眼睛,可手心满是鲜红。他不敢回头看,他怕看到唐亦荷痛苦的表情,失望的眼神。
对不起……
对不起……
我是灾星,我真的,我真的是灾星……
“然然……”唐亦荷捂着腹部,在孙祁和赵雄的搀扶下站了起来。他面色苍白,手脚无力,原本深色的衣裤如今更是暗了许多。
“然然,别怕……哥哥没事,你别怕……”唐亦荷艰难的咽了咽口水,可腹部的疼痛让他再无力支撑,当即一个踉跄,差点单膝跪了下去。
他不该是这样的。
“啊……啊!!!!”孙亦初瞬间瘫软在地,是他亲手伤了这个人,是他亲手害了他……
“唐亦荷,你别说话了,我先送你去医院。”孙祁将人扶稳,转身就要带人先走。唐亦荷扭头看着泣不成声的孙亦初,思索许久,他耗尽最后一丝力气,缓缓道:“让……让他走……赵雄,派个脸生的,跟着他。”
话音刚落,唐亦荷双眼一闭,彻底昏死过去。
赵雄瞳孔猛地一缩,急忙挥手让他们撤,自己则和孙祁一同带着唐亦荷狂奔去了最近的医院。
不知过了多久,孙亦初才缓慢的起身,踉跄着离开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