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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晒太阳 (第2/2页)

自从抓到那一点线索,晏筝从各个角度入手,试图找到和监控中嫌疑人有关的信息,但经过两天的调查时间,始终一无所获。罗述自然也没有闲着,实地考察了不下十遍,痕迹检验报告看得几乎可以背下来,怎么也不能多挖一点线索出来。

惠安小区杀人案就断在了这里,揪出了一个小型的人口贩卖组织,但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的主案件却寸步难行。

案件一直悬而未决,上头不止一次下了催促令,大家伙的压力谁都不比谁小。

“我儿子今天早晨又跟我抱怨,说其他小朋友都跟着爸爸妈妈去哪里哪里过五一了,我却连一天都空不出来陪他。”

“哎,谁不是呢。这手上的案子一直没进展结不了,五一假想都不用想。”

“要是张队还在就好了,他在的时候带着咱们大杀四方,什么时候有这种无头苍蝇乱撞的情况啊。”

“说到底还是新队长的能力不行,也不知道上边儿咋想的,队里比她资历深的又不是没有,怎么就轮到她当上这支队长了?”

“谁知道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

“你们瞎说什么呐?!”

原本的窃窃私语突然被打断,说话的两人回过头去,看见一直跟他们罗队走得很近的韩曦然就站在身后,面上表情不善,反倒是刚刚被各种评判的主人公罗述,远远地站在后面,面色平静地往她该去的地方走,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

“这,我们……”

其中一个人下意识就想辩解,却被韩曦然给堵了回去。

“案子结不了大家都一样急,一天到晚你们见罗队闲过一分钟吗?俩大老爷们儿实事不干,大清早就在这逼逼赖赖!”

“那我们也是实话实说啊……”

“实话实说?要不是我打断你接下来想说什么啊?罗队好歹是我们队长,你至少——”

韩曦然怒气冲冲,像只锋芒毕露的刺猬,仿佛对面敢反驳一句,她就有十句话怼回去,正说得尽兴,耳边传来罗述的声音。

“曦然。”

她看过去,罗述站在办公室朝她招手:“你去看看晏筝监控复盘得怎么样了。”

韩曦然当然明白她这话只是不希望自己跟别人吵,虽然不忿,但也照做了。

罗述没有再管那俩人,转身进了自己的办公室。其实手底下的队员这么议论不是没有理由,她也是跟着张灼成长起来的,一个优秀的刑侦支队长是什么样,她心里一清二楚,要不然张灼也不会年纪轻轻就站上那么高的位置。

这是她上任的第一个案子,往大了说,这个案子是否能处理好,直接关系到她的在公安系统里的前途。

她站在窗台里面往外看了一会儿,然后脱掉警服外套,换上便服,走出了市局。

五一假期期间,惠安小区里相比于以往要稍微热闹一点,休闲区多了几个小孩子,她进了居民楼,目标明确地朝米秀兰家走去。

“罗队长,你怎么来了?是不是……”

“抱歉,目前案件还没有很明确的进展。”罗述略带歉意地打断她的问话,“不用叫我罗队长,我今天不是以警察的身份来的,你可以把我当成一个比你大几岁的朋友,叫我名字就好。”

米雯微微睁大了眼睛,有些疑惑地看着她。

“今天劳动节呢,很多人都放假出去玩了。”罗述走到窗边,把窗帘拉开,让阳光照进来,“外面天气不错,我推你出去晒晒太阳吧,怎么样?”

米雯迟疑了半秒,而后点头:“好。”

五月的第一天格外晴朗,天空万里无云,独留一轮暖白色的太阳。楼下的几棵槐树都开了花,繁茂的绿叶间夹杂着一串串白色的槐花,细嗅还有浅浅淡淡的香味。

“这阳光真好。”米雯低低地开口。

“确实不错。”罗述推着她走到一个能沐浴到阳光但不至于太晒的地方,“你妈妈以前也是这么推你出门的么?”

回答她的是一阵沉默,良久之后才听见一声轻轻的“嗯”。

轮椅的车轮一寸一寸地轧在石板路上,罗述不急不缓地迈着步子,从居民楼走到槐树下。

“其实我跟你差不多。”她低头看见米雯垂在颈间的发髻散下几丝头发,“也是单亲家庭长大的。”

米雯似乎被惊了一下,抬起头看向她。

罗述便继续说了下去:“或许我还算幸运一点,我的父亲因为疲劳过度引起的并发症,在我读高中时就去世了,他去世后母亲便独自一人照顾我,直到我念完高中上大学。”

罗述随意地撩起目光,被压坠的槐树枝挑着几串槐花,映入她的眼帘。

“我的家不在松安,而是在河西省和松安临界的一个小县城,家里也只有我一个孩子,我大学读的警校,基本一年到头只有寒暑假才能回家,母亲就在家里做些手工活挣钱,每次回去她都做一桌我爱吃的菜。”

她抬起手,轻轻摘了一串小白花捏在手里:“你尝过槐花粥吗?”

“什么?”米雯有些走神。

“槐花粥。”罗述又说了一遍,“一种用槐花作为原料熬成的粥,味道很好,小时候我特别喜欢吃,所以每次放假回家,总有一顿饭里会有它。”

“我还是第一次听说呢。”米雯闷闷地跟她搭着话。

“有机会可以尝一尝。”罗述说,“母亲知道我喜欢,所以会在春天槐花开的时候摘一捧放冰箱里存着,等我回来再吃。”

“你妈妈很爱你,是吗?”米雯轻声问。

从罗述的话语间听来,几乎正常人都会这么觉得。但她却淡然无味地笑笑,没有立即肯定这个答案,“大概吧。”

她将槐花丢到树底下,和那些自然掉落的槐花混成一片。

“但她也不止一次地当着我的面说过,如果当年知道我是女孩就打掉了,包括到了现在她还总说,要是我是个男孩就好了,她这辈子最大的遗憾就是因为计划生育没再生个儿子。我高考填报志愿,她偷偷改我的志愿填了我们当地的师范学校,要不是老师知道后给我打电话,现在站在你面前的就不是我了。”

听完她这一番话,米雯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我不能说她不爱我,但有时候她好像又真的不爱我,而是把我当成一项要完成的任务。”罗述说,“可大部分父母的爱都是这样的,他们那时候没有现在这么专业的育儿教育、心理健康教育,只能从他们的父母身上学,而他们当年接受的也是这样的爱。”

“但不管怎么说,你这样的家庭也挺幸运了。”米雯道,“至少在前十几年人生里父母双全,即使你妈妈想操纵你的人生,你还能反抗成功。”

罗述大脑里的弦猛地一紧,抓住了关键:“你母亲……做过什么想要操纵你人生的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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