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一别如斯(5) (第2/2页)
柳容辞眼观鼻鼻观心半响,此时忽然出列振声道,“圣上明鉴,景泰此言不恭不顺,目无尊上,藐顾君臣之礼,分明乃谋逆之举叔。臣以为,当立即出兵讨伐,以正朝纲。”
一言已毕,丞相刘义臣便附和道,“臣认为柳大人所言有理,此时出兵是为必行之举,圣上万不可答应景泰的条件啊,否则今后主少而戚家强盛,必然又是另一个孝质皇帝2。”
随后,众人见丞相都应声了,更是纷纷附议。
“此法不妥,皇上请三思!”
闻声望去,只见景后一身凤冠霞帔,已进了太极殿中。
“皇上,我朝战事方歇,上下疲敝,实在不应大动干戈。”
原本按理说来,景后兄长如此作为,皇后为避嫌起见,不应插手此事,然而形势所在:先前平叛之时,景泰损伤兵马相较周军而言,确如九牛一毛,如今他大军在握,屯兵逼境,究竟此刻谁是上者实在难说得很。
赵怡晟轻咳数声,客气邀了景后同坐,道,“依皇后之言,该当如何?”
景后一双利目扫视过群臣,众人瞬时如坠冰窖,低头收声,只听得景后朗朗之音回响大殿,“元炽乃我大成周名正言顺的太子,太子继位,天经地义,威远将军所言之事顺天理明大义,只要皇上立稳太子储君之位,边关自宁,何尝不是两全其美的法子?”
赵怡晟听罢,又是艰难咳嗽一阵,却沉吟不语,只将目光看向座下一直垂首而立的赵元冲。
景后顺他视线看去,微微一笑,问道,“冲儿,你向来以国本为重,想必也定是赞成如此不战而屈人之兵吧?”
战,则太子之位必然不保;不战,必是要立太子赵元炽为储君,且按景泰先前之言,二皇子性命着实堪忧。这话言下之意分明是同意应了景泰心愿,其亲疏之别可想而知。
赵元冲静静看了皇帝一眼,只是躬身退开几步,“儿臣相信父皇定有决胜之策,一切但凭父皇做主。”
陈叔临远远看着,心中颇感寒凉,却是说不上也不能说什么话了,正在为难焦急之际,忽听许久不言的赵怡晟扬声道,“好了,此事无需多言,景泰如此行径实为谋逆,若放任不管必成后患。着武卫将军率精兵六千直接从建昌赶赴清屏平叛,至于建昌...咳咳咳”
听得座上咳声,众人不免心惊,看来周皇病情渐重,这般临朝已是强弩之末了。
“咳咳...至于建昌,就先让闵言喜领兵驻守吧。”说完又看向赵元冲,勉励拉过他的手,慎重道,“冲儿,此次又要幸苦你了。”
赵元冲忙道,“儿臣自当为成周为父皇竭尽所能,万死不辞。”
这一幕,任谁看了,都要以为皇帝如此亲善二皇子,今后江山大任,定然是要寄望于四皇子了,然而...
柳容辞心中冷笑一声,暗道皇帝此招一石二鸟可谓高明。
贺奔只六千兵马,若真对上景泰数万大军,必是以卵击石。纵然有杨碧相助,贺奔再有本事,最后无非是两败俱伤,到时再令闵言喜出兵坐收渔翁之利,无论贺奔或者景泰父子都逃不过一死。
那时,大患已除,赵元冲断了左膀右臂兵权已失,若再背上个平叛不利之罪,下场可想而知。如此一来,赵怡晟便彻底为储君登基剪除了隐忧。
陈叔临自然也想到了这点,不免暗中惊惶,抬头一看,却见赵元冲神色安宁恭敬,不见丝毫凌乱。
一旁景后脸色铁青,这父子两竟站到一处来对付自己。但见圣旨已下,毫无转圜余地,只能重重哼了一声,愤然离开大殿。
皇帝看着皇后离开的背影,烦躁不堪的连连摇头,“退朝,退朝!”
注1:来源于朱元璋请刘伯温之典故。